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关于那个池塘,可有什么故事?”
邹灵已经不得不怀疑,这个池塘有怨灵,而且这个怨灵正在缠着她。
“池塘能有什么故事?”太奶奶反问,“你梦见池塘了?”
邹灵点点头。
“要真有什么故事,也只是人编的。孩子,莫怕。”
看来,太奶奶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邹灵站了起来,一扇一扇地把窗关好,然后搀着太奶奶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她决定还是自己找出点线索出来。
于是,便沿着池塘慢慢走。
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转,但是始终没有头绪。
她低头沉思,再抬头,忽然便看见了那张石桌。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石桌。
她靠着石桌,望向湖面。
一大片光秃秃的水面。间或有发黄的树叶漂在上面,打着卷。
但是再没有出现任何幻境,也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不知站了多久,就在她打算离去的时候,后面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忙不迭转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章字数不定,一般按情节发展放。一章字数太少的话,作者会很自觉地放两章。以此类推。
☆、堂弟
邹灵心有余悸地回头。竟然是邹易。
“你怎么来了?”她有点吃惊。
“看你今天打电话怪怪的。猜你到这边来了,就过来看看。”他贼贼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极衬一身麦色的肤色。
“哦。”邹灵点点头。
“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吧?”邹易看着她问。总觉得她怪怪的。
“没有。你担心好你自己就好了。”
“姐夫呢?没一起来?”邹易从来不以“姐”招呼她,但是“姐夫”二字似乎叫得琅琅上口。
“他要上班呢。哪像你,整日游手好闲。”
“我哪有?人家是担心你——”他左手往邹灵身上一搭,便把她强行拖离了池塘。
“破池塘有什么看的。走了——”邹灵只好由着她。
回去又和太奶奶聊了会儿,看了看时间,快五点了。
谢绝了太奶奶留他们吃晚饭的好意,他们同太奶奶道了别。
“是回去?还是去我那里?”邹易敲敲方向盘,转头问邹灵。
“小易,你梦见过池塘么?”邹灵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什么?”
“我说,你曾经做梦,梦见过这个池塘么?”
邹易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她低低说了一句。
“我那里还有一些差不多的照片,如果你想要的话……”邹易挠了挠头。
“嗯,那就去你那里吧。”邹灵接口道,然后便好像累及了一样,窝在座位里,似乎睡去。
邹易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检查了一下她的保险带,发动车子,往高速公路开去。
他正是往西迎着夕阳开去。夕阳的光,柔柔的打在邹灵的身上。暖融融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回想这位堂姐的事情。
因为只差了两个月,他们是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然后一起毕业工作的。他基本上很了解这位堂姐。但今天,她的表现有点反常。
不像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也不像学生时代的懂事听话,更不像大学毕业后的深居简出。似乎,她在被什么苦苦纠缠着,或者是,她正在苦苦纠缠着什么。
是什么呢?有关这个池塘的么?
想到这,他又瞄了她一眼。
熟睡中的她似乎还是心事重重,眉头轻轻蹙着。
其实,他一直很佩服这个堂姐。虽然,他总是不屑叫她一声姐。
小时,她带着他到处玩,想出了各种各样的玩法。后来,上学了,他们在一个学校。他亲眼看着她从一个调皮的小学一年级生变成了一个次次年纪前五名,年年捧回很多奖状的中学生。她似乎一直笼罩在一层光环下,父母也经常拿她当榜样一样激励自己。但是,他始终追赶不上她。后来,上了大学,他们在不同的城市。在后来,她在大学毕业后便闪电结婚了。
回头想想,这么多年来,好像永远都弄不明白她的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前面的路面忽然有点堵起来。邹易放慢了车速,跟着前面的车慢慢跑。
她优悠醒转过来,“小易,到了么?”
“没呢。才走了一半呢。你睡好了?”
“嗯。”她揉揉眼,“怎么堵车了?”
“是呀。可能前面出了交通事故了吧。”
“哦。”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韩平,是我。”她从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嗯……今天去看太奶奶了……现在和小易在一起……赶不回来了……嗯,好……88”很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不是有我这个外人在,连情话都省略了吧?”邹易打趣。
“既然你想说,下次我把电话让给你。”
“不要。”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好说!
邹易正要气愤,忽而眼角瞄间堂姐正在吃吃地笑。
切,被她取笑了。
堵了半个小时,终于又通行无阻了。
“小易,饿不饿?前面有服务站。我们停一下吧。”
“好。”
在服务站停了,邹灵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递给他一份。
两人便坐在车里,慢慢地吃。
“还记得小时候么?你经常从祠堂偷些吃的东西……”
“什么叫偷,叫拿,好不好?”邹灵白了堂弟一眼。
“不说偷,说顺,行了吧?”
邹灵默不作声,表示认同。
“那时候,只是些桔子苹果糕点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特别的香。”
“那是因为堂姐我给你的啊。”
“嗯。”邹易点点头,“现在的感觉和小时候很像。”
邹灵从食物里抬起头,看见堂弟正含笑看着他。一时之间,小时候的他和现在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那时候,他总是甘愿当她的小尾巴。每次她施给他一些小恩小惠,他都会似这样,灿烂地笑。
不知为什么,邹灵的心里有一点触动。但她很快就把这种感慨压了下去,敲敲他的脑袋,“食不言。”
邹易被她敲得很郁闷。心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的脑袋,被一女子随便敲来敲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还没考虑完这个问题,就见邹灵递了张湿巾过来。
“擦擦干净,咱们要快些上路了。”
“哦。”邹易咽下最后一口,重新发动了车子。
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硬是给走成了四个小时。到达邹易的小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你就住这?”邹灵指指面前。
“一个人嘛,够住了。”
“你误会了。我是说,这么乱的地方是人住得么?”
“邹灵——”小易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难道我说错了么?你这里还有坐人的地方吗?”
“当然有。”他走到一堆隆起的不明物品前,哗啦一声,掸到了一边,露出一小块沙发的垫子,“这不有了?”他笑眯眯。
“叔叔他们知道你住这儿么?”
“当然。买这小公寓的时候,他们还给我付了一半钱呢。”
邹易的家也在这个城市里,但是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搬出来住到了这边。
“一个人住比较清静……”他尤在沾沾自喜,却发现堂姐已经蹲在前面收拾了。
“不用帮我收拾的啦,阿灵——”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可是——
“这叠照片里可有我要的?”没想到,邹灵直奔主题。
邹易觉得又被堂姐打击了一下。
“可能,有吧——”他贼兮兮地笑。
但,此时的邹灵没有抬头,所以没有发现异样。她蹲在地上,逐张地翻看。邹易抱着胸,在旁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就是翻到明天也翻不到。”他在心里开心地想。原来这就是报仇的快感啊。
找了十五分钟,邹灵慢慢停下手头。抬头,看那边,邹易正坐在一只纸箱上,悠闲地晃着腿。
“你帮我一起找。”
“哦。”邹易低下头,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但要是仔细看,发现他的嘴角抽搐得很厉害。
“咦——”邹灵好像发现了什么。
邹易凑过头来。
却是一只保险套。还没有拆封的。
他立刻窘了。但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样东西。
啊——他一拍脑袋,是某本该死的杂志里赠送的。
可是,这种理由,她会相信吗?
“原来,我们的小易还蛮有情趣的吗?在这种垃圾里翻滚很有感觉吗?”
邹易立马连耳朵都红遍了。他还没正式交过女朋友呢,怎么说,堂姐也不能当面这样说的。
“哈哈——”邹灵笑得很嚣张。这一闹一笑中,今天一整天回荡在心中的郁闷纠结好像都舒缓了很多。
“小易,要不要我向叔叔婶婶来个现场报道啊。”她还在开他的玩笑。
他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
“去,把照片拿来。一物换一物。”
邹易又被她摆了一道,但是只得起身,到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便拿了一袋东西,扔给邹灵。
“谢啦,小弟。”邹灵接过袋子,翻看里面的照片。一共有十来张。
邹灵看似随意挑了一张,问,“这睡莲是池塘中间的那朵么?”邹灵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邹易惊觉。他确实只拍了中间那朵睡莲。
“只是感觉。”对呀,只是感觉。这感觉太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表达不清楚。
“你能把这睡莲放大了,再洗一张么?”
“好啊。”邹易点点头,朝卧室旁边那个小小的暗室走去。
邹灵尾随他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红红的光。有一些照片刚刚冲印起来不久,还夹在绳子上。
邹灵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然后看到邹易用镊子夹了一张照片放到水池里。慢慢地,照片在药水的作用下显现出来。
一点一点,仿佛,又重新目睹了一次睡莲的盛开。
“你见过睡莲开花吗?”邹灵问身边的他。
“没有。你见过?”
“嗯。”
邹灵垂下眼,盯着水池里的照片,“就像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盛开。”
两人说话时靠得极近。邹易似乎还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觉得耳畔痒痒的。
“喏,像这样,晾上几分钟就好了。”邹易把照片取出来,在水中漂了几下,然后拿一个夹子夹在一旁的绳子上。
“还挺professional的嘛。”
“那当然。”邹易有一点点得意忘形。
“最近打算去哪里自虐?”
“没想好,附近有个不知名的悬崖,打算去看看。”
“哦。”
“你要去吗?”
“不要。”邹灵很直接了断地就回绝了。
邹易心想,不要拉倒,想跟着我去的女孩子都可以排成连了。
他低头定定地盯着堂姐。在暗室安全灯的红光下,眼神也变得有点肆无忌惮。
“你看什么?”邹灵问。
“看你。”
很不意外地,邹灵朝天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老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赐给你一个疼爱你呵护你的哥哥,要么是任你欺负像跟屁虫一样的弟弟。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么,呵呵,文章里自会揭晓。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