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实我们的命都可以算是她救的……”浅月微微一笑,但没有继续把这句话说下去:“可是冰月不希望我们插手她复仇的事……”
“她很要强,而且很独立。”翼凡接过她的话,这是冰月一直给她的感觉:“她是不想连累你们吧。但是,她本可以更加潇洒一点的。”
“她又如何能够潇洒的起来?”浅月微微叹了口气:“为了复仇,她已经付出太多了。杀人的人儿孙满堂、满口的仁义道德,而她却孤苦伶仃,甚至要忍受非人的生活,日日遭受病痛的折磨。让她、让我们如何能够甘心?老天不公平!虽然,冰月不愿意我们插手,但我们还是想到了办法可以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她。能陪她一起走,就算是下地狱,我也甘之若饴……”
“浅月,她也是为了你们好。”翼凡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浅月苦涩地一笑。
“她的伤势怎么样?我大师兄呢?”翼凡问:“我去冰月房里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残月说苍夜的伤势有她在就不会有问题,至于冰月吗……能够这么快苏醒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好强的生命力,好强的恢复能力。”翼凡支着下颌感叹:“冰月的体质,真的不同于常人……”
“能够清醒的那么早和恢复能力无关,而是警惕性和危机感,逼得她醒得比别人早。”浅月淡淡地回答。
“是吗?那她又该是受了什么样的训练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呢?”翼凡轻声念道,远远地他看到冰月朝这边走来,估摸着这两姐妹有话要说,他和浅月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回房。
“宫主……”看着冰月坐到她的旁边,翼凡已经走远了,浅月才开口:“你不在房间里歇着,怎么出来了?残月不是说要多休息吗?”
“在房间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冰月靠在台阶上,望着漫天的星斗:“你怎么也还没睡呢?”
“睡不着。”
“嗯?”
“宫主……”浅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冰月微微笑了。
“其实,他们是真的关心你……”
“……”
“知道你受了伤,所有的人都很着急……残月让他们回去,他们都要在门外等你醒过来……”
“我知道。”
“我觉得,呆在锐恒派,你的笑容多了。不像以前,你知道你已经多久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吗?真的是太久了……”浅月眼里泛起了泪花:“在锐恒派,宫主,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始终有人在牵挂着你……所以……”
“所以?”
“你……可不可以放弃呢?放弃锐恒派……”
“你不要说了。”冰月猛的站了起来,顾不得胸口的疼痛:“我不要听!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弃报仇的,绝对不会!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吗?我要报仇,我最后一定会杀光他们……一定会……”冰月喃喃自语,额头沁出汗珠,她不断地重复着说要报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为了说服浅月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第十四章
“苍夜!”淡环回来了,一听到苍夜受伤的消息,她大呼小叫地赶往苍夜的房间。
“淡环,你回来了……哎哟!”翼凡和淡环打招呼,却被她一下子推到旁边。此时淡环的眼里只看得到苍夜,其他的人在她的眼里就像空气一般。
“苍夜,你怎么样啊~”淡环扑到了桌子上。
本来苍夜好好的在喝药,被她一扑,药洒出去一半。
“我没事。”苍夜微微一笑,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赶庙会吗?”
“你还说类,如果不是我突然想提早回来,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呢……”淡环潸然泪下,紧紧抓住苍夜的手:“是谁啊?是谁打伤了你?怎么会有人可以打伤你呢?”
“好了,好了。你刚回来就快去休息吧。”苍夜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淡环的个性他可是了解,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是被冰月打伤的,肯定又会闹出些事情出来。
“苍夜!”淡环一跺脚,眼看着大小姐脾气又要上来了。
“淡环,淡环,你看,你也累了……”少天连忙过来打圆场:“你的发型乱了,衣服也脏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再来看大师兄不是更好吗?”
“可是……”
“好了好了,快点去吧。我已经让晓雯帮你备好了热水,再不去,可就要变成冷水了。”少天推着淡环出了苍夜的房间,声音渐渐地轻了下来,估计是走远了。
苍夜轻轻地舒了口气。
“你就准备一直这么躲着她?那你们的婚约要怎么办。”明若笑着走进苍夜的房间,顺手拿了茶壶给自己倒水喝。
“嘘——”苍夜皱起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真的当淡环会不知道吗?大师兄,你别傻了……”明若白了他一眼:“你是自欺欺人好不好?”
“这只是师傅一时戏言罢了……”
“戏言?你这么想,难道淡环也会这么想吗?”明若毫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幻想:“淡环对你怎么样,大家都不是瞎子,又怎么会看不出?但同样的,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们也都知道。你早点和她说清楚好了,也不要郎无情妾有意,看得我们这些旁人都感慨万千的。”
“你在说什么呀~”苍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地一笑。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明若狡黠地眨着眼睛:“你……喜欢冰月,对不对?”
苍夜的脸明显一红,但他并没有否认,自从冰月受伤之后,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既然已经决定要守护她一辈子,就没什么可掩饰的:“对,我是喜欢她。我想永远陪着她。”
“那不就结了。”明若弯起食指,敲了敲桌子:“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不决。去告诉冰月,你喜欢她;去告诉淡环,让她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或许……你说得对。”苍夜笑了。
两人对视,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或许是如释重负、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欣慰……
【冰月、冰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淡环就站在门背后,她刚刚才挣脱了少天的“牵制”回到这里,就听到了苍夜和明若的对话。此时,她紧紧咬着手帕,以免自己发出声音被他们听到,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恶毒的计划,一个可以置冰月于死地的计划……
【冰月!都是你勾引苍夜的!你这个狐狸精!只要你死了,苍夜就不会被你迷惑了,他会回到我的身边……他一定会再回到我的身边的!!】淡环靠在门背后,全身抖动的宛若秋风中的白杨树一般,双腿简直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她握着双拳,克制着涌上心头的一股怒意。她侧过头,听着屋子里传出的笑声,她硬撑着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带着满腔的恨意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现在不能去找冰月,她一定会告诉苍夜的。也不能和其他的人说……】淡环在心里盘算着,脑中闪过了她在集市中听到的一个传闻:临江轩辕门,当今最大的杀手组织,那些杀手又被称作赏金猎人,无情无义、非人非鬼。只要付得起钱,他们就可以为雇主去杀任何人。【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冰月骗出锐恒派呢?总要在远一点的地方动手才不会怀疑到锐恒派和我的身上。】
淡环一个人喃喃自语,思绪飞转,就连溯源和她打招呼,她都完全没有听见。
“奇怪……”溯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杀气吗?淡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怎么可能?”溯源自嘲地笑了笑,【淡环又不会武功,何来的杀气啊~】,虽说如此,他总感到有一丝不安。
深夜,夜色墨黑。
两只鸽子趁着天色扑扇着翅膀,飞出锐恒派的高墙,一只往西,另一只直往北边飞去。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屋檐底下,脸上浮现出冷笑,猩红的嘴微张:“冰月,我看,你能活到几时……”
向西行是渝天派,北边则是临江轩辕门总部所在之地。
第十五章
太平的日子总是短暂,数天之后,一群不速之客光临了锐恒派。
“冲明道长,天虚道人及各位掌门,不知莅临本派有何指教?”苍夜拱手作揖,吩咐下人们上茶,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抱有那么一点希望:他们不是上门问罪来的。
“苍夜世侄,不知珩容派灭门之事……查得如何了?”冲明道长微微一笑,幸亏几日前有人飞鸽传书问起此事,否则他一时还顾不得要来兴师问罪。
“我已经查验过尸首,毋容置疑,的确是死在“斜斩”之下。”苍夜此语一出,不仅仅连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大吃一惊,就连溯源、翼凡等人都大惊失色,这话不就等于默认锐恒派的现任掌门余石道人即是此次灭门惨案的凶手吗?
“哦?按你之言……”云间寺的华仪师太站出来:“珩容派之事果真与你锐恒派脱不了干系?”
“师太言重了,我并没有如此说过。”苍夜微微一笑:“我说的是他们的确是死在“斜斩”之下,并没有说他们是死于我师父之手。”
“你这不是狡辩是什么?”冲明道长开口:“敢问当今武林还有谁会使锐恒派的不传之技?”
“一切还尚未有定数。”苍夜冷静地回答:“现在我师父不在锐恒派,珩容派众人已死,正所谓“死无对证”,众位又岂可判我师父有罪?”
“那么照苍夜世侄的意思是……”天虚道人捋着山羊须接下苍夜的话茬:“要等余石道长前来当面对质?”
“正是如此。”苍夜的推理丝丝入扣,井井有条:“武林中见过斜斩的人数不多,对于斜斩更说不上有深刻的研究,这次杀害郑掌门的招式更是无从与我师父所施展的斜斩作出比较。我只能说,他的确是死在斜斩之下,但究竟是不是我师傅下的手,死无对证。是否有人仿冒嫁祸,还未能得知……”
“但斜斩是锐恒派的不传之技,又岂会教授旁人?”华仪师太不满地开口:“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吗?”
“当年云间寺的“春风化雨”之术也曾经被人偷师,又怎知不是有人偷学了斜斩,想要嫁祸给锐恒派?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师太难道要我锐恒派背起这个杀人的黑锅吗?这岂非冤枉。”苍夜不动声色地反驳回去,脸上挂着微笑,语气依旧平静。
华仪语塞,此时被一个晚辈在白道众人面前提起这等丑事,自然是脸上无光。她愤愤不平地坐回原位,长剑拍在木桌上,震翻了茶杯数盏。
“各位稍安勿躁,此事的来龙去脉,我们如今并不清楚。其中还有太多的疑问……”苍夜眼角微挑,语调平缓,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锐恒派不会平白无故地担起灭门的责任,但是“斜斩”之事也不能说与锐恒派全无关系。我将会派遣弟子去中原各处寻找我师父的踪迹,只要有任何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各大掌门,到时再当堂对峙,各位前辈认为如何?”
堂下窃窃私语,似乎意见并不统一,还在争执不休。
“我父亲的为人,想必各位比我更清楚,若说他会无缘无故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