她随手抓起课本,背贴着墙,悄声打开房门,往浴室挪动。
里头窸窸窣窣,正在穿衣服,她举高课本,等待浴室门一开,人影跨出来,同时,课本攻击——「喝!」她用力过猛,发出吼声。
人影本能抬手去挡,看清发动攻击的人是她,又迅速伸手,把被反作用力弹开的她,捞回来。
「赖小皮,你的起床气这么大呀?」「夏繁木?你怎么在这里?」她瞪大眼,看着发梢还在滴水的男人,笑靥清新、迷人。「我昨天睡这里,怕你晚上有突发状况,需要帮忙。」夏繁木扶她站好,指向左边空房,是先前傅冠雅的卧室。
「咦?我明明听到……你开门出去的声音呀!」「我回去拿电脑,顺便拿些换洗衣服,毕竟要住好几天嘛。」他笑容好明亮,她脸色却一沉。
「住好几天?」
「是呀,照顾行动不便的女朋友嘛。」理由多振振有词。
「我只是一点小擦伤,干嘛要人照顾?」她用行动证明自己真的很健康,右三圈,左三圈,用动手脚——下场就是痛到哇哇叫。
刚肾上腺素分泌,拿课本K人时,完全忘记疼痛。
现在肾上腺素消失,该尝到的痛,原原本本奉还。
「逞强。」他笑嗤,又把她抱起来,移动到沙发上才放下。
「我没有答应让你住哦,门禁卡还来。」她伸手去讨。
今早才做过呃……那样的梦,和他单独相处,她哪有办法淡定?
超级尴尬的,光看到他的脸,他被压在身下,任由她乱亲、上下其手的旖旎画面,满满地涌现了上来。
他在梦里,那么可爱,那么可口……
她的脸颊,又热热地烧了起来。
「我也没打算要问你呀。」他无视她白嫩嫩的掌心,胡乱擦拭完湿发,再打开好几个纸袋,拿出早餐,中西式都有。
考量到她脸上有伤,他特别准备不需要过度咀嚼的广东粥,喂食她。
「这是我家。」
赖品柔很想不受食物引诱,但是肚子太不争气,已经响亮亮在叫:喂我!喂我!快把我装满!我最爱吃粥!还有米浆——一声声的「咕噜噜」,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这几句。
「这是傅冠雅的屋子。」他修正。
「她没答应租你!」
「我等一下打去问她。」好歹是嫂嫂,一切好谈。
「我跟她说,我们正在交往,她就不会反对——」「不准说!」她飞快阻止。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夏繁木明显不悦。
「……没有必要公诸于世吧?谈恋爱,两个人谈就好了嘛……」她越说越小声,脸颊变成了粉嫩色。
「多点人知道也不是坏事。」他说。起码可以宣告彼此关系,避免其他男人觊觎。
她耸耸肩。脑中想起的,却是遭受戏弄的「初恋」……当时,有多少人知道,事后尝到的难堪,就有多深刻。
「要是真心相爱,有没有人知道也无妨,没付出感情,就算宣告全世界,又代表个屁?」她口气嘲讽。
夏繁木险些以为,他的居心不良被她所察觉。
但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倒像是……远远瞪着某人。
他不想被她察觉到心虚,于是转移话题:「不跟你争这个,先吃早餐吧,吃粥好吗?」「……好。」她很饿,也同意吃饱再吵,才有火力。
她慢吞吞爬起身,他问:「去哪?」
「刷、牙。」她赏他一眼。
「要不要我帮——」
「不要!」不用听他说完,也知道他那张嘴要吐些什么废话。
自己在浴室蘑菇了很久,刷牙这么简单的工作,对于伤患来说,具有某程度的困难。
刷完牙,洗完脸,赖品柔慢慢踱出浴室,坐回客厅沙发。
伸出手要捧起粥碗,却慢他一步,被他拿走。
「不是要给我吃粥吗?」现在是抢啥鬼?玩「给你吃、不给妹吃、给你吃、不给你吃——」的幼稚游戏吗?
夏繁木露齿微笑:「我喂你。」
他自起一匙,仔细吹凉,再送到她嘴边。
这是干什么?当她是小baby吗?
「我自己可以——」她要抢碗,他手一举高,拉出巨大距离,他以手长的优势,摆明欺负她手短。
「你不方便。」他一脸好惋惜、好遗憾、好抱歉,帮她做出宣布。
赖品柔气嘟嘟瞪他,后来转念一想——爱伺候人是吗?那让你伺候个够本!
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谁不会呀?她一口吃掉汤匙上的粥,用眼神指使他——继续呀!
夏繁木一脸乐意,喂食第二口、第三口……
「我帮你请了三天假,郝院长说,要你好好休息,体能馆的亊你不用担心。」喂食过程中,他随口报告。
好健康体能馆,老板大名正巧姓「郝」,名「健康」,是个爽朗的运动教练。
「你干嘛自作主张?我不用请假!我可以上班!」「你这种状况去上班,只是制造别人的麻烦。」拜托,有点自觉好吗?
差点摔成剥皮辣椒,四肢全带伤,走路都有困难,还想去体能馆?
「好歹我能去体能馆帮忙顾办公室!」一口粥,堵她的嘴。
「我今天也休假,刚好在家看守你。」「你干嘛跟着休?」「照顾你呀,女朋友。」
「少来,自己想偷懒吧!」
「偶尔偷懒也不错呀。」
「……你不是很忙吗?请假会耽误正事吧?老閲不会骂你吗?你还是去公司啦……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嘴上虽然总是酸溜溜,但本意仍是替他担心。
夏繁木不讨厌这种关心,摸摸她的头,笑得眼都眯了。
「最近不那么忙,有什么重要的事,秘书会连络我,至于老板嘛……恰巧是我爸,所以挨老爸骂,做儿子都很无感。」「……随你便了啦。我还要吃萝卜糕。」反正她的反对,他会听吗?哼,浪费唇舌,不如用来奴役他。
他很尽职,叉了块萝卜糕喂她。
「昨晚我再折返回来时,有到你房里,看看你的状况,怕你半夜发烧,结果你睡得好熟,嘴里还「嗯嘛嗯嘛」个不停,梦到吃大餐吗?」他原意纯属闲谈,却换来她大大后弹。「我……」红潮由脖子开始,瞬间冲脑,伶牙俐齿的赖品柔难得结巴。
梦里害她「嗯嘛嗯嘛」个不停的「大餐」,正好笑地看着她,不解她在激动什么。
当然,他更不知晓,昨晚……被她意淫得多彻底。
「我有没有说梦话?」她急忙先问。
例如:夏繁木,你不要抵抗,我会对你很温柔……还是:繁木,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认命吧!
再不然:夏繁木,你的滋味真好,好甜,像蜂蜜一样……「确实是含糊说了些什么,我凑近去听——」
「你凑近去听?」她像被雷劈到,眼呀嘴呀,全张得又大又圆。
「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最清楚的就是「嗯嘛」了。」提到半空中的心,瞬间归位了,她大大松口气。「幸好没听懂,不然我——」她马上闭嘴。
「你什么?难道不是梦到在吃东西?你干嘛脸红?」「要你管!对啦!我梦到在吃东西!吃什么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丨」她恼羞成怒,只想逃离现场,逃离他。
讨厌的男人,都是他,害她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全是他的错!
「你又要去哪?」见她一拐一拐要走,他出声问。
「尿尿!」管他用词文不文雅。
她头也不回,要是一回头,她脸色大红的窘样,就会被他看见了。
「慢慢来,需不需要我帮——」
「不要!」附赠一个重重关门声。
夏繁木的笑声,紧随而来。
他真的觉得她很宝,脸上的表情,差不多把她出卖光光了。
关于她的梦,他大概能猜出八成。
她的梦里,一定有他。
他忍不住,笑容更开怀。
原本作戏的心态,正逐渐产生变化。
他,想认真了。
不想再跟她玩假的。
无关恩怨、面子、教训,只单单纯纯、快快乐乐,谈场恋爱。
真正的恋爱。
她受伤时,他的担心、紧张,在医院陪诊的心急如焚,不是假的。
瞧着她时,觉得她越看越漂亮、越来越合他胃口、越相处,越难不喜欢她——……这些也不是假。
就连送她的钻石,都不是假的。
既然什么都真,那么——
假戏真做,似乎也不太糟糕。他想。
「店员明明告诉我,穿起来……大概长度到小腿肚呀,为什么你会拖到地板?」夏繁木想假装沉思,可是眼中的笑意,满满溢了出来。
她的衣柜里,清一色是贴身T恤、短热裤——乐团表姐的上台表演服,前卫、特立独行——对病人而言,并不够舒适。
于是,他替她买了几件新衣,大多是连身洋装,胸前松紧带设计,方便她穿脱。
他可不想再看见她受困衣物之中。
洋装是紫色小碎花的布料,走优雅气质风——他纯属私心,想看她穿上。
结果,优雅气质在哪里?
重点是,他竟然还觉得……很可爱。
「夏繁木,你嘴真的很贱耶!对啦,我就是矮子矮一肚子拐啦!」「最漂亮的矮子。」
他这记回马枪,又软、又柔、又甜,像一根棉花糖,戳向心窝上,害她除了脸红,一时只能呆住,毫无招架之力。
「呃……」她别扭、结巴。他若是取笑她,她还懂得回击,但他来这一招,她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两天,她明显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更专注……也更炙热。
「也没这么糟,穿上有跟的鞋,就不像拖把了。」他又说。
不习惯被夸的赖品柔,一尴尬,忍不住自贬:「我脚太短,不适合穿长裙。」她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你身材比例很匀称,腿很漂亮。」
又是一记棉花糖攻击,她HP大伤呀!
「夏、夏繁木!你不要这么虚伪,干嘛挑好话说?日行一善哦?这样肉肉麻麻,是想让我吐吗?」她是红着脸在骂他。
别人是挨骂才生气,她被赞美了,同样火冒三丈——害羞的火冒三丈。
「实话实说也要挨骂?」他好无辜,亦感到好笑。
怎有人能别扭得这么可爱?
简直像「海贼王」中的乔巴——对,他很认真Google过,她常挂嘴里的人物——一被夸,马上脸红扭捏,嘴里说:「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啦,笨蛋!」可是脸上的得意和光辉,又那么明显。
她不肯乖乖被赞美,他偏要。
「你总不能逼我说谎,非说你的腿不美?打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暗暗赞叹过,这是双美腿。」「你闭嘴啦!」赖品柔撩裙踹他,攻击力倒是下降百分之八十。
夏繁木托住她的脚踝,呀,这姿势真是久违了,好怀念。
「那时,我也是这样,捧住你的脚,你穿着一件紧身短裙,腿又直、又细、又充满力道……」他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小腿。
隔着纱布,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热度。
她赶在脚软之前,抽回腿,藏回长裙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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