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已经开始离开雾隐村,朝东边的树林里去了。刚好省了再碰上雾忍,这样的话,四成体力足够了。
在心理盘算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情况,我因为不打算现在告诉君麻吕自己觉醒血继限界的事实,就收起了骨刀,试了试手中在战场上捡到的苦无。身子一倒,纵身跃下山崖。
很快就会见面了……我的……弟弟……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那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稚嫩面孔上,一双翡翠般的双瞳缓缓睁开。
“呜嗯……”下意识的抚上自己战斗中受伤的左肩,君麻吕愣愣的看了会儿手上已经干涸的血块,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昨夜的战场。
他所藏身的大树位置,正巧可以清晰的纵观整个曾经的战场。是的,曾经……就在不久之前,战争……或者说屠杀,已经结束了。
一具具扎着战神髻的熟悉白色身影,此时已经变成了了无生息的冰冷尸体,被收拾战场的雾忍收集起来,堆积在空地的中央。然后,一支火炬落下,昔日的族人就这样在他们一生钟爱和渴求的血红中,化作了一把把的粉尘。就好像那被玷污的白衣……
又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了……没有悲伤,没有恐惧,那双蒙上一层灰白的翡翠,独独留下的只有茫然。
经过血和死亡的洗礼,他甚至失去了以前唯一害怕的事情……杀人。
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杀人?和平相处不好吗?人和人……不是同伴吗?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还真是无知。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不杀别人,死的就是自己和……最重要的人。只是为了活着……如果在那个时候,自己没有一味的逃避,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活着……即使成为“工具”也要活下去……
哥哥的话,依稀在自己的耳边回响。可是哥哥,如果主人死了的话,“工具”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存在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带走君麻吕?
无所知觉的进入了雾隐村外的树林,机械式的向东边走去。清晨的阳光并不猛烈,照射在花草枝叶间晶莹的露滴上,反射着七彩而柔和的美丽光晕。却无法吸引他哪怕一点儿的注意力,也阻挡不住他踏进森林深处的脚步。
君麻吕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他只知道,心中一个隐隐低吟的声音在催促的自己,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反正他也没打算回到那个在他这半年印象中,只有阴暗与潮湿的冰冷地牢,那个曾经名为“家”的地方……
那里,再也不会有人穿着一席纯色的白衣,靠在村外的大树下,用那清冷却柔和的嗓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麻……吕……麻吕……
“哥哥!?”熟悉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暮然响起。君麻吕惊喜得抬起头,却发现四周只有那浓浓的晨雾,和斑驳隐现在水汽中的树影。没有一个人,之前的那个声音只是幻觉……
“……这里是?”莫名惊醒过来的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湖边。
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映照着自己狼狈而疲惫的身影。君麻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只是凭着一股莫名的感觉,向左手边的湖岸边望去。不远处,一朵熟悉的纯白色花朵绽放在一棵大树下,娇嫩的花瓣还沾着晨露的水泽,越发的美丽,却更让人觉得脆弱……
“那个时候的……花。”他曾经见过……在哥哥的药园。
记得那时自己还曾说过,那朵花和哥哥很像……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圣洁而宛如神祗,同样的……脆弱。
但是听了自己话的哥哥,目光却越发的幽深……拔拔看。他是这么说的。
尽管疑惑加不解,然而当时的自己还是照着哥哥的话做了。却没想到那看似脆弱的花朵枝叶下,是深入地下,结实而错综复杂的巨大根系。
……任何事,单从表面是无法看出它真正的本质。麻吕,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一向寡言的哥哥难的说了这么多的话,他却不懂,那究竟代表了什么寓意。
缓步来到那朵白花的跟前,蹲下。君麻吕注视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开在这种地方呢?”明明,应该在哥哥的药园才对……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他等待着白花的回答,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为什么?哥哥明明和我说过,花朵也是有生命的……那为什么它不理会君麻吕?
“连你也无视我……”异常的沉默,让他回想起族人冰冷而蔑视的目光。无名的怒火在冰封的心中点燃,握紧了手中的骨刀,他高高举起那惨白的锋利刀刃:“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来看你……”去死吧!
“算了吧。”陌生的沙哑男声在背后忽然响起,君麻吕惊异的回过头,首先入目的是一头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乌黑长发。
“人活着,就是无意义的。”一身鹅黄色和服的清瘦青年,淡淡地笑着。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格外的富有磁性。原本只能算清秀的苍白脸庞上,深紫色延长至鼻翼的眼影,使他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妖异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对人,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愣愣的望着,逆光下的男子宛如被白光缭绕的神祗,伴随着充满深意的话语,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
“但是继续活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找到有趣的东西。”妖异青年笑着,在君麻吕的眼中却莫名的与心中那冷漠的白色身影重叠。
明明是两个人,他却仿佛看到了同一个人。即使成为“工具”也要活下去……继续活下去……哥哥……
“就像你找到了那朵花,就像……我找到了你。”修长消瘦的左手,自然而然的抚摸了几下君麻吕那稚嫩的脸蛋,轻柔而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像以往那个人做的那样……
“来吧,跟我走吧……”青年的笑容,已经完全让他分不清幻觉与现实。下意识的羞红了脸颊,君麻吕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口唤道……哥……
“放开麻吕。”冰冷并带着凛冽杀气的熟悉嗓音,传进耳中。
不知何时,一把黝黑锐利的苦无,架在了黑发男子苍白而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君麻吕还来不及为这个和哥哥莫名相似的青年,受到伤害而感到愤怒。穿过那黑发间缝隙显露的纯白发色,已经足以让他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居然是事实……
会这么叫自己的人,只有一个……
“哥哥!?”原来……他不是孤独一人。
他,来接他了……
第十一章
“呼呼……”细微的喘息声,消散在迎面吹来的晨风中。
轻点枝干,白色掺红的影子穿梭在晨光沐浴下的茂密森林。感觉到君麻吕的位置,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停在了林中深处的一个湖泊附近,我不由得皱眉,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按道理说,现在的君麻吕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停下脚步。在一个人心生迷茫的时候,大多数的举动都会处于一种类似于梦游的无意识状态。这种状态的维持时间,是根据其所受的精神打击程度,以正比的形式延长。
以君麻衣记忆来分析,君麻吕的性格,加上之前所经过的一系列重大变故和移动时的缓慢速度,我可以断定在短时间之内,他都会处于那种无意识茫然朝着一个方向行走的状态。
君麻吕还只是一个孩子,短暂的人生阅历无法使他在这种堪称极端的处境下,快速的恢复常态。他会这么快就恢复了自主意识,如果不是失足掉进湖里,就是……遇到了人。
如果是失足掉进湖里,我倒是不用担心。尽管从小到大都生长在内陆的深山中,但辉夜一族的聚集地到底是在水之国,水资源的异常丰富使得村子中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君麻吕的水性算不上极好,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游泳的旱鸭子。反倒是我如果掉进了水里,才是真的麻烦了……貌似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是个标准的旱鸭子……
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事情或许就不太妙了!
换个时间,地点,局势,在森林中遇到陌生人的几率并不是没有,也很难引起我的警惕。但现在我却不得不怀疑一切的“异样”情况……
现在是什么时候?
雾忍和辉夜一族的战争才刚刚结束,两个战场间的距离,并不是之前那短短的时间就能赶得过来的。
对方是什么人?
辉夜一族的幸存者?这不可能!村子里会“临阵脱逃”的疯子可是一个也没有,如果不是发生了半年前的那件事,只怕是君麻吕也完全不会有逃离战场的念头。战士就应该瞑目在战场,这是辉夜一族族人自出生起就接受的教育……或者说是洗脑。
雾忍?也不对!雾隐村虽然几乎全灭了辉夜一族,但他们自身的损失恐怕也不会少到哪里。战后不尽快返回村中清理战场,反而在村子外面四处游荡,这种人不是其他忍者村的间谍,就是和再不斩以及白一样的叛忍。不过……没那么巧合吧!一个晚上出了两批叛忍,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是早有预谋。但见过再不斩和白的我,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个结论。
不是战斗双方的人,有这么巧的出现在了战场的附近……对方,来者不善!
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君麻吕!
知晓君麻吕的存在,又“巧合”的在最佳时机,出现在他的面前。会相信对方出自好意……那才有鬼了!
照这个假设来分析,对方恐怕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监视着君麻吕的情况,一直隐身在暗处。否则在这场战争发生后,辉夜一族不会没有得到任何的援救,就和雾忍计划的一样,除了我和君麻吕之外一个不漏的全部灭族。而他却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地点,出现在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面前。
为的,恐怕就是……辉夜一族的血继限界——“尸骨脉”。
如果没错的话,搞不好这次辉夜一族与雾忍的冲突都是他设计好的……呵呵,好大的手笔!
无声的在心中冷笑,冰蓝色的左瞳化作了纯粹的银白,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燃起。
要是光算计辉夜一族也就算了,我不仅不会阻止,帮忙我都很乐意。然而……他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
紧握着苦无的右手关节微微泛白,凛冽的杀意在眼底充盈,我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心中暗暗发誓:但凡是敢打君麻吕注意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树林中逐渐变浓的晨雾,让原本就隐隐感到不安的我,心情越发的焦躁起来。
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尽管习惯性的进行收敛,却依然逐渐达到了难以隐藏的程度。然而,疾行中的我却诡异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理智渐渐开始脱离了掌控。
当我赶到湖边,看到那只苍白大手探向他旁边那熟悉的娇小身影,一路上积压在心底的杀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在那一刻,继承自君麻衣对弟弟的重视,转眼间掩盖了我的理智。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我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的身后。
“放开麻吕。”开口警告的同时,苦无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要害。
“哥哥!?”暮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我微微一愣。
目光下意识的偏离了敌人的身影,在望见君麻吕惊喜的神情时,一股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