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啊?应该在练剑场吧,你找他有事?”
“嗯。”淡环涨红了脸,露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怪不好意思的开口:“有些东西,要给他。”
“不会又是香囊吧?!”翼凡装出难以接受的模样,调侃她:“淡环,你也太偏心了。只送给大师兄,我们都没份儿。”
“就是吗~”这话恰巧被少天听到,他也不甘示弱地进来插一句:“大师兄那儿可都堆得和山一样高了!”
“少天!翼凡!你们说什么呢?!”淡环的脸更加红了,羞愧地几乎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快去吧。”翼凡拍了拍淡环的头,笑着说:“和你开玩笑的。”
冰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久违的幸福。
余淡环,她很幸福,有父亲陪着她长大,还有那么多疼她的兄弟。而自己,却为什么不到10岁就要遭受到这种不幸。余石,你太狠了……
渐渐地,冰月的心抽痛起来……
第四章
第四章
“……”冰月按住胸口,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开始迅速向四肢扩展。她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你怎么了?”溯源一把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冰月惨白如纸的脸:“不舒服吗?”
“我没事……”冰月推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站直身体:“我……先回房了。”她强忍着咽喉处不断向外涌出的的腥甜的液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没事吧?”溯源和明若都不放心地跟上去。
冰月摇摇头,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会喷出鲜血来,只能用动作示意他们不要管她。
“咔——”冰月关上屋门,用身体抵住。鲜血自她的嘴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云裳上,似乎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一般。冰月从袖中取出锦帕捂住口。纵然是体内似乎要被撕裂开一样疼痛,冰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挤出了一个自嘲似的微笑【近来这个病发作的越发厉害了。】,她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大约过了半晌,疼痛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冰月打湿了锦帕,将嘴角的血迹洗去,帕上的血液颜色红中带黑,呈现一种古怪的暗红色。【是病入膏肓了吗?】冰月紧紧捏住锦帕,随即扬唇一笑【我生命中的辉煌是否将要来临了?】她松开手,沾满血迹的锦帕沉入盆中,水面上散开一层血雾。
“冰月,大家都聚在大厅了,你去吗?”明若敲响了房门。
“就来。”冰月换了一身衣裳,照了照铜镜,确定没有血迹残留,才打开门走出去。
“你的气色很不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啊。”明若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当然只要是面对淡环的毒舌,她立刻就可以变成“孙二娘”。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冰月礼貌的回绝,她的病连世称“医毒双绝”的残月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其他的习医者。对此,她早已不抱希望。她现在心里唯一想做的,只是复仇而已。
众人依次落座,对于冰月这个新来的人,大家都有十成的好奇心。
“冰月,说说你的事吧。你说的家族被灭门是怎么一回事?”翼凡耐不住性子,抢先发问:“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你的忙。”
“那是十年前的元宵节,我偷溜出去赏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家中的102个人全部都被杀死了,到处都是尸首,入目一片血红……。”冰月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她微微阖上双眼,那幕惨剧宛若鬼魅一般,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满地都是未干的鲜血,各种各样、见过的没见过兵器统统扔在地上,刀锋上淌满了红色的液体,刀口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寒森的血光。许许多多的人死不瞑目,瞪大了琥珀色的瞳孔仰视天空,死前的恐惧瞬间锁入他们的双眸。往后的数年,冰月都会在睡梦中被这种目光惊醒。
“咳……”冰月按住胸口,刚才的回忆刺激到了她的宿疾。
“翼凡,那个……你今天话好多哦。”溯源取了一个梨塞进翼凡嘴里:“吃你的吧。”
“对不起。”冰月欠了欠身:“我先告辞了。”
“冰月。”溯源有点担心地望着她。
冰月浅浅一笑,转身离开大厅。
“喂,三师兄,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若有些嗔怪地瞪了翼凡一眼。
“我怎么会想到……”翼凡也有些后悔了。
“好了,也不要说四师兄了。”少天连忙赶来打圆场:“冰月既然有勇气学武,也就说明她有勇气正视这起惨案,她可不像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女子。”
“嗯。”溯源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她身上有某种东西与我们不同。”
“希望她不要过于介怀了。”明若叹了口气,扫视周围:“咦?”她忽然觉得少了一个人:“大师兄呢?”
第五章
冰月独自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凭栏而立。微凉的春风吹起她的长发,精致的面容在乌发间若隐若现。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但是那些记忆时不时还会出现,每当想起那满地的尸骸,她都无法克制从心底泛出的恨意和大开杀戒的冲动。
身后有极轻、刻意压低过的脚步声,冰月并不回头:“苍夜。”
“你的耳力真好。”苍夜踱步走到她的旁边:“既然武功不弱,为什么还要来拜师?”
“我要的是可以复仇的力量。”冰月不看他,淡淡的回答。
“你的仇人很强大?”
“……”冰月不语,她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真的值得吗?为了复仇……”
“我已经付出了一切,没有后路可退。不完成,我不甘心……”冰月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苍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确,为了报仇,这十年里,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的美丽、她的童年、她的爱情、普通的生活……甚至她如花般的生命都成为了复仇的赌注,不存在退路,也绝不留给自己任何的退路。
苍夜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感情,他无法去体会。他是个孤儿,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是。
“我们……见过吗?”苍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来。
“为什么那么问?”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谁?”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苍夜浅浅的笑了,脑海里浮现那个戴铁面具的女子:“我们只见过一面,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去寻找呢?若真是有缘,自然会再度相见。”
“是啊。”苍夜释然的微笑,拍了拍栏杆转身就要回房,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望着冰月的背影:“春寒料峭,早点回房吧。再过一个时辰,去练功房集合。”
冰月侧过脸,余光目送苍夜离开。她的左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冷笑的神色:“的确是缘分让我们再度相遇,不过我们之间恐怕应该被称作孽缘……”
转眼间,冰月已经在锐恒派待了整整一个月,她的复仇计划也缓缓拉开了帷幕。
“余石,我要你亲眼看着锐恒派走入地狱。”
一轮弦月镶嵌在墨色的天幕之中,散发出清冷的银光。
除了大殿外数十个举着火把夜巡的弟子,整个珩容派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没有鸟叫声的夜晚,暗示着暴风雨的临近。
不远处阴森森的树林里站着近一百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薄纱,看不清真实样貌。令人恐怖的是,她们已经等待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响,连呼吸声都刻意的压低。从她们面前不过两三百米远的地方巡逻的珩容派弟子都没有发现。
忽然,人群自动分成两边,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大,一个着深蓝色缎子的女子缓步走出人群。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散发出更为晶莹的光芒,那是月光照在铁面具上产生的光线折射现象。
“宫主。”一个紫衣女子微微欠身,微风吹过她的面纱,露出她秀丽的脸庞,赫然便是浅月,她几乎从不离手的灵音琴用黑色绒布罩着绑在背后。
吟月和弦月示意已经准备完毕。
“出发。“溟月冷酷的声音中含着一丝隐藏的笑意。
“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此时,珩容派的弟子才注意到她们,几个人向她们迎上去。
吟月举起扇子,看似随意的在为首的一个男子的头顶一拍,他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哗——”吟月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两下,笑着回答这个人生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来要你命的人。”
其他的弟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惊慌失措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师父!师父!”
溟月也不派人去追,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走近珩容派,停在珩容派门前。
溟月一展袖,袖中飞出白缎,紧紧缠住了珩容派的门匾。她轻轻向下一扯,“哐当——”木制的匾额摔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仿佛是得到了统一的号令,月阙宫的弟子们一起冲进了珩容派,刀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森森寒光,仿佛预示着这场战役的结果。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珩容派内已经是尸横遍野,满地都是粘稠的血液。
溟月右手持剑,刀锋上还没有沾上任何的血迹,她的目标还没有出现,没有人值得她亲自动手。她缓缓拾级而上,铁面具闪现着如同修罗一般的光泽。
暗夜、阙月、金属面具,剑光……结合成了阴森恐怖的意境。
她的敌人——郑和旭,站在不远处的台阶尽头,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
“见过死人复活吗?”溟月站定,离他约5米,冷冷的开口发问,露出的狭长的双眼透露着笑意。
“老夫可是认得姑娘吗?”郑和旭看起来并不担心他弟子的死活,而是饶有兴致调侃:“亦或者是,姑娘生前认得老夫?”
“你可还记得她?”溟月缓缓揭开覆盖在脸上的铁面具,露出和她母亲,那个神一般的女子几乎一摸一样的脸。
“徐……徐夫人?!”郑和旭惊恐地叫出溟月母亲的名字,他几乎以为那就是从地狱爬出来向他索命的徐夫人的鬼魂。只是一瞬间的分神,下一秒钟,他就已经躺倒在溟月的剑锋之下。他的双眼还没有来得及闭上,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致命的伤口自左颈起一直延伸到腰侧,深可见骨。
溟月的剑刃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她的表情阴晴难测,但还是可以清晰地从她的眼神中看见复仇后的快感。溟月的身上没有溅到一点儿血迹,她重新戴上面具,放开右手,任由长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转身面向战场,偌大的珩容派已是一派惨象。溟月展袖,如蝶一般越过台阶,降落到地面上,悄无声息。
“启禀宫主。”吟月执扇抱拳:“一个不留。”
“走。”溟月下令,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月阙宫的弟子全部退出珩容派,只留下一地尸骸。
从月阙宫进入珩容派直到她们离开,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第六章
“苍夜,出事了!”一早,淡环就急急忙忙的冲进了练剑场。
“出什么事了?”苍夜收回长剑,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