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总是生活在现实中……”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斗酒聚比邻,得闲且寻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慢悠悠吟诵着自己改编自古人的诗句,高曼影笑意盈盈,“什么叫做‘为乐’――呵,能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就是为乐了。”
深深看着燕奔,高曼影认真说道,“奔,人生苦短,我们一定得先让自己活得自在,才再去顾虑其他。如果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而把自己的幸福牺牲了,这样子的人生,又有何滋味可言?――奔,不要顾忌太多,随心所欲一些比较好。”
“随心所欲?”燕奔轻轻叹息,“这个世上,有谁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
高曼影笑答,“孔子不是说过了吗?人还是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啊。”
“是啊,不逾矩,”燕奔苦笑,“曼曼,之所以可以从心所欲,只为没有违背规矩,没有违背大多数人所定下的规矩啊。”如果所为之事与规矩起了冲突,又怎可能随心所欲?
在听到燕奔说这句话后,高曼影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再缓缓的把烟雾吐出。高曼影反复做着,而燕奔也一言不发。因为他在等,等高曼影接下来会说的话。多年相处,他太过明白高曼影每一个动作后所代表的含义。
果然,在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高曼影开了口,“奔,你爱术人吗?”
“爱。”
“真的爱?”
“是的,我真的爱他。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他,深深的爱着。”燕奔静静回答,眸中一片温柔。
从一出生,术人就理所应当的存在于他的生命中。彼此的父母是好友,两家比邻而居,而出生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甚至是同一间医院。真的,自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就在一起了。然后,一起长大,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闹……算来二十年人生,竟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不知道是该叫做日久生情?还是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当他明白什么叫做爱情时,他就发现自己爱着高术人了。
“那么,为了你的爱情,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抬起眼,直视着高曼影,燕奔轻轻笑起来,“我不知道。”
高曼影看牢他,微笑着问,“为什么叫做不知道?”
“很多人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信誓旦旦,可是真的面临时,早把当初曾说过的话忘记了。”燕奔含笑说道,“我不是这种人。”
高曼影并不放松,牢牢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那,你又是哪种人?”
燕奔还是回以那种淡淡轻轻的笑容,“不到有事情发生时,我怎么可能真正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高曼影默然,的确,奔说得没错,不到事情发生时,谁也不知道谁到底会怎样做。不到面临考验时,谁也不会明白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只是,不甘啊!当术人已经选定今后要走的道路时,而燕奔,却不肯许下任何承诺――奔与术人,到底会怎么样呢?
是会这样继续下去吧?是会这样走完一辈子吧?
看着眼前淡淡微笑的燕奔,高曼影衷心希望着:他们,能偕手相伴一辈子。
在那次谈话之后,燕奔依旧是一得了空就往这边跑,如常的跟高术人耳鬓厮磨,交颈缠绵。
周日那天早上燕奔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听到高曼影在笑,“结婚?呵,结婚。”
心跳得稍微快了些,晃进屋里,燕奔笑问,“谁要结婚?”
高术人拍手大笑,“有男人向曼曼求婚!!啧啧啧,不容易啊不容易,这年头居然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燕奔好奇道,“谁向曼曼求婚?”
“嘿,一个算是师兄的人。”怕燕奔不明白,高术人又细细解释道,“嗯,他是我们学校隔壁的S大里的人,跟你一样,商科出身。迷曼曼迷得要死。”
“叫什么名字啊?”
“范丞烈。”
燕奔耸耸肩,“没听说过。”
“嘿嘿,你不知道很正常,可我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他和曼曼的名字哦。这二人可是纵横学校无敌手啊,哈哈哈……”
“怎么突然想到跟曼曼求婚啊?”
“啊,师兄刚毕了业,可能想跟曼曼定下来吧。”
饶有趣味的望着高曼影,燕奔问,“曼曼的回答是?”
“白痴!”高曼影起了身,伸手给了高术人燕奔各一个爆粟,“结婚有什么意思?”不顾二人吃痛惊呼,伸了个懒腰,高曼影往自己房间走去,“你们慢慢玩吧,我睡觉去了。”
看着高曼影的房门关上,燕奔咋舌,“曼曼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这家伙又玩通宵?”
“是啊,反正昨天是周六嘛。”高术人失笑,“回来的时候,刚赶上我吃早饭,就和我一起吃了,顺便聊了几句,然后我才知道她睡了一觉醒来时居然就面对范师兄的求婚,吓得她立即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哈哈哈!!我从来没有想过,恶霸曼曼居然也会有抱头鼠蹿的那一天啊,哈哈哈!”
……结婚……
结婚啊。
燕奔微微有些失神:是的,他们都是成年男女,他们终究都得走入婚姻……昨天晚上,母亲还打了电话过来,要自己交个女朋友。在他搬回学校后,父母再没有提起过他跟术人的事,就仿佛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只是母亲会常常催着自己快快交个女友……
高术人猖狂的笑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突的紧紧搂住高术人,吃味的道,“不许想别人,跟我在一起时,只能想我!”狠狠捏着他的下颔,迫使他不得不仰起脸来直视自己。
灼灼看着高术人,他听得自己嘎声问道,“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温柔的手抚住他的脸,凝望着他,高术人毫不犹豫的回答,“燕奔,我爱的人!”
四片滚烫的唇胶在一起,两人倾倒、翻滚、纠缠着,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存在了,在这一刻里,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所感受到的对方才是最真实的……
良久良久过后,一切静了下来,拥着高术人,燕奔轻轻叹息,“术人,为什么你不是一个女人?”――如果你是女人,我们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绝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高术人翻转过身,正面对着燕奔,啃咬着他的下颔,轻笑出声,“为什么一定得我是个女人?”
“因为,如果你是一个女人,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还可以有我们的骨肉。想想看,一个我们俩的孩子,他是会像谁更多一点?我……”燕奔喃喃叙说着,眷恋的指在高术人光洁的背上轻轻划着圈,唇从他的额际、眉宇一路游移下来,“术人,我爱你,我爱你啊。”
……
6
杜非凡那死女人居然又恋爱了。看她提起那个男人,脸上就桃花朵朵开的样子,我真是服了她:在失恋无数次后,居然还可以百折不挠的继续恋下去,这份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在伤心那么多回后,她居然还在追求天长地久,相信着世界上真有那种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爱情……是该笑她天真?还是赞她情真?
她总说我的思想太过灰暗,她总嗔我的为人太过实际,她总劝我对男人应该更柔媚一些,――更重要的,是她要我相信:世间,是真有永不变心白头偕老这回事的!
呵,傻孩子不知道,曾经,我也跟她一样情真:相信着,世间真有天长地久这回事。
――摘自《曼影日记》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转眼间,大学四年过去,燕奔毕业了,而就读医大的高术人和高曼影则还要通过一年的实习方能毕业。
在燕奔正式工作前有二十天的空闲时间,趁着自己跟高术人还没开始实习,高曼影提议出去玩,“这么多年了,咱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这回,就当是为庆祝奔毕业吧。”
“谁说没有一起出去过?高三的时候……”
燕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曼影打断了,“那可不算。我指的是出远门。决定了,――反正你这些天有假,咱们出去玩!”见燕奔开口欲言,高曼影挥挥手,制止了燕奔,“明年我和术人毕业的时候,已经上班的你肯定没时间和我们一起玩,不如就现在!连带的,也提前庆祝我和术人毕业嘛。”
高术人想了想,深以为然:毕竟出了社会后,再不能像学生时代一样有完全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更不能像学生时代一样随心所欲,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现在出去走走也好。于是问高曼影,“曼曼,你说……咱们去哪里?”
沉吟片刻,高曼影下了决定,“我想去看海,还想看看故宫――咱们就到北京吧。”
到北戴河时已是下午了。在旅馆舒舒服服的冼了澡后,顾不上旅途劳累,三个人迫不及待的跑到海边。因为那天下雨,海边一个游客也没有,整个海滩上,除了他们,再也不见别人。
看到与天相接的无涯大海时,三个人都有些呆了。海浪相叠,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壮观的景色,让他们震撼。
“天啊!”高曼影惊叹出声,“什么叫做海阔天空,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踢掉脚上凉鞋,她直接以脚感受踩着沙粒的柔软。看着自己的脚一次又一次被海水淹住,高曼影感叹出声,“真舒服啊。”然后就像孩子一样,她开始在海边追逐着海浪。
而燕奔和高术人仍在看海,面对那一波一波拍打着岸边的海浪,燕奔不由感叹道,“世人常以海枯石烂来发誓,以表明永远不变。只看着这生生不息的大海,谁又会相信它会有干枯的那一天?莫怪世间会有海誓山盟这一说法。”
握住燕奔的手,高术人深深看着他,认真说道,“就在这大海面前,我要告诉你:我希望,我们能够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呢。
燕奔只愣了一愣,随即眼角眉梢皆绽开笑意,拥紧了燕奔,吻如雨点般就落了下去……
看着相拥的二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的高曼影笑了:恋爱呢,真好。
海枯石烂,永不谈心呢。
呵,现在在一起,就真能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亲爱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海誓山盟,是种很容易被时间冲洗得褪色的东西?
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虽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可能有永远不变的东西,可是在奔和术人身上,她愿意相信,会有这么一个奇迹。
亲爱的,请让我相信,请让我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真有永远不变的情吧!
7
在明白爱情不止是甜蜜美满后,我知道了爱情中还有痛苦、挣扎、伤楚,而在那二年里,我领悟到:在爱情中,更有忍让,有包容,有谅解。
――摘自《曼影日记》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转眼间,高术人高曼影也毕业了,高曼影考上本校的研究生,继续念书。经过再三考虑,高术人选择到一家生化公司。而学商的燕奔已工作了一年。
三人依然长扎成都。高曼影的屋子依然是燕奔高术人的相会之地。
毕业后,高术人由得燕奔的意思,将二人的关系更加地下化,隐密化。燕奔住在公司宿舍。而尽管公司配备了宿舍,高术人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依然在家住每天骑四十分钟自行车上班,为的,只是燕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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