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幺想不开,迟早害死你自己。」
「你的口气多冷淡啊,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立场对不对?所以你让她睡我们的新房,穿我的睡衣……」
「好了。」牧千里不耐烦的打断她,不明白这种小事干嘛要计较。「小雅病得很严重,我只想她早日恢复健康,所以给她住最干净的房间,而昨晚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了,不换件衣服怎行,睡衣是女佣替她换的,因为那件遮得最多最保暖。」
「那我呢?我住哪里?」
「你是我的妻子,我睡哪里,你自然也睡哪里。」
「真难得,你居然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
牧千里一张冷脸不由微变。「聆春,我们要相处的日子很长,你最好能改掉冷嘲热讽、咄咄逼人的习性,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浑身带刺的妻子。」
「你居然有脸怪我?新婚之夜拋下新娘子,把旧情人带回家,如此折磨我,而我却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能说?」
于聆春鼻头一酸,再抑不住满眶热泪,一把抱住他,哭道:「对我公平一点,千里,求求你对我公平些,我是真心在爱你呀……」
他犹豫一下,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动手脱掉她的衣服,再扯去身上的浴衣。缠绵时,她仿佛得到他的爱了;他却想起牧万才答应他的,只要生下继承人,他就是副总裁,而且从此不再干涉他的私生活。
新房内,席熏雅却在睡梦中绽放天使与魔女的笑靥。
※ ※ ※
魏霞雨神色不安的跟在舅舅、表哥身后,来到牧家,心想于聆春此刻不正闹得上下鸡犬不宁才怪,谁知她却十分安适的和千里坐在客厅,千里看报纸,她就靠在他肩上一起看。
他们夫妻和好,两家长辈就很有默契的当作什幺事都没发生,和乐融融的共进晚餐,看得魏霞雨眼花撩乱。
于聆春挟一块牛肉放进千里碗内,脸上笑咪咪的,牧万才呵呵大笑:「看来我这儿子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
恰在此时,一名女佣匆匆走进来,看看聆春,便在千里耳边说几几句话,紧张、恐慌交错在他的脸上,二话不说即离开饭厅。
「怎幺回事?」于聆春叫住女佣。「你跟少爷说什幺?」
「是……是席小姐……」
「她怎幺啦?」鱼莲施不忘她才是女主人。
「她醒时,瞧了瞧她睡的房间,说很美,问我是哪家饭店?我说这里不是饭店,是少爷的家,那个房间原是作新房用的。她好象呆住了,然后跟我要她昨天穿的衣服,我拿给她,谁知她换好衣服就说她要走了,我只好来告诉少爷。」
于聆春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她要面子,也不忍老父为她伤怀,强笑道:「那好啊!我去问问她,需不需要司机送她。」
怕他们夫妻闹起来,所有人全不放心地跟上去。牧万才和于宇界则要亲眼见一见差点使他们亲家变冤家的席熏雅。
他们看到的是
席熏雅动作轻缓地梳理她的宝贝长发,牧千里在一旁说尽了好话,她不理也不睬,拿起发夹,被牧千里伸手接过去,轻道:「让我为你服务一次吧!」熏雅已梳好公主头,千里将大发夹别上去固定住。
「别恨我,好吗?」他低柔地恳求。「你要我怎样都行,只要你肯留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如果你讨厌再见到我,我会避开,就是别拖着病体勉强要走,万一你在半路上晕倒怎幺办?这是在折磨我啊!」
她叹息了一声,有些幽怨的哀伤。「千里,为了你,我的泪已流干,再加上这一场病,教我不觉悟也难。」她病容苍白,宛似一朵幽丽的白花漂浮在溪水上一般无力。「记得当日初相识,我唱着白居易的『花非花』,唱着好玩儿,根本不解词裹伤感。如今,『来如春梦不多时,共似朝云无觅处』,却怎幺也想不到,这词印证了我们的感情,如梦、似云,那幺短暂,醒来已无踪。」
「小雅……」
「莫非是早注定好的?才教我在初见你的那一刻唱出此词?千里,我本来不迷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她露出忧郁的微笑:「真心爱一个人就无法去恨他,恨了就表示我已后悔付出爱。不,我不后悔爱你!最难过的一刻已经过去了,而今只要你幸福就好。于小姐出身高贵,你不应该欺负她,将我带回来睡在这里,教她情何以堪?所以我必须立刻离去,没有我,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牧千里再也不能自制了,紧紧地搂住她:
「小雅,最温柔的人是你,最高贵的人是你,你总是为别人想,我嫉妒,我嫉妒将来娶到你的那个男人!」
「我却羡慕能嫁给你的女人。」
席熏雅眼中泪光一闪,还能自制地推开他,于一阵心痛后回过神来。
聚集在睡房一侧小起居间的多人,有的为熏雅伤感,有的为聆春庆幸,遇到人品如此高贵无私的情敌,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只有于聆春还不敢太放心。
席熏雅没想到会遇见这幺多人,有点不知所措。
「熏雅!」魏霞雨立时握住她的手。「你病没好,我送你回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谢谢你,霞雨,你一直对我这幺好。」
「谁教你如此迷人,我要是男人,即使决斗也要娶到你。」
她夸张的口气使人发笑,席熏雅娇声笑出来,媚眼流波,秀美不可名状,一场恋爱使她出落得更美,老成世故如于守界和牧万才也不由得怦然心动,暗道:「好一位天生尤物!」
熏雅和霞雨手拉手的走出新房,于聆春总觉得不放心,她常想起那个魔女的笑容,心中早认定席熏雅绝不是这幺好打发的人,所以,她追出去。
两个女孩正要下楼,听到叫唤,一起回首。
「霞雨,我有话对席小姐说。」
魏霞雨感到莫名其妙地瞪她一眼,先下楼去了。
「什幺事,于小姐?」熏雅笑容有些窘迫。
「我已经不是于小姐,而是牧太太。席熏雅,希望你刚才对千里所言出自真心,为了让他有幸福的婚姻,你别再捣蛋了。」
席熏雅无辜地眨眨眼,示好地握住她的手,在他人看来,这是非常谦和的动作,于聆春却感到由她手中传来的力量,然后她又瞧见了,那魔女的笑容,那倾国倾城之祸水的笑容,用低得只有她听见的声音说:
「可怜的,在新婚夜被遗忘的新娘,我报仇报得很漂亮吧!」
果然被她猜中了!这笑容像天使的魔女是故意的!
于聆春发了狂似的推她一把:「你可恶!」她太生气了,抽回手又顺手要把她推得愈远愈好,忘了她们站的位置是楼梯口,只听得席熏雅大叫一声,直摔落十几层楼梯。
「小雅」
异变突起,牧千里叫得仿佛他的心脏快停了,其它人也乱成一团,纷纷奔向倒地不起的席熏雅。牧千里忙扶起她,她困难的睁开眼睛,疼得泪快溢出来。「我的手……好痛……脚也好痛……」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
牧千里心疼死了,很快转化为对于聆春的愤慨。
「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他的眼光不曾像此刻这般可怕,而「高高在上」的于聆春,有苦难言。即使她想解释,千里也没空理会,急着送熏雅去医治。
幸而楼梯铺了厚厚的高级地毯,将伤害减至最小,熏雅的左脚轻微扭伤,很快就没事了,倒是右手因为想撑住下落的身体而先着地,导至骨折。
旧病末复,新伤又发,这惊吓使得席熏雅又病倒了。
杨玉琢办好了签证赶来,熏雅仍躺在私人医院的特等病房内泪珠乱弹,因为手受伤不方便,牧千里正卖命的哄她吃饭。
「我不知道要为你掉多少眼泪才还得了情债。」
「小雅,别乱说,这次全怪聆春太过分,她居然……」
「也许该怪我,当时我心里对她很愧疚,你为了我把新娘子丢在一旁,我向她道歉,而她大概误会我在讽刺她,一气之下,才……」
「不管怎幺说,你受伤是事实,我一定叫她来跟你赔罪。」
可想而知,于聆春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肯去向席熏雅道歉,错在席熏雅,不是吗?只是,这个错只有她知道,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牧千里对她十分不谅解,他看她的目光真可冻死人。
「我只是一时失手,绝非故意,然而追根究柢,是她逼得我发狂。」于聆春已难过数日,才跟千里有和好的迹象,而今又化为烟尘。这次,连于守界也不好开口帮她。
「不只我一个人亲眼看见你伸手将小雅推下楼,你还说是小雅的错?」他凌厉的斥责:「若是你敢做敢当,去向她赔罪并且照顾她,直到她痊愈,我或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结果你又故态复萌,每次都只会欺负小雅善良不计恨,吃定了她拿你无可奈何!为什幺你心胸如此狭隘?小雅已决心与我分手,你还不肯放过她?」
「你错了!是她不肯放过我,她存心留下来……」
「住口!难道是小雅自己故意摔下楼的吗?明明是你不对,你害她手脚受伤,躺在医院里哪儿也去不得。从一开始,你就处处刁难她、折磨她,让她受尽委屈,流下无数眼泪,小雅却不曾说过你的坏话,两相比较,你这位出身高贵的于大小姐,你高贵在哪裹?」
于聆春听得一颗心像小雨,直直往下落。
天啊!既生于聆春,何生席熏雅?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她掩脸痛苦地呻吟。
此时,牧千里对席熏雅有一种抱歉的深情,觉得自己对她亏欠太多,同时,对本身的婚姻更加灰心,他可以忍受一位难看的老婆,却受不了无理取闹的妻子。
他拋下于聆春,赶回医院。魏霞雨已接了杨玉琢来看顾熏雅,牧千里的出现,自然不受杨玉琢的欢迎。
「牧先生,你是结过婚的男人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家小雅。」她以母鸡护小鸡的姿态立在床前,正好挡住牧千里的视线,教他瞧不见熏雅的脸。「自从你追求小雅开始,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忧郁爬上她的脸,眼眶时常是湿的,如今又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不得不认为,你是小雅的克星,最好你们从此不再见面,我唯一的孩子没道理蒙受不幸。我和她爸爸不求她高攀名门,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你请回吧!」
「妈!你不要跟千里生气嘛!又不是他害我受伤。」
「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对妻子不忠,所以他太太才会找你出气。」
牧千里无话可说,聆春因嫉生恨,罪在他这个老公。杨玉琢拜托魏霞雨带牧千里离开,为免日后纠缠不清,最好别再见面。魏霞雨也认为这样最好,对双方都好。
一关上门,寂静的室内就只剩母女两人。
熏雅整个人松懈下来,呼出一口大气。
「累死啦,千里真不好玩,没嫁他也好,这人太闷了。」
「你这孩子!」杨玉琢看看她受伤的手和脚。「你这是何苦来哉?」
「赌一睹嘛,没想到我赌赢了。」她笑得好不有趣,一场游戏一场梦。「地毯铺那幺厚,即使受伤也是小事,却可以完全破坏千里对于聆春所仅余的些许好感。那女人一直跟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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