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对着斯远微微一笑:
“王爷和王妃近来可安好?公子爷可安好?”
“好!好!好!好着呢。老师和师娘可好?”
“托王爷、王妃和公子的福,都很好。”
“原来大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外人,这就好。”
管家一边给月寒和小妹倒茶,一边说着。
“姑娘们出来多久了?都看过些怎样的灯谜?有没有猜不出来的?”
“对啊,快说说,咱们也听听。”
坊主在一旁高兴地说道。
“是,我们一路看了不少的灯谜,也有月寒猜不出的呢。”
月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一旁的小妹见月寒谦虚,忙说道:
“哪里,月寒姐姐可厉害了,凡是我们看过的,月寒姐姐她都能猜出来呢。”
小妹一脸的崇拜和羡慕。
月寒不及阻拦,早飞红了双颊,在周围的彩队伍能够映照下,妩媚极了。有两个人当时就看得呆了。
“哦?还有连秦小姐都猜不出的灯谜吗?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坊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月寒至今猜不透坊主和管家要月寒考虑的事,去或留,不都是在‘天下第一绣坊’吗?又有什么不同?去的话,去多久?这也是家叔和婶想要知道的。”
月寒十分坦率地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除了坊主和管家,公子斯远和小妹都是一愣:这算是什么谜语?
坊主和管家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姑娘这是不明白,这个问题也一定让她很伤了些脑筋了吧。
“那,姑娘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管家很想知道月寒的选择。
其实,无论月寒选择的是去或留,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未来,无论月寒在哪里,坊主便会在月寒在的地方多一些,而他俩不在的地方,就只会是他云晏在的地方了,他们想要再见面,只怕真的是聚少离多了。这一点,在这个问题产生的时候,答案也就是这样的了。从看见那二人绞缠在一处的目光时,管家已明白了自己的未来,以及自己该做的事了,尤其是当坊主称呼他为大哥的时候,他更加明白了自己今生是不可能和坊主去争什么的了。想到这些,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了起来。但不容他多想什么,只听见月寒在说:
“月寒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也同家叔、婶商量过了,我们都去那边。”
月寒想,今晚既已碰上了他们,现在说和明日再说,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不如就先说了吧。
“啊,太好了!”
坊主闻言,喜不自禁,声音不觉大得吓了路人和其他喝茶的人一跳。
见坊主这样兴奋,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在一旁微笑着看他们,可又有谁知道,他的心已经沉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痛的世界里去了呢?除了惆怅,还有伤……
月寒不知何以自己的答案,会令坊主这么地兴奋不已。
“月寒姐姐,你们要去哪里?你们一家都要去吗?也带我去好不好?
“师妹和老师、师娘你们要去哪里?”
一直没说话的斯远和小妹这时再也忍不住不约而同地问道。
“这真是一个好年啊。”
坊主看似说着不相干的话,却只有管家和月寒两个人听得懂。见那二人不知所以,管家只好解释道:
“我们在江南开了一个绣坊,需要象秦小姐这样的高手去那边……”
“是江南吗?江南可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斯远一听,说的是江南,不禁眉开眼笑起来,可能的话,不久的将来,他又要到那边去呢。
有风吹过,喊意盛了,让月寒下意识地抱了一下两臂。
坊主从不知什么地方,取出了两件斗篷来,为月寒和小妹披上了肩,替她们挡一挡风寒。
月寒本想拒绝的,坊主却已回了自己的坐位去了,月寒只得拉紧了它。
天上的月儿正圆,光华满地,普照人间。
长安城里各处的灯,似要跟月儿比两一般。
不过,月光是冷的,高高在上,让人可看不可及;而灯光却是暖的,在这寒冷的夜晚,只有它,能令人们感受到一份温情和爱。
“我们要先回去了,这就告辞吧。您几位慢慢玩。”
月寒起身,要解下身上的斗篷来,还给坊主。不想,坊主及时地制止住了她。
“还是由我们送二位小姐回去吧。大家一路走,也好有个照应呀。”
管家终于开口了,对于他的提议,坊主很是赞同。
月寒本想推辞,却见他们三个都起身了,看看天色已不早,怕叔和婶在家担心,就没再说什么。
管家付了银子给小二,本想叫一辆车,却见月寒和她的女伴在前,坊主和公子斯远在后,四个人已经走得远了,边走还边指点着街两边的各种彩灯说着什么。
但见他们,男的风度翩翩,女的婉约美丽。四个人都是这长街上最抢眼的人物。
公子斯远,在举手投足间,多了些王者的风范;坊主云汐,气度也不差,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月寒则温柔美丽,唇红齿白,美目流盼;那女孩是天真浪漫,豆蔻年华。
从他们的身后看过去,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在看着这四个年轻人了,从路人的旁边经过的云晏,听见有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只怕是哪位王爷的公子或小姐吧,瞧人家长得那么俊俏和秀美噢。”
眼里流露出的尽是爱慕之色。
云晏快步赶上那四人,加入了他们,走在了月寒的身后,和坊主并肩。
在离这五个人不远之处,有一个中年男人,锦衣华服,身边跟着许多人,在几名壮汉的半包围下,也是一路赏着灯,猜着谜,边说边向着月寒他们的方向而来。
只是,在两相交错间,月寒刚猜出了一个灯谜,正展眉微笑的模样,恰好落入了中年男子的眼中,当真是惊鸿一瞥,那人便愣在了当场。
待手下的人将他唤醒,再觅美人芳迹,已然了无踪影了。便是将长街走遍,也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满街的灯照着长安城的不夜天。
天边一轮满月,正孤独地、冷眼瞅着大地是的芸芸众生。
管家一路行来,却已经在心里开始筹划着明日要准备起程到江南去的事宜了。这一趟,他和坊主都要去。他先行一步,坊主要带着秦家三人,随后。而京城里,“天下第一绣坊”的一应事务,就叫给管事的和帐房先生二人,由他们打理一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何况,铺子上还有掌柜的会帮着照应的,对付一二个月应该可以啦。
这一去江南,多则半年,少则三几个月,坊主就会返回京城来了,那时,秦月寒会不会也一起回来呢?只怕那时,月寒的身份已变,以坊主夫人的身份来面对他了也不一定啊。
管家的心不由得猛地往下一沉。
该来的总是要来,至少,现在,月寒的笑颜还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不是吗?可是,明日以后,自己还能见她几回?
那边,那边不是还有韩老板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来年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了吧。
对于未来,云晏的心里充满了太多的希望和设想,他只有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未来的筹划里去,才能稍微地减轻一点心中的痛楚。
也正是因为他的分神,竟没留心到己方一行人正与微服上街来赏灯的皇上一行,刚刚擦肩而过了,当然,也就根本没有注意到,圣上他在看到月寒的那一瞬间,脸上所展露出来的那种特别的表情。如果此时,云晏他要是看见的话,那么,日后的所有灾难也就都能够有所防范了,而灾难也许也就不能成其为灾难了吧,可是,就是这一错身而过,却再也无法在未来,错开那几乎给他们灭顶的灾妄了。
天意便是如此?要让他们承受未来的那一切吗?
老天爷似乎是为了要看他们每个人各自的造化的,才故意这么安排的吗?
三位公子将月寒和小妹送回去以后,十里长街上,依然有着太多的人,依然有着太多的灯,没有人理会到,夜,已是很深、很深了。只有天上的一轮孤独的皓月当空,正寂寞地、冷冷地注视着这繁花似锦的长安不夜天。
三十一
正月十七,秦家大院的秦二爷、秦二夫人和秦大小姐月寒,举家迁往那富裕、美丽的江南,同行的人还有长安城里“天下第一绣坊”的王云汐坊主。
管家孔云晏已于正月十六,先行一步、沿途打前站去了。
原是可以一道走的,但是管家考虑到秦二爷夫妇和月寒小姐,从未出过远门,一路舟马劳顿,怕他们身体吃不消,还是从容不迫、游山玩水,慢慢南行的比较好。坊主想,旱路不如水路舒服,倒不如走水路,随着运河,到江南,方便得很。
每日,坊主和秦二爷相互切磋着,在诗词文章中,各自不同的见解,颇为意气相投。偶尔,触发了同感的月寒,也会加入进去,与他们交换卡法与见地。独在一旁绣花的秦二夫人,看他们爷三个谈诗论文,心中便有了一种错觉:他们真的好象一家人啊。相处如此融洽,前世的缘、今世的份?
要真是一家人那该有多好啊!
而这一路,越往南行,天气就越暖和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和和气气地相处,有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本就是一家子。
面对别人的误会,秦二爷倒还沉得住气,也不分辨什么,只秦二夫人,初时还对人解释一下,说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命,可以有这么好的孩子,听了她的解释,别人就以为那是姑爷,于是,秦二夫人乐得眉开眼笑,望着月寒和云汐,也凑合着人家开开玩笑,把个月寒羞得躲在船仓里总也不肯出来见人了。
在秦二夫人的心里,她还是非常期盼着月寒能够嫁给坊主的,只要月寒跟了坊主,别说她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就是他们夫妇两个的养老问题也一并得到了解决,所以,对月寒的亲事,她总是比任何人都要积极一些的了。
一路上,看到了与京城极不相同的风土人情,云汐是尽其所能地招呼好秦家三口,让他们吃好、玩好、休息好。
因为是第一次出门,好在有坊主陪着,否则,秦二夫人不知要闹多少笑话呢。一路上只听她感叹不已。
因是包船,船家自是殷勤照应,每到一地,都让他们上岸游玩。
果然,一如先前月寒考虑的那样,很是长了见识了呢。月寒心里高兴,心情也特别的好。
跟着管家先行一步的其他下人里,主要是挑了几个在坊里就十分能干的小头目,也是涵盖了各方面的精英了吧。
他们同去的目的,就是要在短时间里,能够努力地把江南这边的分店尽快正常地运转起来罢了。之后,待江南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以后,他们却还都是要回京城的“天下第一绣坊”去的,当然,有愿意留下的,也行。
跟着坊主走的,就只有旺儿一个,也只有他没有什么亲戚,没有成家。而他也最熟悉坊主要的生活习惯等。
其实,管家真的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终于,一行人还是在管家到了江南后三天,也到了江南。
三十二
江南有扬花,开得清新、淡雅,也细致。让人几乎看不出来。还有柳絮,在空中飞扬,有如北方的雪花儿,是从天空中飘下的精灵一般,飘飘荡荡在满世界,风儿吹到哪里,柳絮便飘到哪里。
江南的婉约,灵性,柔美和精致,便都在柳絮的轻舞飞扬中得到最好的张显了。
坊主一行几人才走进城门,早有先随管家到达了几日的家丁在此处相候多时了。
坊主等人上了家丁带来的车,车从城中穿过,只见,市井之中,满街的人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