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沉默不语。被令咒抹杀之后自己差一点变为恶灵,那是事实。他点点头,紧锁的眉头没有再舒展过。
“我倒是奇怪你那个样子竟然没有成为Berserker。”
“我也……觉得奇怪。”
“一定是你的内心还残存着良知。不然,那魔法书也不会起效。”
“魔法书?”
“那本掉在地上的魔法书,还记得吗?本来被我捧在手里的。是它净化了你。”
那魔法书——有驱散恶灵的效用!
迪卢木多回想和主人初遇的场景。他以黑化的姿态现世于她面前,而她,则因前世之故,曾一度想要将他驱逐。想到这里,英灵的眼睛不禁有些氤氲了。
“的确是造化弄人。那是我原本打算送给一位旧识的礼物,可还未送出那人就死了……啊,这个不是重点。”她抿着唇,“我想说的是,圣杯实现不了它的愿望。相反,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迪卢木多眯起眼睛,等待主人的命令。
“我得向你确认件事。Lancer,不——迪卢木多。你愿意与我一同获得圣杯吗?我的愿望是——将圣杯摧毁,让它再也无法玩弄人心,再也无法举办这种无聊的争斗。”
黑发英灵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的眼神桀骜不羁,金色锐光突现其中。他郑重其事地单臂握拳于胸,低首道:
“是的,吾主。我愿意!”
这求婚一般的错觉感是怎么回事!……
二者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至此,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没有隔阂,没有怀疑。只有无尽的信任和扶持,相伴着他们走过这残酷的战争。
“既然目标一致,那就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
拥挤阁楼的狭小空间内,荷雅门狄小步走动了几下,伸展僵硬的肢体,同时大脑也在快速运转着。当她站定后,问题也随即而出。
“曾和Saber交过手的你,和他对战有胜算吗?”
“在我的‘破魔的红蔷薇’前,被他抓取而来的‘武器’将无效化。不过那名英灵的真名我还未知。”
“Saber作为最强职介,各方面属性都是出类拔萃的。既然你能将他压制……Lancer,离Saber远些。要是可能的话,让Saber留到最终局面,由你歼灭。我就姑且对那个雅麦斯脸的Master多忍耐一阵子吧。”
“了解了,吾主。”
荷雅门狄再次陷入深思。
枪兵的能力她是熟知的。迪卢木多以Lancer的职介现界,被自身的“正直感”驱使的他并未将武器带全。他的双剑【盛大的忿怒】和【微小的忿怒】没有携带,随身的只有两把长枪。
由于双枪的特征,迪卢木多的战斗特点就是耗魔极低,纯粹依靠自身出众的格斗素质,完美运用两把双枪的宝具能力来赢得优势,属于实用性极高的Servant。他擅长使用战术和计策对付处于优势的敌人,尤其是对于依赖宝具能力的英灵来说可以算是天敌。
因此,迪卢木多的战斗随时都要以确保退路为最优先事项,只要【必灭的黄蔷薇】击中一次就视为达成目标并撤退。被诅咒的黄枪刺中的伤口无法愈合。重复以上动作,静待各路敌人的消耗实乃上策。
但——这个策略有个致命伤。
被诅咒的黄枪伤到的敌人,若要破除诅咒,最上佳的办法必然是与其他同样负伤的Servant联手,将迪卢木多击败。
假使,迪卢木多多次得手,令数名Servant负上不可治愈之伤,但是聪明的Master之间难保不会相互勾结起来——Saber和Berserker的Master就是例子。要如何抵挡敌人的联手进攻呢?
“Lancer,你对Rider的能力怎么看?”荷雅门狄说,“她的宝具能够治疗一切伤害,和你的黄蔷薇,不知孰高孰低。”
“就如同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的故事,这个得战斗过才能见分晓。”迪卢木多看见了白发女子眼中闪烁的狡黠之色,“Master,难道您想……”
“你看,这样出色的Servant,我们有不去联合的道理吗?”
“我遵从您的决定。”迪卢木多应道,而他的笑容也变得捉摸不透了,“白天的战斗除了Rider以外,其他几组都没有出战,估计今夜会有动静吧。”
“啊,是啊,好在我刚刚睡过啦,现在精神抖擞着呢。”
语毕,朝黑发的英灵递上诚恳的微笑。
***
收起思绪,将视线再次贯注到东面浅滩。Archer和Rider的战斗已经开始了。Saber还在原地不动。迪卢木多感受着凌晨时刻的丝丝寒风,正轻盈地吹拂着他的躯体。
冷月悬挂在天际。
交织着命运的乐章,在圣杯战争中,不断地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偏离主线的一章~
没有想到战斗会愕然停止吧,急死你们^ ^哇卡卡
好感度刷起来!!!
依旧求抓虫。。。。
☆、第二夜战士的矜持【上】
浅滩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虚招。无论是Rider还是Archer,都毫不保留地展现了自己最强悍的一面,将战斗直接从热身阶段推至白热化。
Rider率先动用了宝具。真名已然暴露的她不再犹豫,她高举起旗帜!
【不灭·圣女·法兰西之魂】——
旋即,周身立刻出现了数十名勇士。他们长相不同,体型各异,却穿着同样的盔甲,身披同样的徽记,共属于同一份荣光。
她的主人,躲在百米开外的金发少年,发出不可自制的惊叹……
Archer饶有兴致地凝视着Rider周围出现的景象。犹如海市蜃楼般,那些士兵们身姿俱是半透明的,影像逐渐增多,连绵成一支小部队。而Rider就站在他们的中央。
“这些都是生前和你一同作战的部下么?”
Rider默认了Archer的提问。
没错——这些陆续出现的士兵,无一不是跟随贞德守护法兰西的勇者。虽然样貌各不相同,但他们强壮的躯体和坚定的神情,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军威。
周围的雾慢慢退却了。
Archer眯了一眼他的碧眸,嘴角撇出一个冷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欣赏眼前的壮丽景象。
因宝具之力而具现化出来的勇士已将他包围。
Rider右手紧握插立在地面的旗帜,她挥动左臂,立即有两名士兵朝海尔文的方向奔去,将他紧密看护住。
在发动进攻前,必须确保御主的安全。
“哦?你想得很周到。为了防止自己的主人被偷袭吗?”
“你的Master会那样做的。”
“这说明你不了解他。”Archer微笑的眼中充满了鄙夷,“告诉你个好消息,他已经跑远了,为了保命。任谁看到你这样拼命的架势都会害怕吧,Rider!”
“既然如此的话,我便无所顾忌了——”
随着一声口哨,一匹体格精壮的骏马向Rider飞奔而来,然后急停。
Rider毫不犹豫地一踏马鞍。同时,她扬起旗帜。
英灵贞德的武器只有一把佩剑和一面旗帜。佩剑并不常用,只在配合战马冲锋时瞄准敌人暴露出的破绽进行挥砍。而战旗的意义就全然不同了。
生前,在战斗中,她总是高举旗帜,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和她的旗帜在哪里出现,法国士兵就奋不顾身地跟上去。
而今,贞德和战友之间的羁绊将再一次于世间降临!
Archer沸腾的血液已被点燃。他的眼神高傲不驯,仿佛被世人膜拜的不败战神,头盔下的金褐色发丝无风自动,黑色长矛发出凌厉之光。
“真是令人兴奋呐,Rider!”惊叹之余,Archer张开了双臂,长矛和圆盾如同天神的艺术品一样夸耀着各自的光辉,“来吧,来吧!我倒要好好领教一下,叫他们知道和世上最伟大的英雄对阵是何结果!”
士兵们发出气宇轩昂的呼喊声,突破天际。每一个人高喊着挥舞手中的武器,向Archer冲去。
呯——是长矛与长剑交击的声音。Archer以手中之矛挡住一名士兵的攻击。在他的左侧,另一名士兵的剑被他扬起的巨大圆盾挡格住。
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被两名士兵左右遏制住的Archer,嘴角撕开一抹狞笑。矛与盾同时向外侧推出去,那两名士兵竟被Archer的臂力震得后退好几步。
Archer俯□子向前突刺,长矛贯穿第一名士兵的身体,又用盾牌朝第二名士兵的脑袋猛击,在对方头晕目眩之际,长矛应声而来,洞穿了他。Archer继而用力一推,残忍地将他们钉在了一起。
正前方120°扇形范围随后攻来四、五名士兵。Archer毫不拖延,抬起右腿,一脚踹翻那两具血流不止的身体。两名士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弹飞出去,压垮了正面袭来的同伴。
传来“呜啊”的哀鸣——被刺死的士兵倒地之后,便如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
身为弓兵职阶,近战能力却如此出类拔萃,不免让Rider心生愕然。
而面对从其他方位向他发起进攻的士兵,Archer几乎都不去看一眼。从高空中的某点突然射下十几支长矛,每一支都比Archer手中之矛长上一倍,起码有四米。士兵们的悲惨结局不言而喻。
也有人击中了他——长剑朝Archer毫不留情地斩下,至少有两、三把。Archer避开暴露在外的肉体被击中的可能,以完美的角度计算,刻意地将那些攻击留在铠甲包覆住的地方。但那些挥砍却没能在铠甲上留下任何伤痕。
“喂——你们是在对我挠痒吗?!”
不痛不痒的攻击让弓兵有些厌烦了。在Archer的嘲弄声下,士兵惊愕之余,脑袋很快就搬家了。
一只漏网之鱼朝Archer扑了过去,将手中的宝剑直接对准Archer投了过去!
Archer举起盾牌挡住,剑好像撞在一块顽石上似的,弹落于地。
他又抽出腰际佩戴的短剑,再次瞄准了Archer。但这第二剑依然没有奏效。没有任何武器的士兵下一秒就被从天而降的长矛之雨贯穿了。
一分钟不到,Archer的周围便再没有一名法国士兵的踪影了。他们纷纷死去,灵魂化的躯体全部都消散了。
“怎么回事啦,Rider!你的士兵尽是些花拳绣腿啊!”
Archer收起战斗姿态,站直。像是故意般,他略微将头偏过,以斜视的目光瞥向战马之上的Rider。
这是怎么回事——?
Rider打量着Archer,面部表情有些不甘心。的确有三两个士兵击中了他,为何他毫发无损。
陷入这烦闷心态的,不止Rider一人。
“啊……啊……”
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支撑着Servant保持实体化状态,不但举手投足间都要消耗魔力,在这激战中,魔力消耗以往常的数倍猛涨。为了提供Rider战斗所需的魔力,远在后方观战的海尔文必须从自己的魔术回路中吸出大量魔力,源源不断地供给前方的Servant。
金发少年的确拥有众多魔术回路,这是他与生具有的才能。可是,那虚弱的身体成了阻碍。Rider接二连三使用宝具之力,让他生不如死得痛苦。
即使是Rider变成灵体,不显形的状态时,海尔文有时都会感到头晕目眩。现在,Rider实体化的激斗给少年带来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
又要像昨日,在查理大桥上的情形一样了吗?
——被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