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像他那样品行恶劣、厚颜无耻、蛮横无礼、粗暴狂妄、自私自利的超级大魔头会为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紧张、手抖甚至拿不稳手术刀吗?”
只怕他是在考虑该不该在我身上划个大口子,或者索性一个失手让我提早去见阎罗。
尽管面对的是他家人,我仍没打算留任何口德。
陶宇靖被我一连串恶意的形容词搞得晕头转向,半天才满面困惑地问:
“宇桓为什麽看你不顺眼?”
“我哪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将开学以来与陶宇桓之间的冲突全盘托出,当然,扣掉了被他强吻的部分。我还要做人呢,可不能因为那个无耻的家夥毁了。
陶宇靖听罢,边摸著下巴边下意识地打量著我,不知道那算是什麽表情,好像在看一件稀罕物。在我忍不住要问话的时候,他道:
“宇桓绝对不会看你不顺眼。”
“什麽?”
我呆住。
他继续说道:
“他非但不讨厌你,甚至还可说,他挺喜欢你的。”
开哪门子笑话!
这是我脑中的第一个反应。
“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冲动地吼叫。
维拉曾这麽说过,怎麽连这个院长也……
“我最讨厌和他扯在一块!他喜欢人的方式就是恶整人吗?”
“没错!”
陶宇靖竟大力点头。
“宇桓确实就是那种专门喜欢欺负自己最在意的人的类型。如果他不喜欢你,他还不屑和你说话呢,更罔论给你钥匙一天三餐由你包管,因为他向来是最讨厌和人相处的,连我跟他算是兄弟的,和他在一起还得小心翼翼,免得他一个不爽就会马上翻脸不认人!”
瞠目结舌地呆了半晌。
只有一句话不停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不相信!
那个在我心里已死了不知几万遍的家夥会对我有好感?维拉说的喜欢显然和陶宇靖说的不是同一回事,但不论是哪种喜欢,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变奏(第一部完结)
更新时间: 09/18 2002
搞不清楚怎麽回事,自我醒来以後,就可以随时随地看到陶宇桓不停地围著我转,虽然依旧板著个棺材脸,但总觉得有哪里大不相同了。不管怎麽样,这种不明意图的困扰令我的心情大打折扣,如果可以,我还宁愿一直睡下去,不必一睁眼就看到他。
“你没有课吗?干嘛一天到晚待在这里?”
我重复著第N遍的抗议。如此不敬业,校长怎麽还不开除他?
“这有我的家人就够了,或者随便找个其他的医生也行!”
再笨的人也该听得出这是逐客令吧?
偏偏陶宇桓装做没听到,拿了药端到我面前。
“吃。”
平平淡淡的一个字。
我冷眼睨他。
他大爷什麽时候屈尊当起护士来了?我还真是罪过!
不理睬他,我径自看著手中的书。
他的眉头一下子蹙紧,手又向我伸进了几分。
“吃药!”
很明显地带著一丝怒气。
啪!
我用力合上书本,抬眼怒瞪他。
烦死了!
“出去!”
有他在,我的伤口只会恶化得更快。
陶宇桓太阳穴上青筋浮现,下颌抽搐了一下,目光霎时变得阴寒,冰冷的怒气逐渐在周围凝聚。我挑衅地看向他,大有恶吵一架的架势。
“先吃药!”
火药味翻腾了几下後,从他嘴里吐出的还是这句话,只是口气稍嫌恶劣。
多管闲事!
“你先出去!”
我也毫不退让。
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比不上他立即消失带来的效果。
我话音刚落,倏地从他眼中射出两道狼狈而又愤怒不已的光芒,端药的手也抖了一下,他大力呼吸著,似乎在极力隐忍之中。
“你吃了药我就出去!”
他声音低哑地道。
“你不出去我就不吃!”
我抬高下巴强硬地道。
“你……!”
他震怒地一下将水杯“碰”地压在床边的桌子上,烈火仿佛被引爆般熊熊燃起。
“狄健人!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我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麽样?!”
他无法遏止地暴吼起来。
低声下气?
我像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般瞪大了眼睛。
他这叫做低声下气的话,全世界就没有一个谦逊的人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人能够低声下气得如此趾高气昂的!
“滚出去!”
不想再与他罗嗦,我一指门口,言简意赅,同时也因伤口的疼痛不觉咬了咬牙。
陶宇桓静立了几秒,盛满怒气的双眸直视著我,仿佛我做了什麽罪大恶极的事情,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去,只是这回他可没有那麽礼貌了,砰地一声,门被摔得摇摇欲坠。
然後这一整天我都没再看到他,为此我的心情也也愉快轻松了不少,除了对前来送药的护士投以的好奇目光感到有些不耐以外,一切还可称得上惬意。
日行一例的检查换药都过去了,好不容易正要享受一下个人时光时,敬辉来了。
“阿健,你的伤好点没有?”
敬辉有些绯红的脸色显示出他是一下课就赶过来的,他还带来了一束鲜花,明亮的色彩打破了一室的苍白。这小子还会买花?多半是从电视上看到了。
我示意他坐。
“你不用天天来看我,好好待在学校就行了。”
从学校到这家医院起码要坐半个小时的车,来来回回确实相当麻烦,尤其敬辉这种路痴,要是下错站就不好了。
“我要来。”
敬辉澄澈的眼中带著鲜有的坚持。
“阿健,放心吧,我不会迷路的。”
谁知道?
“这样会很累。”
我皱皱眉说。敬辉关心我,我很高兴,但也不需要这麽频繁的探视。
“只要可以见到阿健,我就不累。”
敬辉炽热的目光令我猛地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这小子对我怀有不正常的情感。也许是平常就很黏我的缘故,老狐狸和校长居然都没有发觉,可以想象,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是同性恋,而且对象是我,我肯定免不了一番追杀。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放下敬辉不管,比如说这次就是。想来我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健,你想睡了吗?”
敬辉见我疲倦地闭闭眼。
我微微点头,没有出声。敬辉遂主动替我抽掉垫在身後的枕头,扶著我慢慢躺下,尽量不使我扯到伤口。
“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这里守著你,不会吵的。”
敬辉给我拉上被子後道。
我合上眼,一股浓浓的困意立刻席卷了我。正当我逐渐坠入梦乡时,敬辉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了:
“阿健,你睡著了吗?”
我蹙眉,没答话,也没睁眼。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敬辉轻声道。
问问题?
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耐烦地看过去。
说!问完了我好睡觉!
“陶宇桓他……有没有对你……”
敬辉支吾著,不知从何问起。
“我把他赶走了。”
我干脆直接给他答案,省得他想半天又说不上来。
“真的?”
敬辉的声音里加进了些许欣喜,随後又喃喃地道:
“我不喜欢那个人。”
废话怎麽这麽多?还说不会吵!
“我相信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我也一样!问完没有?我可以睡觉了吗?”
我睁开眼怒视著他。
再吵不要怪我把你也赶出去!
敬辉忙不迭地点头,我这才重新合上眼。
在睡著之前,我隐约感觉到敬辉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几天後,我的病房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艾里和维拉。
艾里带来一大束探病用的康乃馨,抱著歉意对我道:
“很抱歉这麽久才来看你,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多亏你不记前嫌舍命相救,维拉才得以平安无事,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之前若是有什麽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见谅。”
如此一大长串文绉绉的话从艾里口中说出来,听得我浑身起鸡皮。要感谢就说桑秋,要道歉就说索里,干嘛还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堆废话。他们美国人不是一向很讲求直接的吗?怎麽才在中国待了一两个月,连说个话都跟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感情是中文学太好了。
“什麽前嫌不前嫌,见谅不见谅的?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们的目的是陶宇桓,又不是我,没心情管那些。
“维拉。”
艾里回头拉了拉弟弟,示意他也说几句话。
维拉从进门开始就异常安静,如玻璃球般的湛蓝眼珠子直瞅著我,却不说一句话。
他大概还心存芥蒂吧?我想著。
他却走到我床边。
“我可以叫你健人吗?”
维拉一开口就问。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我习惯性地摇头。
“不行。”
难听死了!
“那要怎麽称呼你?我不想连名带姓地叫。”
维拉蹙著好看的眉毛,看不出他到底在想社呢们。
“叫阿健好了。”
敬辉也是这麽叫我的。
“阿健。”
维拉马上立学立现地叫了一声,亮晶晶的眼眸瞅得我心里毛毛的。
“干嘛?”
不要用这麽诡异的目光看我好不好?
为了平复心情,我又开始喝水,并装做不经意地问道。
“我喜欢你!”
维拉突然大声宣称。
宛如青天霹雳,我喝到一半的水呛在喉咙,想咳咳不出来,又牵到伤口,当下令我痛不堪言。而正欲把鲜花插入花瓶中的艾里心一惊手一抖,啪啦一声,可怜的花瓶在与地面接吻之後顿化做无数碎片。
“维拉!”
艾里抓狂地大叫。
我则呛得说不出话,疼痛如同闪电般深入五脏六腑。
该死的!以後和维拉在一起时不能喝水!
痛死我了!
“阿健!”
维拉赶紧扶我。
“你没事吧?”
我粗鲁地推开他的手。
“你胡说八道什麽?!”
这莫非就是他给我的谢礼?
“我没有胡说。”
维拉扁扁嘴巴,有些委屈地说。
“我是真心向你告白的。”
“你喜欢的不是陶宇桓吗?”
怎麽这麽快就传染到我身上来了?
“我是喜欢他,但我也喜欢你。”
维拉火辣辣地目光令我直感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这怎麽可能?!”
我无法克制地向他吼叫。
耍我呀!要脚踏两条船也不是这样吧?吃著碗里的还望著锅里的──
天啊!我在说什麽呀,全都乱套了!
“为什麽不可能?”
维拉发挥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振振有辞地道。
“爱情就是这麽一件奇妙的事情,在你为救我奋不顾身扑上来的时候,我就无法自己地爱上你了。”
这回他干脆直接跳过喜欢变成爱。
无法与维拉沟通,我咬牙转向呆若木鸡的艾里。
“喂!你确定你弟弟脑子正常吗?”
这种对话再继续下去我可要吐血了!
“维拉你……”
艾里又急又气,却又找不到恰当的词语。
“为什麽你要是这种反应呢?”
维拉凝望著我,早把艾里自动从视线内删掉了,他的脸孔逐渐蒙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看得人心惊胆战。
“我喜欢宇桓,是因为他独特鲜明的个性和狂傲不狷的气质,而你给我的,又是另一种感觉,看似冷漠。实则暴烈,表面刻薄,内心善良,犹如山中之虎,又如空中寒月,清冽而冷豔……这样的人,正是相携一生的最好伴侣……”
不要又来了!
我鸡皮全部掉满地。维拉究竟从哪里学来这麽多优美抒情的词语,简直比但丁还但丁!可如果咏赞的对象是我,而且一想到他是以什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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