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所详。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
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
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便言多令才。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
第57章
平安坐在桌子旁;看姚珊语来来回回的忙,自己提出要帮着做却被她推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姑娘就变了。平安原先只当是姑娘心血来潮,谁想几日相处下来,平安愈是跟姚珊语接触,心里的疑惑就愈大。
姑娘不在安静;说话偶尔变得抽风。行动举止也没有了以往的静如处子;而是动如脱兔。对食物的喜好更是大变,以往对于荤素格外挑剔的姑娘如今大大咧咧,什么都不介意,只要味道好都能吃进嘴里。
做事情也开始变得散乱无理由,如果是以往见到受伤的弱女子,姑娘必定心软相救,谁知昨夜竟然那样硬心肠。
平安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她听老人说过鬼神之事,可是万万不敢往这方面想。在她看来,冯蘅那样聪慧绝俗,心肠又好的女子,怎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而且,平安一向敬重鬼神,她以为鬼神总是比人类公平的多。
姚珊语将碗筷摆放好,将自己做的菜推到平安面前,笑着说道:“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平安迟疑地看了姚珊语一眼,见她将菜盘又推了推,抬下巴示意她尝一尝。平安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送到嘴里。酸酸的辣辣的,味道还不错,可这并不是冯蘅的手艺。虽然不难吃,可顶多算是常人的手艺,相比于冯蘅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这道菜简直是太平常了。
平安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东西一时拿不稳掉在桌面上。
姚珊语也跟着心里一跳,看了看掉在桌面上细细的土豆丝,抬头对平安说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平安忽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姚珊语的这张脸,眼睛像x光一样扫射她全身,任何一点都不放过。姚珊语有些坐立不安,平安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最终姚珊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平安,你想跟我说什么?”
平安忽然起身跪倒在姚珊语面前,惊得姚珊语乍然起身,板凳被踢倒在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姚珊语握紧了双手,问道:“平安,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快起来。”
平安长得虽然清秀,但是哭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好看,眼泪丝毫没有规律地在脸颊肆意流淌,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哽咽,不再顺畅。
“我求求你,你……你要是……想附身就附在我身上,别找我家……呜呜姑娘。我的……命……是姑娘救得,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说着平安跪着爬过来一把抓住姚珊语的双腿,死活不松开。
姚珊语也无奈了,手上一用力,将她拉起来:“你别哭啊,你……你以为我是鬼啊?”
平安抬起她因为哭泣而变得脏兮兮的脸,眼眶一片通红:“你不是鬼是什么?你占了我家姑娘的身体不就是想还阳吗?虽然……虽然我长得不如姑娘好看……可……可也能让你还阳啊。而且……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担心老天爷会打雷劈死你。”
姚珊语无奈地看着平安自言自语,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平安这份心实在难得。
“平安,我不是鬼,我只是……过来经历一些事情。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离开,到时候你自然就见到你家姑娘了。”
虽然姚珊语百分之八十确定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消散了,可这些话还是说出来劝慰平安。真正的冯蘅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或许……姚珊语想起当初她离开小莲的身体后,小莲并没有死去,她依然活着。而高美男的世界,她占了高美女的身体,高美女却在她哥哥的身体里醒过来。
或许,姚珊语猜想,冯蘅就在她的身体里沉睡着,也或许冯蘅已经被命运抛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从那里开始新的生命轨迹。
平安揉了揉眼睛,满怀疑问:“真的?你不骗我?”
姚珊语伸出食指在平安眼前晃了晃,而后朝桌上一点,平安刚才坐着的地方摆着的饭碗一下子飞了起来,随着姚珊语手指转动,那只碗在平安眼前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落回原地。
“这……”平安长大了嘴巴看着那只碗,又扭头看姚珊语。眼睛里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恐惧。超出常人的能力的确足够令人害怕,可是随后平安立刻扑了过来:“你是神仙?”
姚珊语被她一惊一乍吓得够呛,解释道:“我不是神仙。我只能够跟你说,平安,冯蘅好好地,等我走了她就会出现,也有可能我还没走她就出现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平安点点头,她觉得神仙肯定不会骗人,所以姚珊语说什么她都信了。
“可是……你是神仙啊,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家姑娘去哪了?”平安歪了歪脑袋,睁着她的大眼睛,很是奇怪。
姚珊语道:“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神仙。这样吧,我去屋里打坐,在我打坐期间,你不要打扰我。等我哪天出来跟你说成了,也就是找到你家姑娘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平安立刻点头:“好,那你需要吃饭吗?用不用我把饭给你端进去?”
姚珊语直接挥手:“打坐期间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了,你自己吃饱就行。不过你可得好好吃饭,别等冯蘅回来看到你饿的面黄肌瘦,就不要你了。”
平安立刻道:“不会不会。”
关上房门,姚珊语瘫坐在床上。等冯蘅回来,估计要等她死了才行,或者等她走了。
姚珊语坐在床边,静思了一会,低下声音说道:“冯蘅?你在不在?能不能听到我说话?”等了片刻,没有声音回她,姚珊语暗自懊恼起来。
刚才行为有点傻。
姚珊语觉得她这个安慰人的法子可真不好,可是她又见不得别人哭,一急之下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现在,没事可干,姚珊语一头倒在床上,被子一盖开始闷睡起来。
晚上天色变黑的时候,平安脚步踌躇地在门外站了半晌,扣扣门柄问道:“姑娘?”
叫了三遍没有人回答,平安想起姚珊语的嘱咐,不管擅自开门进去看,生怕她误闯进去坏了姚珊语的大事,以致最后自家姑娘永远回不来了。
姚珊语等着平安走后,这才出了门。
饿了一天了,她得出去找点吃的。今晚的月色并不好,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星光,努力睁着眼睛也看不甚清楚。
姚珊语逮了一只野兔,收拾干净架到火堆上开始烤。也不是第一次烤野味,姚珊语做的还算不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