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再回揍敌客,不仅是因为伊路米对自己的强行控制,还因为自己对于杀人的厌倦和抵触。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丧生于己手,尽管不会去反对揍敌客的行为,但是疾井已经不愿意再牵扯其中。
新桥的孤儿院被自己和凯特接管下来,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余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偿还这份罪孽。和凯特一起过浪迹天涯的生活,自由自在地穿行于地图的每个角落。
去发现、去寻找,和自己所喜欢的人一起平淡地走下去。
这封信在今天早上有了回音,低调简洁的信纸上,是席巴龙飞凤舞的毛笔字,笔锋间尽是一任家主不可撼动的气势。
“惜时感恩,勿忘回身。”
信封里还有一把黄铜钥匙,那是自己在揍敌客大宅里房间的门锁钥匙。
手指间把玩着这把钥匙,对于席巴的睿智宽容,疾井心中的崇敬从未改变,如今更添一分感激。他宛如自己的长辈,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能最好的给予理解。对自己的期待和扶持,每次迷茫时的开导,揍敌客里如果有什么让自己感情深厚的,那一定是这位睿智的长者。
而关于对自己强行插…入念钉的伊路米,疾井垂眼沉默了许久,看到阳台下已经打开门进房的凯特,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如果不是他,或许自己和凯特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幸福的结局。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坎坷,只是为了最后的美好。
“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去找史萍吧,凯特。”疾井接过凯特的披风挂在衣架上,亲昵地环住他的手臂。
“……”凯特微微讶异地看着她,斟酌着说,“你……”不会介意吗?自己先前对史萍无法说出狠心的拒绝,从另一种程度上,算是对疾井的不公平,他总是心存愧疚。自从两人那晚之后,他愈发坚定要和史萍说清楚,只是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疾井这个提议,让凯特不知该谁些什么。
“我只是听从了一个长辈的指点,惜时感恩,史萍曾经救过我们,我却并没有真正同她当面说过一句谢谢。”疾井认真地说。
“我明白了。我也会把我们的事和她说清楚的,我们一起去。”凯特回握住疾井的手,眼里溢满柔情。
点点头,疾井抿了抿嘴俏皮地眨了眨眼,调侃道:“话说回来,凯特先生果然还是一如从前的不近人情啊,那么可爱的姑娘,就被你这么耽误了。”
他们之间一直别扭地互称敬语,一波三折的感情,如今却成了二人间调情的最呢哝的情话。阳光下疾井墨色的凤眼,纤长的睫毛好像停落黑珍珠上的蝴蝶,那句“凯特先生”吹开凯特心里的涟漪,让自己如同饮下一杯甘醇的美酒,心中暖意流动。
在无奈地叹口气,拉过故作吃醋的疾井,双手握住对方盈盈一握的纤腰,在她唇上浅浅一吻。他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感情,言语上无法解释的,只能用行动证明。
感觉到攀附在自己颈项上的纤手,送出的丁香好像不安分的蜻蜓,在凯特的唇边轻轻描摹舔…舐。凯特低头勾住对方调皮的舌尖拉向自己,托住她的脑袋,侧脸深吻。
两人相拥的身影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阳光下好像合抱之树,在记忆里永远刻下幸福的一笔。
*************************************************************************
幸福的时光总会比想象中要过的快,疾井同凯特自然而然地走向同居生活,他们都是随行自然之人,虽没有言明,但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相处自然要亲昵甜蜜了许多。凯特喜欢发现新的生物,与动物相处,作为幻兽猎人的他,更关注于各地的动物繁衍和变异;疾井由于最初和凯特结识时,就不断探险,所以对于遗迹古墓爱屋及乌,有着难得的兴趣。
在凯特的引导下,她逐渐成为一名遗迹猎人。
史萍似乎也渐渐接受了凯特和疾井的事实,开朗地笑着给予二人祝福,跟随凯特认真学习起了一些狩猎知识,以及如何同动物相处,帮助珍稀物种繁衍迁徙。
两年多的时间里,史萍和自己同乡的伙伴史地古?甸拿,不断结实新的朋友并组建了一支非专业的调查团队,由凯特带领,游走于各地调查不同的生存物种,并通过撰写报告获取一定酬劳。
疾井偶尔也会跟着凯特帮忙,虽然凯特每次都得心惊胆战地跟着她,以防她一个顺手就直接拧断了某些动物的脖子。
犹记得疾井第一次跟着凯特,看到迎面扑来的双头狼时,下意识一个掏心手就打算剜心解决这头咧嘴冒失的灰狼。其实当时年幼的双头狼只是嗅到疾井身上带着熟悉的凯特的气味,本能打算扑上去亲热一下……
在大家眼里,这个低调的女人,有着与凯特不相上下的实力,而且比凯特狠厉。能镇住她的,大概也只有看似温和无害的凯特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在这两人身上,体现出微妙的违和感……
因为曾经并不光鲜的过去,疾井的性情本就比较寡淡,而凯特也是习惯到处漂泊的性子,所以他们之间所谓的亲密实在少得可怜,不过身为当事人,双方倒是显得并不是很在乎。他们更倾向于灵魂上的默契和心意相通,所以有时候连史萍,对于他们的相处方式都难免咋舌。
经常是疾井到处跑,回到家的时候遇上正打算出门的凯特,然后两人浅吻拥抱作别,就踏上各自的旅程。他们并不是处于热恋期的年轻小孩子,很多时候,梦想和现实让他们更愿意去独自流浪寻找,变强成长,然后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如既往的深情,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偶尔他们也会浪漫一下,在各自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休憩时,二人在远离市镇喧嚣的小屋里,过上一段细水长流的温情生活。
比如现在。
初秋的傍晚,院子里的梧桐树落下金黄色的树叶,层层叠叠铺满庭院,偶尔会有一只小鸟停在枯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傍晚的风凉爽清新,凯特坐在院子里,和疾井一起将枯叶扫集堆在一起,将红薯埋在枯叶中,然后点燃。
“这样的红薯你确定好吃?”疾井好奇地盯着火堆。
“相信我。”凯特拉着疾井坐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更好地枕着自己肩头,“以前每次秋天和金吃到这个,都会觉得很幸福。”
☆、染甲X钟塔X壁画
在凯特掌心里拨弄对方的手指,疾井抿唇笑了笑,享受这样难得的温馨。看着火堆没来由地感慨道:“说道烤的话,我只记得伊路米以前烤过鱼给我吃,味道倒是不错。”那时候他们还在追查《恶魔法典》的下落,在闯入蜘蛛殿堂前,临近湖边的时候,伊路米露过一手。
时过境迁,疾井已经很难再对伊路米有什么芥蒂,偶尔想起自己在揍敌客的日子,大部分回忆都和这个拥有秀丽容颜的男人牵扯在一起。曾经救过自己,最后差点毁了自己,这么一个沉默冷淡的人,疾井再回想起来,却仍是感激怀念多过责备。就像席巴所说,珍惜光阴学会感恩,或许自己才能获得更坦然。
“……”但是凯特难得噎了口醋,偏偏还不能直说。看着疾井脸上淡淡的笑意,他握着对方的手摩挲了几下,有些无奈地低头笑了。声音温和清澈,凯特顺了顺疾井的黑发:“下次给你尝尝我的烤鱼。”
贴着凯特的掌心,疾井目光柔和满足,她余光瞥到庭院角落里淡粉色的凤仙花,拉了拉凯特的手:“呐,为我染指甲吧。”
按照疾井的“教导”,凯特生疏别扭地为疾井涂抹凤仙花的汁液。掺了明矾将花瓣捣碎,带着植物特有的青草香味,疾井杏仁一样的指甲上用剪裁过的梧桐叶包裹住,系上白色的细线。凯特细心地弄好十个指甲,看着疾井指尖好像撑起十个小绿伞,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恩。明天起床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红色的指甲了。”疾井抬起手对着阳光翻了翻,笑得很开心。
“……阿莲,”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凯特看向她的眼睛,有些抱歉地开口,“先前我去埃珍大陆调查物种时,在卡丁国由当地官员的透露下,发现一截由他人寄来的神秘物种的断肢。这截断肢即使现在想起,依旧透露着隐隐的不详,我始终放心不下。这件事似乎和奇美拉蚂蚁有关,我得赶过去看看……今天晚上大概就要出发了。”所以她说的红指甲,自己恐怕……
愣了愣,从他手心抽回手,疾井笑容淡了些许,看着快要燃尽的火堆良久,再次抬头时已然接受了一切,微微笑着说道:“那就去吧,自己多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如果你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和我一起去的。”凯特想了想说道,“不过此行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重新靠在凯特的肩上,疾井环住凯特低声说:“我就不去了,最近伊泽瑞尔打来电话,说他在厄尔提斯坦的废墟之地,发现一座消失的古文明,里面似乎和我握有的冰海之心有着密切的关联,我打算跟他走一趟。”
因为凯特先前的帮忙,行踪不定的伊泽瑞尔,竟难得和他一直保持了断断续续的联络。自从疾井成为遗迹猎人后,原本尚不熟络的二人,偶尔也会结伴同行去遗迹发掘。疾井的辅助型能力配合上伊泽瑞尔强势的攻击,往往能很好压制解决沿途的障碍阻力。
对疾井颇为欣赏的伊泽瑞尔,这次也邀请了疾井同去。
“等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找你好不好?”疾井在凯特怀里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蜷在他臂弯里,“然后你为我烤鱼,我陪你去探清那个什么蚂蚁的事情。”
“好。”凯特笑着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我等你过来。”
将手伸至凯特眼前,指尖的绿叶小尖角弯了弯,疾井好心情地撒娇道:“我剥不了红薯了,你喂我。”
“……”自己是不是把她宠的太好了?凯特叹口气,搂着疾井兀自直摇头。
夕阳的余晖下,疾井在凯特怀里还感受着他清爽的气息,十指都是他温情眷恋的证据。她以为自己绝不会记住的蚂蚁的名字,结果成了一生的梦魇。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宁可什么都不顾地跟着凯特同去,可惜当时谁都没有料到,可恨当时谁都不曾在意。
***********************************************************************************
“人生最苦之事莫过于明知要失去,但是却还没发生。——基兰”
站在厄尔提斯坦时,面对辽阔的土地上,一片狼藉的废墟,疾井微微眯起眼,用披风挡去萧瑟的秋风卷起的粗糙沙砾。
“这里曾经是一座恢弘的城池,可惜一场战争摧毁了一切。”伊泽瑞尔弯腰打量着地上的断垣残壁,摘下自己的手套,用手指抚摸着断裂的石柱截口,大提琴般深沉优雅的声音好像咏颂叹息,“被人遗忘已久的秘密,至今仍在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你的感慨每次都让我牙酸。”疾井撇嘴讽刺道。
这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模式,伊泽瑞尔早已习惯疾井这种别扭又怪异的性子,帅气地扬了扬眉不予计较。他跨过断石残壁,回身向疾井招了招手:“往里走,我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扫视这一地被风沙不断侵蚀的苍白石柱,依稀可辨的墙垣上偶尔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