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怔了一怔,摸了摸眼角,笑道:“这么明显?”顿了一顿又道:“女子太聪明了总是不好。”
不好甚么?祝玉妍猜测,但凡在字眼里着重了女子二字,想必同讨好男人不会相差了。祝玉妍皱了皱眉,石之轩一看,便解释道:“我这话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女子天生是让人怜惜的,太过聪慧了就多扰心神,享受到的快乐便打了折扣。”
石之轩说完冲祝玉妍颔首一笑,这个男子总有令人恼恨不起来的能力,解释的话足以平复之前的嫌隙,增加好感。
祝玉妍没有说话,她对于怜惜之类的词总是不习惯,而且对于这些词用来修饰她自己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石之轩态度的转变也令祝玉妍不解,虽然他仍旧言语温文尔雅,态度舒适。不过明显对待祝玉妍殷勤了许多,祝玉妍自觉这一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可以增进男女情感的事情发生,石之轩的态度转变的有些突兀。
见祝玉妍没有说话,石之轩暗沉了眼神,几次试探表明祝玉妍不吃女子惯喜欢的那一套。原本只是有将祝玉妍当做情劫的苗头,如今真正生出了征服的心态,石之轩瞧着祝玉妍美丽的脸庞,笑了笑。
很快就到了静斋圣女挑选天下之主的日子,众人聚集的地方名叫塞阳城。塞阳城城中心有一道河水经过,河宽数百丈可经四五条承载吨位的大船并行行过。白日里往来的行船多不胜数,到了晚间则很安静。船停泊在岸边,船舱打开的窗子里透出灯光来,灯光照射在水面上形成几点星光。
站在岸边耸立的高楼上向下看,船舱里的灯光与水面反射的灯光相映成辉,形成塞阳城晚间一道独特的风景。
河岸边站满了人,两边耸立的建筑楼层上也有数百道目光不时地向河面上投去。人数虽然众多,但周围十分安静。人们举止显得格外慎重,甚至可以用拘谨来形容。河道中间空了出来,船都向两边停泊着,方便通行。
祝玉妍坐在屋顶上瞧着下面众人凛然肃穆的样子,心道,慈航静斋这些年在武林中所树立的形象果真深入人心。纵然人群中有不少才出茅庐的年轻人,但是他们脸上依旧挂着肃穆庄严地神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跃跃欲试的期待与兴奋。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武林美人的身份对少年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尤其是盛名在外的静斋圣女,更令人趋之若鹜。
如今的阴癸派才刚刚起步,不过相比慈航静斋在名声上下的功夫,阴癸派是远远比不上。但在手握实权方面的作为,祝玉妍相信,再过几年或者再长一些时间慈航静斋不会是阴癸派的对手。祝玉妍等得起,她有的是时间。
静谧的氛围忽然被河道中心出现的船只打破了,船只的出现很突兀,像是突然凭空冒出的,带着神秘悠远的味道。众人伸长了脖子,目光齐齐聚焦在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船只上。
那是一条小船,面积并不大,船头可容三两人站立。而现在,船头上正立着一个头戴纱帽的窈窕身影,青色的衣衫很好的将那人纤细的身材展现出来,微风吹过,纱帽周围的白色帘纱随风拂动,衣衫下角也飘扬起来。
晚间河道水面氤氲着浅浅的水雾,那人迎风而立,如仙人般的姿态闯入人世间。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两岸站立的人群鸦雀无声,最后还是那人开口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那是个女子,眼睛看到已是超出凡人概念中的美丽,声音更是美妙异常。像音乐一般却又带着一股端庄的意味,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感。
“在下慈航静斋梵清惠,我师妹因事物耽搁,所以师尊派清惠与众英雄见上一面。诸位有何疑问但可一说。”她只字不提挑选天下之主之事,众人被她光彩所慑,已有人咽下口中想说的问题。
另有那胆大无所谓的,明晃晃说出谁可接任天下之主之位时,梵清惠也只微微一笑,只道这不是她所该做的,言下之意这活既然交给了静斋圣女,而她不是自然没有理由回答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看着梵清惠同一周的人打机锋,纵然偶有言语冒犯者,她也毫不在意。谈话下来更是赢得一众人的敬佩。
梵清惠虽然不是静斋指定的下任传人,但看她与人周旋有理,言谈之间周身围绕的祥和之气,可见慈航静斋修习的武功必是上品。这种效果已与修真相接近,听闻慈航静斋的最高武学《慈航剑典》练习到最后可进入死关直至踏破虚空。
阴癸派的《天魔**》最后的成效相比《慈航剑典》相差无几,只是两种武学总有不同之处。《天魔**》更显阴柔,世人眼中但凡与阴柔相接,那便不复正道。在祝玉妍看来,这是歧义。
女子体质数阴,阴的极致便是柔,有句话叫柔能克刚,可见任何武学只要端正了态度,达至最高境界便没有高下之分。
石之轩并未与祝玉妍在一起,他正同宋缺一起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慈航静斋的仙子。不可否认,静斋培养的弟子能力皆是上乘,且容貌气度非一般女子可比,同诸多男子交锋,言谈依旧从容淡定。
宋缺神情大为动容,他从未见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虽容貌隐在纱帽下,但这并未削减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份神秘,引人入胜。
石之轩暗道:“英雄难过美人,想不过宋缺也不能除外。”眼神不由得飘忽起来。今夜之外,梵清惠同宋缺相处更为亲密起来。
☆、74无题
夜凉如水;月色当空。房间内漆黑一片,只听嗤嗤声响过后;一点星火慢慢弥漫整个空间。祝玉妍坐在窗前,窗外凉凉的风徐徐吹着;楚红英已传来消息;慈航静斋似乎另有打算,因此这一趟派来了梵清惠。静斋圣女应是重量级的人物,安排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
楚红英曾言,慈航静斋那一帮尼姑也不过是让门下女弟子出卖容色笼络人心;却又偏偏瞧不上阴癸派的作为,其实两相比较谁的做法又比谁清贵了。
祝玉妍到不介意利用女子自身的优势,这个时代女子本身处于弱势;没有男子的得天独厚,若是还不晓得利用自身优势为己谋福利,谁又会帮助你。眼下阴癸派虽说名声不如慈航静斋,但也不至于太过狼狈。如果阴癸派以后仍旧为事无所顾忌,两派的差距只会愈来愈远。
慈航静斋虽说也有女子以色相诱人之计,但人家手法高明,且不落俗套,让男人心甘情愿。就这份能耐容不得祝玉妍轻视。
不过阴癸派女子居多,美人计总要用的,但不能作为主料。一阵风过,带起一阵幽香。祝玉妍笑道:“旦梅,你这样出现,可是有好消息告知我。”
旦梅轻抚垂在肩前的一缕秀发,娇笑道:“好消息倒称不上,不过我见着慈航静斋那位圣女了,果真是位尤物。咱们阴癸派同慈航静斋新一轮的比试可就落在你二人身上了。我看,那人气质不俗,想来这江湖英雄们又要享艳福了。”
她这话说的无不讽刺,美艳的笑容带着丝丝冷意。祝玉妍耸了耸肩,说道:“为何不是我们享艳福,要知道,拥有美男环绕的可是我们。我倒是想养两个面首逗趣,不过这想法显然不是每个女子都可接受的。”
旦梅对慈航静斋十分瞧不上,总觉那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尼姑,没什么能力却又总将救国救民放在嘴边,明明一样利用女色却又自比阴癸派清高一筹,总之这一群带发修行的尼姑在旦梅看来一大堆的毛病,横看竖看都不对。
旦梅道:“所以说,那些名门正派都是混蛋。男子想着三妻四妾,嘴里偏偏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女人们羡慕被男人宠的女人,嘴里偏偏又骂人家是□狐媚子。一边说着旁人是伪君子看不起,一边自己又做着与嘴上话语不一致的行为。”
“怎么?可是想起你那识大体的姐妹了。”旦梅并不是从小就呆在阴癸派,她算的是半路出家,来阴癸派时已到了可成亲的年龄。旦梅父母算的是个小有家资的地主,她也是被当做娇小姐养大的,周围的环境又没有勾心斗角,以至于她一直以为人们都是以善对善,纵然有口角之争,也不会到龌龊的地步。
如果她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也罢了,不过是世间最普通的女子经历生老病死,从成长到嫁人再到生儿育女,不值得多谈论。
事情巧就巧在,旦梅有一个远房的表妹。表妹家算的是落魄的贵族,当然这贵族是他们一家子自封的,到底算不算得上谁也不知道。旦梅的表妹叫柳依依,一听就是个温柔小意的美丽女子,可她的相貌偏偏与名字不符,颇有些英武之气,算不得难看,只可用五官端正来形容。这样的样貌在待嫁小姐中并不出色,相比容色美艳的旦梅更是无法可比。
柳依依在新认识的旦梅看来娇憨洒脱,仗义执言。且柳依依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讨厌伪君子喜欢真小人,她常对旦梅说,女孩子不可娇娇弱弱,只有妾侍才会扮娇弱耍可怜,旦梅是要做正头夫人的,要时时端庄威严才可不受人欺负。
旦梅才听时还不认可,她母亲也教导过她几句女子行为之事,只因她年纪不到所以话语有限。旦梅从柳依依那听来了她懂事以来做女子做妻子的规范,有时旦梅深觉做女子太过窝囊,柳依依教导她道:“谁让咱们生在这个时代,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女子肯定可以得到解放,同男子平起平坐。没有男子的三妻四妾,世上只有一夫一妻,到那时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可说的上实现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笑着对旦梅说道:“不过,那是什么时候咱们也等不到了,眼下只好入乡随俗。男子三妻四妾咱们管不着,但是那名分和正室的威严可不能丢了。男人想要女人,你就随他去,必要时还得伸把手帮帮他,夫君感念妻子的贤惠,说不得对你更上心几分。”
旦梅听得母亲说过,女子虽在这方面受约束过多,但也不是一点权利都没有。柳依依言辞之间似乎把女子的地位贬的过低了,纵然是寡妇也可再嫁,怎么到了柳依依嘴里女人就成了奴隶呢?
柳依依笑着解释道:“或许咱们教导不同,我母亲常说我们家世代清贵,女子一言一行都要有框框限制着,万万不可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免得叫人家笑话了去。”旦梅听她如此说,心下便觉得不是滋味,又因年纪小,不知拿什么话可反驳她。又经柳依依说起其他话题,便将此事放到一边忘却了。
柳依依曾不下一次的对旦梅说她喜爱敢爱敢恨的女子,认为有话说话的女子是最可爱的,因此旦梅每每有什么事情都会拿出来与柳依依分享,也跟柳依依一样讨厌那些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子,认定了她们柔弱的表面下定有一颗龌龊的富贵心。
旦梅曾无限欢喜的对柳依依说:“你不用羡慕那些敢爱敢恨的女子,你本身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最喜欢你了。”这话一度让柳依依开怀大笑,她的笑容在旦梅看来明朗大方,像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却不知,这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黑暗。柳家虽说清贵,却没什么钱财。偏偏这样的世家又在细枝末节处处讲究,嘴巴不离规矩,看不起旦梅这样的小家小户,收礼的时候却又从不推辞。
旦梅不知道柳依依跟自己的对话有怎样事先准备好的设计,总之旦梅小有家资的庭户破败了,一夕之间他们家的财产成了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