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淡的反应,倒是让柳生疑惑了。深夏不会无缘无故问这句话的。至于为什么,深夏不说,他便也就没再问了。
其实不论柳生比吕士的答案是什么,深夏也不准备改变主意了。让别人难受痛苦,总比折磨自己好。深夏一边兴高采烈地吃着柳生佑子精心准备的便当,一边和柳生比吕士有说有笑。
正在这时。
‘嗡嗡嗡——’连续的手机振动,深夏动作熟练并且快速地拿出了手机,就看到来自石井惠的信息。上面一个词,‘厕所’。深夏再看向时间,起身便对柳生比吕士说,“我去找惠。”
“石井?她怎么了?”柳生奇怪地问道。
似乎这是件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不高兴的事,深夏眉头下意识一皱,便是嘲讽一笑,“还能是什么。欺负呗~”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五条解救短信了,上次是拿衣服过去,上上次是送她去了医务室,这次没有特别强调什么,应该是被关在厕所了。如果深夏不是身份特殊,只怕也会像她一样。人性本就是如此恶劣。
柳生惊愕了一下,“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吗?”校园欺负他听过很多,但这种情况在立海大并不多见。可深夏却……柳生握紧了拳头,正要站起来,就被深夏伸手给制止了。
“你不要插手。要知道,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学生会和男子网球部。惠的事情,是由我们自己引起,我们也能够解决。”说完,留下柳生比吕士一脸肃然地待在原地。她就离开朝教学楼一年级教室的洗手间跑去。‘和柳生月亚长时间的对立’‘重新回来的驱逐者’‘切原赤也的疏远’……还有‘吉原深夏的朋友’。虽然深夏并没有遭遇任何的欺负排斥,但一年级有些孩子的眼睛看在她身上是很不友好的。
某些人,一旦自以为是了,就不可能扭转得过来,只会一条道走到黑,哪怕前面是悬崖峭壁,也只会责怪他人。比如柳生月亚,比如那些欺凌者。不能说每个人都参与了其中,但可以说大部分人不是附和就是冷眼旁观。别人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也许帮了那个人,自己就要被欺负了。如此的想法,充斥在多数人心里。
“惠。在吗!”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深夏才谨慎的走进洗手间,可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望着空荡荡的洗手间,深夏迅速后退离开了洗手间。
不在这里。那是二年级教室那边?还是提前有人把她放出来了?带着这样的疑虑,深夏正准备打电话,就听到隔壁传来石井惠的声音,“有人吗?是深夏吗?”
循声看去,看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时,深夏嘴角冷不丁抽了一下,牌子上面那个穿着裤子的小人好像已经显摆出得意的嘴脸。
“你在里面?惠?”深夏试探地站在门口问道。
里面很快就传来石井惠惊喜的声音,“真的是深夏。嗯,我在里面。我还以为你会找不到我,刚想给你电话呢。现在没人。她们把我关在这里后就去食堂了。”
深夏前前后后来回走了几趟,确定没人也没有摄像头之后,她才快步走进去,准确地找到了那唯一一间紧闭的厕所间,一脚踹开顶住门的两根木棍。石井惠长喘了口气,也顾不得深夏就急急忙忙地跑出男洗手间。
“这次被关在厕所没有淋水,否则我又帮你拿衣服来了。”走出来看着石井惠冲着绿叶用力吸气的样子,深夏打趣道。
“她们急着去食堂,就没兴趣加上那一道程序了。”背对着深夏说话的石井惠,正好错过了深夏眼中那一抹的幽暗。
“知道是哪些人动的手吗?”深夏问道。
石井惠摘了片树叶按在鼻子上,闻着上面属于阳光的味道,戳了戳自己的脸,“不清楚。不过,应该也就是那些人。那次把我关在体育馆更衣室里三个小时,大概也是她们做的。”
所谓的她们。是指同班同学吧。有的时候,平时相处和睦的人,反而是最容易背叛的人。深夏微眯着眼睛斜斜地依靠在墙上,墨色的长发搭落在伸展到栏杆这边的树枝上,她整个人就像一只躲在树荫里偷懒的猫,动作懒散却充满了警惕感。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手?”
“那你呢?什么时候还击?”石井惠大咧咧的笑道。
“时机快到了。至少,我不会让她破坏我的演出。”深夏露齿浅笑着,“需要我帮忙的话,不要跟我客气。”
听见‘帮忙’两字时,石井惠眼神恍惚了一下,便听她这般问道,“如果是你动手,她们是不是会像那个视频里那个女生一样就此在日本消失?”
深夏怔了下,回头,“她们?还不值得我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当初为了打击那个女生,她可是借助了好几个人的力量再联合三浦家,才能够迅速地将那个女生给打落到地狱。
对这个答案,石井惠稍微松了下气,正要开口,就被深夏一句话又给堵了回去。只见深夏拢着头发,恬静微笑的样子像极了天使,可她说的话,却如同恶魔。
“不过她们那样的女孩,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彻底坏掉吧。脆弱得,不堪一击。”
脆弱、不堪一击——这才是深夏说的那个‘不值得’的意思吧。石井惠呆呆地看着脚步轻快往前走去的深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只是愈发地觉得自己格外的可笑,她竟然被那样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给欺负成这样。被关,被排斥,被攻击,而她——此时悲哀地发现,自己还不经意、下意识地在意切原赤也的眼光。
那个人,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
了然地哼笑了几下,石井惠追上深夏的脚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会不会显得我太没主意了?连整人,都没有新鲜的手法。”
“不管什么手法,只要不被抓住把柄,那就是最好的。”
很快。在下午的第一节课下课时,深夏就听到了石井惠的反击效果了。有对情侣在体育仓库搂搂抱抱衣服都脱了一半,结果被正去搬体育用具的学生们和老师看得个一清二楚,甚至还被多事的学生给拍了照。有个女生上课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在课堂上拉了肚子弄脏了裙子。另外还有个男生在和他人推搡之中不小心滚下楼梯骨折了。
“好像都是一年级的学生。这也太凑巧了。”听到这些消息的青山莉央惊奇地看着深夏。
深夏一边用耳机听着手机里的录音,边笑着,不言不语。倒是青山莉央愈发的觉得深夏那笑容高深莫测。
——“石井惠。离开赤也。……我告诉你,我才是立海大的主角,你不过是我作为主角路上的一个炮灰龙套罢了。……你说的是其他人?她们?我的朋友?不好意思,我柳生月亚怎么会有那种垃圾的朋友。……是的。我不喜欢赤也,但是我也不愿意你得到他。我不喜欢他,但他也应该属于我……”
有滋有味地听着手机里新传过来的录音,深夏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如同迷醉了那般靠着窗,头部还随着音调的高低而摆动着,那样子,好像在听着什么动人的歌曲。
☆、嘎然而止的美好
从校园广播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其中传来今日的主持人甜美的声音。
“一首贝多芬的《月光》不知道大家喜欢吗?德国诗人路德维希·雷尔施塔布曾说过‘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一样’。徐缓的旋律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让我们在这烈日高照的午后有种仿佛被月光给洗净了的宁静感。接下来,要送给大家的是一位同学的原创推荐,并要将这首歌送给我们学校的某个人。”
“这首歌的名字,大家听了一定会很熟悉。《DARKMOON》暗月,没错,这首歌便是来自我们学校和樱兰一起合作上演一部同名舞台剧《DARKMOON》。相信大家听了这首曲子之后,将会更期待这部舞台剧的上演。好了,现在我们听歌吧。《DARKMOON》,送给一年级的柳生月亚同学。”
最后一句话一下就抓住了大家的耳朵,无数双眼睛都抬起头看向广播的声音来源。在这种校园广播里点歌送人并不少见,送给柳生月亚这也不稀奇,但是送上一首《DARKMOON》给柳生月亚,那就足够引人注目了。立海大高中部谁不知道这部将要上演的舞台剧真正的主人吉原深夏和柳生月亚之间的恩恩怨怨。
广播在沉寂两秒钟的切换后,轻柔的钢琴声响起,搭配着一个女生低浅的吟唱,像是在对着人们述说着什么,几乎听不清歌词的浅唱,却莫名的有种吸引人听下去的魔力。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像是被人用遥控器同一摁下了暂停键,整个校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只有空气里淡淡似有若无的歌声轻轻哼着。
柳生月亚也仰着头看着广播的音响,在这种娓娓道来的歌声中,眼睛微微地闭上了,像是整个人都沉入了其中。
“吱啦——”
突然一个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冒了出来。
随之,音乐嘎然而止。
学校一下就跌进了一种无声的空白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学生们面面相窥,脸上尽是茫然。
“喂。石井惠……”不同于主持人声音的女声突兀地冒了出来,毫无预兆。
这不是说送给柳生月亚的,怎么又会有人喊石井惠的名字。有些学生马上意识到接下来会有好戏看了。
柳生月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坐在她跟前的切原赤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悄悄地垂下了头,没让对面的人看见他的眼睛。
“离开赤也。”
剩下那些学生立即猜到了这个声音是谁了。——当事人柳生月亚。大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首歌会指名道姓地送给柳生月亚。
听到这句话的柳生月亚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朝广播站那边跑过去。她不能让那些话播出来,绝对不能。如果播出来,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怎么了?月亚!”切原赤也连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朝柳生月亚追了过去,但刚跑了两步,就看到石井惠挡在了他面前。
“别这么看我。我找你就是跟一句话,一句话就走。”这时候的石井惠看上去完全没有前几天那样的无精打采了,就像是许多天没有睡觉的人饱饱地睡了一觉,精神奕奕的。“我们。绝交了。”甩下这话,石井惠像是放了块石头般露出轻松的笑容,头一扭就走了。那背影,决绝得连头也不会再回。
切原赤也下意识地想伸手,但还是被他狠狠地握了回来,不再看石井惠一眼,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继续追向柳生月亚跑去的方向。
“我才是立海大的主角,你不过是我作为主角路上的一个炮灰龙套罢了。不要以为有吉原深夏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我面前。你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和那个吉原深夏还真是一丘之貉。你不是喜欢我哥哥吗?怎么,看到我哥哥对吉原深夏那么好,嫉妒么?哼~你以为赤也喜欢你吗?他只是把你当成替代品而已。”
广播里‘柳生月亚’的声音缓缓说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听得好些学生心生不满了。
紧追在柳生月亚后面的切原赤也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脚步。那真的是月亚说的话吗?她真的对惠说过这样的话吗?为什么惠从来不跟他说?
“我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要像你这样成为芸芸众生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