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看着因为真相近乎崩溃的女人,她眼里的震惊不像是假装,难道真的是不知道?死歌的情况确实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不过联想起当初的断头,死后仍旧可以操纵尸体,这一点似乎得到了验证。包括死歌之前在旅团面前,为了保护疾井而展现的技能——方便行动隐去身形的血雾、可以造成幻象阻挡对方行动的屏障,拥有绝对毁灭能力的念。这些都同先前一些事件有了呼应,真相确实近在咫尺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是活死人,所以派克诺妲无法发挥她的作用,而侠客虽然能控制他,却也不足以从他嘴里套出更进一步有用的信息。着手点一直只能是疾井吗?库洛洛在沉思后,被迫将目光再次转回疾井身上。
用手贴住死歌冰凉的脸,就像他喜欢对待自己那样。可不可以用自己的温度唤醒他,那个精灵般妖异美丽的男人,回眸蹙眉间都是入画美景,如今却一动不动地靠在石柱上。疾井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锦袍,她曾说过,只要可以,她一定倾力报答。如果对方已经是活死人,却还这样一次次挡在自己前面救下自己,身为有血有肉的活人,怎么可以让他再在这里,遭受他们的摆弄。
血脉相连,这一刻的疾井开始愿意相信死歌同她的羁绊,那种融于血液的共鸣,仿佛他冰冷的身躯,也冻住了自己。那是她哥哥,她怎么可以不去挽救。就算是死,也要带着他离开这里。
将死歌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疾井将他秀丽的紫发顺到肩后,慢慢站起身,一字一顿的对库洛洛说:“你说要我答应一件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只是想再研究一下疾井的能力,所以我选择了这样一件事情。”和侠客对视一眼,库洛洛笑得高深莫测,“我想要一只九尾狐狸。”
“你要我去杀了带回来?”
“多尾狐狸一直是濒危物种,据说拥有九尾的狐狸更是可以幻化出人形,对此我一直很感兴趣。恰好最近有了九尾狐行踪的消息,不知道疾井愿不愿意帮忙呢?”
“你好奇的事情还真多。”疾井凉凉地开口。
“求知欲是了解真相最好的动力。”库洛洛笑得自信。
“如果我把九尾狐抓回来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吧。不过,说来听听。”
看了眼沉睡的死歌,疾井低下头带着忍耐:“回来之后,就算要继续控制我们,至少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疾井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心眼啊。”被报恩和人情这种事捆住双脚,一心想要还清别人的好,最后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库洛洛语气里带着怜悯,然而眼神里却毫无情感。这样的回答算是默认了疾井提出的要求,侠客将联系用的手机和已经标记好的地图交给库洛洛。
按照库洛洛的示意,派克诺妲熟练地为疾井检查了身上尚未恢复的鞭伤,在出发前抹了点药,又摸索了一遍疾井的手骨确认恢复的差不多后,面无表情地收起药膏离开。疾井试着握了握拳,感觉经脉稍微畅通了点,至少足够握住法杖了。
便装的库洛洛放下了那一头黑发,绷带缠住自己额头的等臂十字架,简单的套衫遮住了大半威压的气息,弯弯的眉眼仿佛柔弱的书生少年。看到库洛洛这身装扮的疾井,显然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过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皱着眉跟在对方身后。
穿梭在一片灌木林,在一片视野颇为开阔的地方停下,库洛洛笑着说:“为了更好观察疾井的能力,到时候请毫无保留地使出你的念能力,否则我不保证侠客会对死歌……”
“我会的,不用拿他来威胁我。九尾狐大概在哪里。”不愿意听到对方那么轻淡地说出那种话,死歌的生死仿佛就在他抬手间可以操纵。怎么可能,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要尽力争取机会接近他,然后抱着必死的信念也把他救出去。疾井唤出法杖,随时准备杀出去。
“应该快来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库洛洛淡淡地开口,“它和凯特在一起,名字我没说错吧,疾井。”
“……库洛洛,你存心的。”回身看着库洛洛,眯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库洛洛笑得云淡风轻,“别忘了你答应的话。”闪身躲入阴影中,库洛洛嘴角的笑容充满玩味。派克诺妲探知的疾井记忆里,凯特可是占了不小的分量。仅仅凭借推断和直觉,第一个逼出了死歌,这个男人的潜力绝对不容小觑。让疾井抓住九尾狐一来确实是对这种生物有所兴趣,二来更重要的是,他很想凭借凯特直观的看看,完全爆发的疾井,能力到底会到达什么程度。
选择凯特是因为他的身份完美的符合了自己的要求。不断成长的疾井,实力一直呈现出一个未知数,库洛洛绝不会用旅团成员冒险,而揍敌客则更不可能。实力可以一战,同时又不会牵扯出太多厉害瓜葛,如果因为一只小小的狐狸,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就最好不过了。据侠客的情报,凯特似乎挺喜欢这只狐狸的。那自己就姑且期待一下好了。
“凯特先生似乎很受动物喜欢呀。”
“从小就是这样。”
“不用担心它们伤害你吗?”
“动物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样的对话言犹在耳,曾经寻常的交谈,如今却变成了一把回忆,摊开手什么都不曾留下。看着雪白的狐狸在凯特怀里撒娇,尖尖的脸凑近凯特脖颈,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蓬松的尾巴像是绽放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凯特脸上有着放松的温和,它看向狐狸的眼神,全不似对待自己时候的那种淡淡的疏离礼貌。握住法杖站在他们来路的疾井,在看到凯特身影的一刻,脑海中大片的回忆像是幻灯片一样疯狂地闪过,她拥有的只剩下回忆。
似乎感觉到了对面隐隐的杀气,小狐狸微微往凯特怀里钻了钻,留下左右摇摆的尾巴。顺了顺小狐狸的皮毛,凯特静静看向对面的疾井。他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重逢的激动,也没有对敌人的冷意。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疾井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真以为央锦会让女主轻松拥有一个哥哥咩╮(╯3╰)╭活死人哥哥神马的,真相只有一个!
☆、舍弃X歉意X失望
疾井发现自己突然很痛恨这样的人生,不断地舍弃,不断的挣扎,陷在一滩泥泞中,她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却一脚踏入更深的纠结。她知道,只要她动手,凯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刀剑相向。
他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的温和礼貌只是自己待人的一种习惯性方式,只有挥刀的一瞬,那个严肃认真的男人,才是最真实的他。用温和磨平自己的棱角,却有一颗坚定的心,一旦背离自己的原则,就会坚持抗争到底。
对不起,凯特。挥动法杖,冲击之潮碰到凯特怀中狐狸的一瞬间,被凯特跃身躲过。
“……疾井小姐?”凯特褐色的眼里有惊讶,还有关心。
对不起,凯特,我必须要这么做。再次挥动法杖。
“是不是有什么隐衷,如果被人威胁这么做,至少告诉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躲过攻击,凯特看着疾井,眼神里是如记忆般的认真和信任。
他是想帮自己的。疾井一直相信凯特的实力,对于他的信任,只会更加羞愧。凯特,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疾井小姐。”凯特微微皱起眉。
要我怎么说?库洛洛就在不远处看着,我的哥哥还在蜘蛛手里生死难测,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目色一沉,直接发动碧波之牢,轻盈的气泡自地面升起,却被凯特灵活的身姿堪堪避开了。
略微担忧地看了眼颤颤发抖的小狐狸,凯特将手臂收紧。这是一个刚出生不多久的幼狐,甚至连一点保命方式都不知道,它只是单纯地依赖着自己,在自己的羽翼下慢慢成长。
“疾井小姐……多时不见,你变得让我都快不认识了。”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如此冰冷,凯特低头看着怀里的狐狸,脸上却如冻结的冰面,带着压抑的不满和愤怒。从感觉到她的气息开始,凯特就感觉到自己不觉变快的脚步。自从“藤蔓古都”一别,一直失去联络的她再次出现,是不是逃出了紫发男人的牵制,有没有受伤。这种关心一瞬间涌现,带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期待,能再相见总是好的。
这样的心情在看到疾井的身影时,却猛地收住略显急切的脚步。他帽檐下的眼睛划过一丝下意识的警惕,疾井身上流露的,是自己最熟悉的气息。伺机而动的杀意,尽管带着矛盾和犹豫,但是已经足够驱使一个人举起武器挥向自己了。
他一步步走向她,他仍愿意相信对方是被逼迫的,那些阴厉的气息不过是一场幻觉。但是她发动了念,带着她招牌式的攻击技能,目标直指怀中的九尾狐狸。
疾井,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以前的你,从不会独自一人,面对弱者横刀相向。
听到凯特冰冷陌生的话语,疾井一瞬间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眼里无助和慌乱,握住法杖的手微微颤抖。然而下一刻她看到凯特低头抱住那只狐狸,神色里不觉溢出的爱护,和死歌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如此相似。
那是自己的哥哥啊……死歌冰冷的身躯毫无反应的靠在石柱上,这样的画面让自己原本动摇的心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就这样吧,如果这样被你讨厌了,凯特,我认了。
一连几次的攻击都被凯特躲开,疾井显得有些急躁,她本想速战速决。和凯特这样的对峙,是她从不曾料想过的。对于凯特,她一直怀着尊敬珍惜的心情,和他一路的经历是她最快乐最难忘的回忆。如果有谁是她尚且可以全心全意信任,放松自在的相处,大概就只是凯特了。对方那种清爽的气息,让自己向往和憧憬,她一直小心保留着心底这份珍惜,想不到如今,却要自己亲手击碎。
感觉到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击,凯特微微低下眼,无法放弃自己的选择,却又因为愧疚下不了手吗?那让自己来击败你,彻底打醒你好了。抬手唤出“疯狂小丑”,向来聒噪的小丑难得没有多话,快速抽号具现化出武器,4号的长枪抬起,凯特单手抱着狐狸,朝疾井面门直接一枪射去。
贴着脸颊擦过的子弹让疾井猛地清醒过来,沉淀下那些多余的情绪,她紧紧盯住凯特怀里的狐狸,将踏浪之行的移动速度配合冲击之潮的快速攻击,一次次朝九尾狐狸袭去。只要抓住这只狐狸,快点结束这煎熬,她就可以解脱了。
安慰自己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疾井的动作变得愈发凌厉。子弹从不同角度射向自己,同样是远程攻击,但自己多了移动速度上的优势,又是两只手调解平衡,凯特很快就被迫交出完全实力,不再退让。
认真的凯特是可怕的,这一点疾井早就知道,只是第一次以对立的方式去面对,对方那种无死角的攻防,疾井才深切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还是存在着差距。曾经与自己一路的凯特,对自己的大部分技能都比旁人有更清楚的了解,每种技能的特点、攻击射程,甚至是伤害计算,作为敌人的凯特都准确把握着,利用自身优势突破疾井的防线,变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