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了,哎,他,他,他竟然脱下自个的外衫给刚刚发狂的季氏女郎披上了,这人怎么想的?”
众人围着季兰蓉,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季行六也纳闷了,她是让一木给季兰蓉的茶水里加了料,只是那味药甚是奇特,根本不伤身,就只是一种相当于酒的药粉,这药粉混入水中就等于平素人喝酒的那酒的浓度。季兰蓉不会喝酒,季行六也就是想让这位弄坏她琴的四姐酒醉后出丑罢了。只是如今看这季兰蓉的疯狂癫舞,却根本不是酒醉那般简单,她怀疑还有人在其中下了别的药。
季行六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只掠过二姐时,二姐唇边一抹诡异的笑让她赫然一惊。
原是二姐下的药?念及二姐先前因为被季兰蓉强行换琴而导致上台出的问题,季行六觉得这事情j□j不离十了,怕是真和二姐姐有关。
第四十四章
季行六在这边若有所思,暗中瞧着二姐的异动,不防备混乱重重的那边厢,对面的季兰月正一刻不迟缓地看着她,脑海中飘过无数念头。
季兰月心中是确实怀疑这六妹妹的,只是如今她瞧了半响,只见到季行六眼里透露的惊讶和若有所思就再无其他,再细瞧一会,却是让她看到这六妹妹看着季妍的方向。季兰月心里就疑惑了,难道今日四姐的事还会是这胆小懦弱比她还不如的二姐做的?
心中疑虑,季兰月微微掀开面纱一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飞快扫过季妍所在的地方,看到这二姐和一众贵女一样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季兰月起初还以为是这二姐发现了她在看她,后来才晓得原来这二姐根本没那么聪巧,她这种人也就只会为着刚刚四姐的举止疯狂而被吓到,看她如今和一众贵女一同小心翼翼走过来关心季兰蓉的状况问题就知道了。
看季妍现下这摸不清状况的不知所谓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定是个蠢的,所以六妹妹刚瞧着二姐的样子也就单纯地是在担心她这二姐,根本不存在这六妹妹是怀疑了四姐这事是二姐所为才一直看着二姐这个方向的问题。
季兰月暗暗分析着场中情况,心中明了了,就把头低下来,装作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只这时,季兰蓉被容思点了昏睡穴,又服了一剂药,所以这会儿悠悠醒来。
醒来后的季兰蓉看一眼身边围着的那么多世家贵女,一个个对她嘘寒问暖着,她心里就知道不对了,再低眼看到身上披的别人的外衫,季兰蓉心中的不好预感就更明显了。
她掀了掀唇,正想问情况,忽听身旁有飘渺的男声:“女郎醒了,感觉好点没?”
郎君的声音?季兰蓉的心一瞬时沉到谷底,她只记得先前她喝了那杯茶水后就感觉浑身劲头十足,想狂歌纵舞,又嫌弃衣裳太闷热,很想扯散这一身的束缚,当时她很想控制自己,可是那会的她身子却是兴奋的,所以她真的纵情舞蹈了吗?眼眸扫过覆盖于她身的男人的外衫,季兰蓉知道那些疯狂的事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发生了。
是谁?谁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这等致人疯狂迷性的药?
季兰蓉眸中精光闪过,其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却是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她掩藏得一丝都不露,随即掩面泪涟涟,只是她这前后相差极大的表情却没逃过一直注视着她的容思的眼。
容思本以为今日他救的这女郎是那种柔柔弱弱,不敢吭声的那类人,所以才会被其他有心思的女郎弄到这步田地,看这女郎的外貌却也是娇娇弱弱,眉眼温顺的样子,只是面对着这种大毁女儿家声誉的大事,这女郎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哭泣,竟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挨个瞟过周遭场景,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线索,这看似乖觉的女郎眸心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那眼中是狠意,是决然,他还在错愕中,面前这女郎又竟然低声抽噎起来。
容思感觉自己刚刚似乎看了场闹剧般有些傻住了,后来回神后他才在心里摇头,起身道别,不想在搀和这本也不简单的女郎和别个心存计较的女郎的阴私事。
容思心里知道,这些个世家贵女就同他家里的母亲和那些姨娘一样,作为一堂堂大丈夫,是决计没本事搀和这些女人之间的阴私事。
他起身道别,只是还按着好心嘱咐季兰蓉一句:“女郎这样子,最好还是回屋躺着,请来大夫诊断一下方才好。”
他这一声温馨嘱咐,才让季兰蓉的目光转而投向他,闻听一旁几贵女说是这郎君救了她,让她免于更多耻辱,季兰蓉心里也是感激的,遂抹干垂落面庞的眼泪,吸吸鼻子,声音干净道:“这位郎君如何称呼?方才郎君好心出手,我在这边谢过了。”
听这声音干净不拖沓,吐词清楚,容思就笑了。
果然,这女郎方才是假哭,他真是多虑了,这女郎分明很会照顾自己,不用他多此一举。如此,他真该告辞了。
念及此,容思点点头,再不多言,转身离开。
季兰蓉也不在意,她的心思还处在自己之前被设计陷害的丢人场面中,她想到今日这事以后,她的名声,她的婚事,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阿母是让她好好使计勾着北雍容四的心,这勾心的计谋还没开始,岂料她自个却粗心大意把名声交代在这了。只不知她今日这不知羞耻的事传出去后会有什么后果,那后果怕是她料不及的,她还在这思量当什么容氏的未来主母事,就今日这事出后,她今后还会不会有其他郎君求娶都是个问题。
季兰蓉瞧着身旁边窃窃私语的其他贵女,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当她听不到似的,就这会儿已经在编排着说道她的不要脸面,将来还有谁要娶她季兰蓉的话。
看这场面,季兰蓉心头更是烦躁,只一眼瞥到身侧的季兰月正盯着季行六的方向瞧着,她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忆起先前她被人陷害导致她不要脸面的疯狂的一幕幕,季兰蓉就更冒火了,她看着对面表情冷漠,闲适安稳地坐着的季行六,心里就更认定了她喝的茶水中的药是这六妹妹下的。
这药是这六妹妹下的,很好。六妹妹果真不算善茬,不枉她心心念念都提防着她,到头来却还是被她设计了去。不过这设计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陷害她季兰蓉的就更是。
季兰蓉眉头皱起,唇角微掀,似乎有冷意透过她的嘴角直透人心灵。
一旁的季兰月瞧着她这四姐姐的微笑,心头一凛,继而拉拉季兰蓉的衣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她耳边很轻地询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出乎季兰月意料的事,季兰蓉这会竟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能对这事怎么办?”
“看着是六妹妹?”季兰月一向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虽然最近以来她都防着这四姐姐,但是今日四姐姐出事了,她想着四姐出这样的事,四姐的心里肯定也很难受,所以对着这会的季兰蓉,她也是防备不起来,于是主动分析地说道。
季兰蓉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也是如此,不过也可能是季妍。”
“你不是说二姐……”季兰月还待说道,却不妨被季兰蓉凌厉地瞪眼,些微责备道:“回去再说。”
看着周围还有很多贵女,季兰月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
然后,这两人起身说是回雅间歇息一会,众贵女称,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该如此。
说着这些客套话后,两姐妹就真的起身走了。
……
一直到了众人用过膳后,众人聚在一起饮酒赏花赋诗一首的时辰,季兰蓉和季兰月两人才姗姗来迟。
一下来,瞧着场中被几个贵女吹捧的季行六,再来对面坐着的世家郎君也各个含笑看着这季氏的高贵女郎,都不用季兰蓉说,季兰月就按耐不住心中焦急了,因为这含笑看着六妹妹的郎君就有一人是容四郎,她心里也是欢喜的这人。可是那人却是那般温润浅笑地,以着看情人的姿态看着六妹妹,季兰月心中被季兰蓉挑起的那句“六妹妹果真好本事,我看那容四郎的样子却是心里极满意这六妹妹的。早知如此,之前我真不该让月儿你去偶遇这什么容四。那样的人啊,始终是不属于我们姐妹的,只母亲说会为我们姐妹做主,可是北雍容氏的主,阿母又真的做的了。唉,我们和阿母终究都是妄想了。”
刚在雅间听着四姐语气落寞地说道这一切的时候,季兰月本还不在意,也觉这些都是季兰蓉多心的猜测罢了,那容郎是谪仙一样高华的人物,怎就真的会对六妹妹这样的小孩子动心?她是觉着不会,可是如今看这场中六妹妹一颦一笑间,旁的郎君也只是注目了一会,就各自对赏喝酒,也吟诗也赋词,好不自在。只有这容华却是唇上沾了酒也不忘眉眼缱绻地看着六妹妹。
季兰月看着顿觉不舒服,想起她先前和容四郎的走廊偶遇,她和他谈天说地,博谈古今,她就真正以为那样就是一种倾心了。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她妄想了。可是她心里还是不甘心,为什么同样是季氏女郎,对的上容四心的却是六妹妹?为何是这六妹妹,不是四姐姐,不是她,也不是二姐,却是还是个小孩子的六妹妹,要她怎么甘心?她是长得不如几个姐妹,但是比起这六妹妹的未长成,她也是正当女儿如花娇的时候,这容四郎怎就谁都看不上,就看准了这六妹妹?
不甘心啊不甘心,季兰月心中纠结,眉头微皱,落入季兰蓉眼里,季兰蓉就轻轻巧巧一句话:“阿母说,容四面前,你我姐妹好生表现,只盼着这容郎自个心里认定我姐妹,这样你我的未来就有着落了。”
这话说到季兰月心坎了,只见她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对着季兰蓉道:“四姐姐,我忽然记起有东西落在雅间了,我回去取一下。”
“嗯。”季兰蓉平淡地点头,面色无波澜。
季兰月离开,不过却没有去雅间,她走到一旁僻静处,跟自个的丫鬟嘀咕几句,又回到了大厅。
季兰蓉见她回来了,淡淡说声:“一会的行酒令,郎君们喝酒,我们就作诗赋词,五妹妹可有准备?”
季兰月点点头,于是这话题一带而过。
大厅宴会开始,但见这大桌子上的精致碟盘里摆着一溜儿新鲜水果和可口点心,精致碟盘中间是一大瓷碗,瓷碗盛酒,酒杯置于其中横七竖八,有倒着的,有斜着的,也有正经安放中央的,只无论斜着还是倒着,酒杯里都皆或盛着酒液。此宴会奢华,看着就赏心悦目,那酒液飘香,闻着也是沁人心脾得很。
这回的行酒令,世家子弟就是听着哪个女郎的诗词做得好,表示欣赏的郎君就会自行取用那大瓷碗中的酒一杯喝着以示赞美。
宴会一开始,就有郎君先行从瓷碗中盛酒出来要喝,众人还道此人坏了规矩,这行酒令初始,都没一个女郎作诗赋词,怎的可以饮酒了?但是一众人的目光在看到起身的那人是那北雍容四,风流杳然的谪仙人物,一众人就都闭了嘴,静等这光彩雍容的郎君论道什么出众言论。
容华闲看杯中酒,出口的话语淡淡:“今日这酒,我只喝阿姝的。”
阿姝?季行六,季家嫡么女,一众说这位是北雍容氏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事竟是真的吗?如今连这容四都认可了他这未来妻子,想来这事却是如此了。
众世家子反应过来,就纷纷笑着称道好,也有嬉闹的说:“容四这般说话,话里的意思竟是在这今日宴会,容四是连自家妹妹的酒都不喝了?”
容华眼眸随意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