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物。现在慧始已经回菜园了。
慧品正欲离去,袁海宁忽道:“且慢!”方丈不解道:“不知袁捕头还有什么吩咐?”袁海宁干咳两声,说道:“这里是方丈理事、起居之地,在这里调查凶杀案情,实有诸多不便,还望方丈……”
方丈恍然道:“是老纳欠虑了!”转头与身旁的监院苦根大师低声商量:“就在师弟处临时腾出一间房屋来供两位捕快用,没问题吧?”苦根大师合什说道:“没问题,师兄。”方丈点点头,回过头来对袁、霍二人说道:“监院离此不远,就请两位捕头移驾去监院处公干如何?”袁海宁忙合什称谢。方丈于是吩咐慧品:“你速去召慧始,带他到监院处接受两位捕快大人的调查。”
慧品去后,袁海宁看了霍丹晨一眼,又对方丈说道:“我们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方丈能……”方丈道:“请讲。”袁海宁压低音量,道:“实不相瞒:对于智鸣的杀人动机,我们尚未调查明白,但……从我们目下掌握到的一些情况看,似乎智鸣患有一种不愿与人讲出的隐病,而他的杀人动机也可能与此病有关,是以我们还想请求方丈暂时不要叫人处理智鸣的尸体,等我们请来仵作验尸后再……”
几名僧人听了都是微微一惊,互视一眼,方丈说道:“本来我已做了安排,要几名弟子为智鸣做完法事后,便将他火化,既然二位捕头认为有验尸的必要,那我马上叫人去通知那几名弟子暂不火化。”袁海宁喜道:“多谢方丈!”方丈道:“那好,老纳就少陪了。苦根师弟,你带二位捕头去监院吧。”苦根大师和袁海宁霍丹晨三人一齐起身道辞。
到了监院后,苦根大师将他们带进自己平时理事的厢房里,一名小沙弥进屋来掌上灯烛,沏了两杯茶水,又应袁海宁所求,为他们准备好了纸笔,一切安排妥当后,苦根大师和小沙弥回避离去。
屋里只剩两人后,袁海宁霍丹晨相视一笑,袁海宁低笑道:“霍捕头,待会我们分工,你作笔录,我来问话。”霍丹晨白了他一眼,道:“呸!为什么不是你做笔录我来问话?偷奸耍滑!”袁海宁微笑道:“好好好,我做笔录,霍捕头问话!”霍丹晨嫣然一笑,“算了,还是我做笔录吧,谁叫我是冒牌货呢!”
袁海宁叹息一声,问道:“现在弄假成真,连老奸巨猾的方丈都被你骗了!你自然也不能再做少林寺俗家弟子了,今后何去何从,不知霍捕头有何打算?”霍丹晨听了心情顿时低落下来,道:“我也不知道,算了,车到山前自有路!离开少林寺后再说。”袁海宁道:“要是霍捕头暂时没有别的去处,我倒有个建议。”霍丹晨道:“什么建议?”袁海宁道:“你还没去过洛阳吧?要是想去的话,等此间事了以后,我可以带你去洛阳……好好陪你玩几天!”
霍丹晨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芳心微微一颤,俊脸涨得绯红,别过脸去说道:“我没去过的地方可多了!金陵、北平、长安、洛阳、成都、大理、还有苏杭二州!这些地方我都想去看看,先去哪儿也不一定!”
袁海宁忙道:“还是洛阳好呀,来到河南却不去玩省会洛阳,实在可惜!”霍丹晨见他情急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羞涩又有几分欢喜,怕他情急之下,把话说得太白,忙岔开话题:“诶,你真的要验尸呀?海山箱子里虽收藏有一本医书,可是我们就凭这一点就怀疑他有病,甚至怀疑他的杀人动机可能与病情有关,也未免有点牵强附会。”
袁海宁见他将话题转到案情上,神色也变得严肃,道:“趁他刚死去,要验尸还容易,要是时间长了,尸体烂了,再验就晚了。何况对被害人验尸亦是应当做的。”
霍丹晨道:“可是……仵作来了,我这个冒牌捕快不就要被戳穿了吗!嗯,我得抢在你把仵作请来之前离去,否则就要吃罪了!”她刚才只为好玩,随意撒了这个谎,现在才感到事态有些严重,顿时紧张起来。
袁海宁听了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思索一会后,忽道:“事已至此,只有将错就错!幸好刚才方丈没有验看你的捕快腰牌,否则真没办法了!”霍丹晨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第五十八章 慧始
袁海宁道:“你刚才只对方丈说,你是一名捕快,来少林寺是因为调查海山的案子,但你却没说你是洛阳的捕快,也没说自己要调查什么案子,对吧?”霍丹晨道:“是呀,那又怎样?”袁海宁道:“这很重要!在仵作到来之前,你先离开少林寺。见到登封府的捕快们后,我就主动说出你。说你是外省来的捕快,来少林寺调查海山行骗之事。”
霍丹晨道:“可是他们假若问你:我为何不等到海山被杀的真象查明后再离去呢?”
袁海宁道:“你只是来调查海山行骗案子,又不是来调查他被杀的案子,他被杀一案自有登封府的捕快调查。你既已查明海山真实法名叫智鸣,确实犯下骗财之罪,便已完成任务。不与登封府的捕快会面也很正常。”
“嗯,听起来也有道理。”霍丹晨虽然心里还有几分害怕,但想到有袁海宁替自己圆谎,料无大碍,登时宽心了许多。轻吁口气,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幸好你脑子转得快,想出这条妙计,否则我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袁海宁苦笑道:“你来少林寺几天,总算学会念阿弥陀佛了!”
霍丹晨嘻嘻一笑,正要反唇相讥,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向厢房这边行来。两人向门外黑暗里看去,只见小沙弥慧品提着一只灯笼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黄衣僧人。霍丹晨知道是慧始到了,忙板起小脸,正襟危坐,低声干咳两声后,又装模做样地拿起案头上的毛笔。
慧品进屋替双方引见过后便自离去。袁海宁手指对面一把椅子,说道:“请坐吧。”慧始合什一礼,不安地坐了下来。
霍丹晨一边准备做笔录,一边打量对方,见慧始年纪二十三四岁,黑脸厚唇,浓眉大眼,心道:“听袁海宁说他是个喜欢勾引良家女子的淫僧,我还以为长得很俊美呢,原来生得五大三粗!想来被他勾引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袁海宁先询问了一些对方的基本情况后,方才将话题转到智鸣身上:“你从哪年开始和智鸣同住一间厢房的?”慧始道:“他一来少林寺我们就同住一屋。他是……十二年前来少林寺出家的。”袁海宁道:“你们关系如何?”慧始道:“一般。……主要是因为他不爱说话。我们性子相差较大,所以一直不冷不热。”
袁海宁听了心里不由暗叹:“同屋十二年仍关系一般,看来智鸣的性子好孤僻呀!”说道:“可能你也听说过发生在洛阳城里的那几起震动全国的左手杀人案,我就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才来到登封来到少林寺的。”压低音量,接道:“跟你说句实话:就我们目下掌握的情况,都说明智鸣就是那个恐怖的杀人凶手!”
慧始大惊道:“什么?他……他会是凶手?!这……怎么可能,他那老实可欺的样子,竟会是一个恐怖的凶手?”
袁海宁不睬他的惊讶之情,又问:“你可知道智鸣患有什么病?”慧始纳闷地道:“病?小病倒有时会有,但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大病。”
袁海宁道:“他经常离开少林寺去行骗,甚至去洛阳城杀人,你就从不怀疑他,不问他的去向?”
慧始道:“以前问过,他说有个表哥在金陵做生意,所以有时会去看看。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对金陵确很熟悉,问他什么都答得头头是道,甚至还能说出许多街坊的名称,所以我没有怀疑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去洛阳杀人!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去过洛阳。”(作者按:金陵即南京,当时是明朝的都城,后来朱棣改北平为都城。)
袁海宁沉思一会,又问:“对于智鸣的被杀,你有何看法?”
慧始道:“我刚才已对方丈说过,他不爱说话,人又生得很矮小,加之又没混到个职司,所以虽然字辈比大家要高一辈,却没有人尊重他。菜园的僧人都爱欺侮和戏耍他!他也总是逆来顺受,看上去很老实可欺的样子。……他虽然不爱读经书,但也没与任何女施主有瓜葛,真不明白他为何最后竟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袁海宁耐心开导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是否听说或者见过他和别的女施主有瓜葛。”慧始道:“真的没有,不过……他虽从不和女施主说话,但我还是发现他其实也有点好色!因为我有时发现他会偷看女施主,特别是一些姿色不错的女施主!这点倒跟我们一样……咳咳咳!”
慧始自知失言,忙假装咳嗽以加掩饰,哪知干咳几声后,假咳变成了真咳!一阵剧烈咳嗽后,竟连眼泪鼻涕也流下来了!手忙脚乱地从腰里摸出一条手绢,擦了泪水鼻涕后,忽地一惊:自己竟将丑越出越大,摸出的手绢竟是过去一个与他通奸的妇人送给他的情物,手绢上面还有她亲手刺绣的一对男女交媾的春图!顿时窘得满脸通红!
霍丹晨也臊得脸红过颈,忙低下臻首,假装做笔录,心里骂道:“真不要脸!”
袁海宁干咳两声,又问了一些其它问题,见慧始确实已提供不了别的线索,于是结束了询问。
慧始身影刚消失在黑暗里,慧品便神色不安地走进屋来,说道:“两位捕头,刚才出了一件怪事!方丈叫我来告诉你们,因为看见你们没结束问话,所以我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袁海宁问道:“出了什么怪事?”慧品道:“智鸣的尸体被人偷走了!方丈正在询问那几名做法事的弟子,叫我来请两位捕快去长生殿商议。”
第五十九章 少林长生殿
长生殿位于少林寺西,是一座独立的小殿堂。寻常少林弟子圆寂后,都会被安排到那里去做法事。三人到了长生殿后,慧品没有请他们进殿,而将他们带到殿后一座树林中。
进林不久,便看见方丈、首座、监院、维那等人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小声商量什么,背后不远处还站着七名僧人,看他们那惭惶无已的神色,显然便是那几名为智鸣做法事的僧人。看见“两名捕快”到了,僧人们脸上都现出几分难堪神色,方丈上前两步,合十说道:“少林寺中竟然发生这种怪事,老衲好生惭愧!”
袁海宁霍丹晨忙合十还礼,袁海宁问道:“殿堂里有僧人在做法事,怎么竟会被人偷去尸体?”方丈冷哼一声,回过头去说道:“慧月,你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两位捕头再说一遍。”
那名小和尚慧月答应一声,趋步上前,看了看方丈,又看了看另外六名同门,方才讲道:“刚才做完晚课后,我便回到厢房里。正要就睡,忽然慧眼师兄进屋说道:‘师弟,菜园的智鸣师叔被人杀死了,执事吩咐由我们和慧开、慧明、慧光、慧日、慧录七人去为智鸣师叔做法事。’我吃了一惊……”
监院苦根大师见这小弟子说话啰嗦,打断话头道:“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多说,直接从那位哑巴讲起吧。”袁霍二人对视一眼,均想:“那位哑巴是谁?难道是他偷走尸体的?”
慧月道:“是,弟子就从我们开始做法事讲起。我们围住智鸣师叔的法体,正在默念《往生经》,忽然大门外传来呯呯的拍门声,慧开师兄过去开了门,只见那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陌生人。身材中等,眉清目秀,肤色很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