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商羽的眼眶有些泛红。
「原本我想带你一起回法国,然後再去丹麦注册结婚,但听说你一个星期後要去巴黎参加比赛,还会留学进修,就改变了主意,」
莱恩的指腹轻抚著商羽美丽的睫毛,「我想先在这里和你结婚,取得羽你母亲和监护人的同意,家族那边则等我後天回去之後……」
商羽静静地看著他,莱恩的意思,是让他专心致志的比赛进修,而他自己先知会家族长辈,他和同性结婚的事情吧?就算商羽不了解西方上流社会,也知道在一个作风古朴的大家族面前,恳求他们点头的斗争是怎样地惨烈!
「羽……」莱恩看出商羽的不安,温柔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感受著莱恩的体贴,商羽很想说,「莱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不是女孩子,你应该明白,我不需要你过度的保护。」但是他却说不出口,只是皱著秀眉。
「羽,我要进来了哦……」上方突然传来魅惑的呢喃。
「嗯?咦?」枕头呢?何时不见的?商羽一下手足无措,「等等,你这大色狼!啊!」
「我爱你,羽,」霸道却不失温柔地挺进,莱恩贪婪地爱抚著商羽赤裸的身体。
「你……唔!」迷醉在这炽热撩人的情欲中,商羽有些迷失方向,就像是断了綫的风筝,只顾得上风的温柔!商羽开始任性起来,就暂时忘记一下吧,热爱的小提琴,妈妈的病,对父亲的承诺,还有……自己的心脏病,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就此停止……
「羽?会痛吗?」莱恩心疼地看著忽然泪流满面的商羽。
「不,莱恩,我只是……」商羽环抱著莱恩,低声说道:「只是觉得幸福……」
莱恩微微一楞,随即笑开了:「傻瓜,那应该要笑才对,」他轻覆商羽的红唇,低语道:「羽,要记住喔,我的幸福是你……我爱你。」
10
「这是国际金弓奖小提琴选拔赛的时间表,还有出场顺序,」穿著红色西服的音乐系导师把一张张表格贴在休息室的黑板上。
「今天的评委共有六位,都是音乐界的权威人士,他们现在就在隔壁的白色音乐厅里期待你们出色的演奏。」司仪笑著介绍道。
「十点……我出赛的时间,正好是莱恩飞机起飞的时间呢,」商羽查看著黑板上的时间表,指尖不住地拨弄著胸前的链坠——一枚银色典雅的戒指,那时今天早上分别时……
「商羽,你没事吧?前面就是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了。」吕旭放缓车速,看向邻座一直沈默不语的商羽。
「呃?嗯……我没事。」商羽再次擡头望向後视镜,一辆红色的车子一直跟在他们後面,隐约可以看到坐在那里面的黛茜和莱恩的身影。
「从昨天晚上开始,莱恩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我们只是注视著彼此,」商羽暗自想道:「谁都怕一旦开口,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唉……我干嘛这麽不安呢?」
「两个星期後不就可以见面了吗?」商羽强迫自己收回视綫,但不知不觉地抓皱了比赛要求的黑色西裤。
「咦?」吕旭突然出声,「莱恩他们的车子怎麽停下来了?」
「啊!」商羽猛地擡头,看到莱恩下车後急切地拉住了吕旭的胳膊,「吕叔叔,我想……」
「呵……我知道,」吕旭很体贴地踩了刹车,于是两辆轿车上下交错地都停在了公路上,商羽跑下车,不顾一切地飞奔向那一脸微笑的俊美男人。
「莱恩!」扑进熟悉的怀抱,不安感一扫而空,商羽气喘吁吁地拥紧他,「我……我……」让车子停下来,是因为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告诉莱恩,很重要的……三个字,可是现在却……。
「对不起,羽,我只想目送你离开,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也会停下来。」莱恩俏皮地一笑,「把你的戒指暂时给我,可以吗?」
「嗯?」虽然不明白莱恩的用意,商羽还是把戒指取了下来,交给他。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莱恩边说著,边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只精致的皮革小袋,他亲吻了下戒指後,放入袋中,然後解下手腕上围成两圈的铂金手链,取下自己的戒指,扣入链中,最後戴上商羽白晰的颈项。
商羽低头看著胸前银色的项链和戒指,很漂亮,但这是……
「交换信物,」莱恩笑著解释道:「在中国不是有这样的传统吗?爱人之间交换定情信物,因为我和你的戒指尺寸不一样,无法换著戴,所以……这会让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而你有了这样的幸运物,比赛一定没问题的!」
「笨蛋,我可是实力派的!」商羽嘴硬地说道,可内心却真的感觉到身边有了莱恩的陪伴和祝福。
「要还给我的哦。」莱恩深蓝剔透的眸子,洋溢著浓浓的爱意:「我爱你,要记住,我的幸福是你……」
11
「七号请准备,」见无人响应,导师大声重复道:「七号的商羽在吗?」
「是的!」商羽猛然回过神,颇为自责地看向心爱的小提琴:「抱歉,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等商羽提著小提琴进入赛场後,有人窃窃私语著:「他就是华裔天才小提琴家商庭邑的儿子。」
「真的吗?看来我晋级无望了!毕竟名额只有两个。」
「别这样,商庭邑去世的早,我想他也没得到多少指教,他还是个新人嘛。」
「嗯……不过他长得真漂亮,刚才有不少人盯著他猛瞧呢。」那人笑了笑说道。
在宽敞典雅的白色音乐阶梯教室内,商羽站在打著橘色灯光的舞台上,九十度鞠躬行礼:「我是七号的商羽,请多指教!」
在他擡起头的一刹那,那无比投入的凌厉眼神让主评委都为之一震,暗自叹道:「有多久了呢?没看到这样的眼神!——这是真正向往音乐的神情,不容得丝毫虚伪!」
商羽英姿勃发地挺身站立,左脚则优雅地略移向前,深棕色的散发著柔和光泽的小提琴,被托起在他形状优美的下颚;右手持著的琴弓,起伏优美自如,就好像是他手臂的延展一样,当连窜的音符一气呵成地倾泻而出,人们立刻领略到《梁祝》不同凡响的魅力……
「他将来会是另一个商庭邑,虽然现在就已经很出色了。」主评委不禁轻声说道。
「的确拉得很不错,但他的演奏才十分钟,您是怎麽……」坐在一旁的校园记者好奇地问道。
「小提琴是最具魅力也是最需要表现力的高音乐器之一,演奏技巧极为丰富,要拉好它幷不容易,基础很重要,他持弓和持琴的姿势,不单单表现出美感,更表现出他的勤奋和刻苦,呵呵……他的基本功可以说是完美。」
「您的意思是……」记者听得不很明白,但仍兴奋地追问道:「商羽他已经通过了考核,可以去巴黎参加金弓奖吗?」
「这个嘛……」主评委坦然一笑:「是当然的!」
12
「摩恩先生,您的咖啡。」空姐笑盈盈地把蓝山咖啡放在餐台上,却忍不住多看莱恩几眼,真是俊逸的男人,而且他竟然还是法国超级神秘和富有的——摩恩家族的人呢!
「谢谢!」莱恩看向窗外,高空中只有颇刺眼的团团白云,虽然离家三年,他此刻却毫无回去的雀跃,恐怕是因为他整个的心思还留在商羽那里吧。
擡起手,莱恩轻贴住左侧的西服口袋,宠溺地一笑,商羽的戒指,正陪伴著自己,「你现在应该比赛了吧?羽,加油……让他们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妈咪,快看,窗外有团黑色的云……」前座的小女孩话音未落,机舱就猛地震动一下,紧接著是强烈的连窜颤动,就像是被巨人抓住机身一般上下摇晃个不停!
「这是?!」莱恩透过剧烈抖动的窗外,模糊地看到一波波巨大的灰黑色在往上迸涌,很快机舱外就什麽都看不到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头破血流的空姐,面色土灰的乘客都只呆坐原地,本能地抱紧身躯叫喊。
「快过来!」莱恩厉声唤醒瘫软在地的空姐,拉她过去,扯下餐台上的布巾包好她前额的伤口,莱恩的声音像导火索般急速点燃其他人的惊恐意识,人们越发高声地尖叫哭喊,混乱一片!
「可恶!」莱恩很快就发现更多的人需要紧急救助,「羽……」莱恩低唤著离开相对安全的座位,去帮助摔倒在过道上的老妇人。
这位打扮典雅的老人浑身是血,不断呢喃道:「噢!上帝!我的上帝!」
「您别乱动!您的颈椎需要固定。」莱恩从小就学习急救知识,以防意外,所以他颇俐落地找来断裂的塑胶餐板,用作临时夹板固定老人的後颈,同时他一把拽住乱舞的氧气面罩,给她戴上,机舱的温度越来越高,莱恩叮嘱道:「要保持清醒,您明白吗?」
「哦……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应道。
渐渐地有人加入到救助行列中,而就在这时,霹雳啪啦地一阵火花从机窗外呼啸而过,左翼的发动机几乎同时间发生剧烈爆炸,整架客机蓦地前倾向一边,机舱内的情况更是混乱了,宛如人间地狱!
莱恩为遮挡一块砸向老妇人的行李箱碎片,左手臂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难忍的疼痛,折磨著他的意志力,但他仍很冷静,努力地脱下外衣,用以扎紧伤口,还观察著窗外那比恶魔羽翼更为疯狂飞舞著的灰黑色薄絮!
「救……救救我」虚弱的呻吟,被淹没在凄厉的哭喊声和隆隆的爆炸声中。
莱恩终于找到了她,一位年轻女人被卡在完全变形的座椅中,从行礼柜上掉下的大件行李重重地压住她流血不止的双腿。
「快过来这里!」莱恩叫来了几位年轻人,大家合力把杂物清理掉,只是厚重的椅背仍紧压著她,仅留下一道空隙。
「我会尝试拉你出来,别担心,保持清醒!」莱恩倾斜著不稳的身子,伸手进入缝隙中托住女人的肩膀,一点点地将拉她出来,他的手臂不断地流血,沁红了宝石蓝的西装……终于女人被成功就救出了。
「太好了!」有人低呼著,一旁的人们立刻托住她!
磅的一声闷响,飞机另一边的发动机冒出了巨大的火球,爆炸的冲击力,彻底击垮波音747客机仅剩的动力;完全变成一架造价高昂的滑翔机!
「呜……」头很晕,但丝毫不觉得痛,刚才好像被大力地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撞倒了什麽,莱恩看不清眼前的物体,红色的血腥弥漫视綫,呼吸混浊不堪:「羽……我爱……我绝不可以……」
莱恩直觉自己暴露在一片危险之地,也明白他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凭藉最後的力气,他艰难地爬行到较安全的地方:「别哭……」眼前晃动著的全是商羽无声啜泣的模样。
「羽你……不要哭……」伸向半空中,仿佛是擦拭泪痕的手,渐渐地滑落下来,莱恩喃喃地晕了过去。
13
「呵呵,真不好意思啊!」一个身挂深色行李包的男人,在伦敦机场的候机大厅中大声笑著,频频引起路人的侧目。
「吕叔叔,你对我这个第一名的贺词竟然是,‘羽你真棒……我等下要去非洲出差喔’,真吓了我一大跳!」一个黑色头发的青年,手提著小提琴,无奈地微笑著。
「因为研究中心有个献爱心计画,是帮助贫困国家地区患心脏病的儿童,所以……」吕旭搔了搔後脑勺:「不过我一定会赶去参加你在法国的比赛。」
「那里的食宿和交通都很不方便,吕叔叔你要多注意身体。」商羽深知吕旭一工作起来就忘我的个性,不免有些担心。
「嗯,你也是,别忘记按时吃药。」吕旭宠爱地摸了摸商羽的黑发,在他眼中,商羽永远是那个孱弱的小男孩。
「知道。」商羽微笑著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