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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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风尘-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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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推门,走了…… 

这一夜,我没睡好,那个刺客叫我牵肠挂肚。脑子里一直不断浮现他在天牢里受尽严刑拷打的画面。我也知道自己吓自己很糟糕,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见到血肉模糊的他。 
这些想想,我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在关心某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懂得担心别人了? 
不知道,不过因为后半夜的自己吓自己,我的精神不是很好,轩辕毅来带我进宫的时候,我还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不同于这一路上的便宜素服,今天轩辕毅的打扮很符合他皇族子弟的身份。色彩不见得很华丽,但却精致非常。 
不过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一套衣服。太强调身份的设计,反而压抑了他本身的特点,把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孩变成了一个硬邦邦的娃娃,可惜了。 
说到衣服,不由得想到那饿专门替我馆子里的少年做衣服的织锦坊。这些日子的合作让我充分体会到当初老板娘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按季节送来的服装,既漂亮又充满变化。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就算是出门见人的服侍——比如我身上穿的这套——也是既庄重也别具特色的。 
这件衣服是老卓帮我换上的,他说进宫面圣,好歹要穿的体面些。宫里面,很难找到不势力眼的人来。 
我还不清楚吗?难道他以为我十岁以前没进过宫吗?就是讨厌里面无事生非无风起浪的无聊,我才尽量远离那里。里面的人,除了皇帝,无论是后妃宫女太监还是皇子公主都是闲过头的人啊。 

好吧,我承认我之所以那么罗嗦是因为我很紧张。毕竟是皇宫,毕竟要去见的人,是皇帝。 
昨夜,他坐在我床头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是我的师兄,因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并不需要夜访谁谁谁。可是当他身居大内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他就是皇帝。 

依然由老卓抱着我,轩辕毅在前面带路。这一段路并不是很长,但是数着自己的心跳我却觉得很恐慌。 
——我想,全天下,能让我那么害怕的地方,也许就是这里了。 

(三十九) 
在御书房,我见到了身穿龙袍的皇帝。 
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在逆光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只知道他身上明黄色的袍子,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 
还记得望临刑前先皇也穿着这样颜色的袍子,微风吹过的时候,衣角飞扬,明亮,耀眼。可是,这个颜色,和着一地的鲜血,成为我日后的噩梦。 

我跪在他面前——这是觐见皇帝的唯一的礼仪。低着头,闭上眼睛,试图将这惊心的黄,驱逐出视线之外,或者,将这个颜色给我记忆,努力简化。或许我的颤抖和苍白的脸色叫人看了很不习惯,一双手把我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不是老卓,老卓在帮助我跪下后就退出去了,也不是轩辕毅,他还没走进房间就离开了。是皇帝,这御书房的主人。 
他的手掌,坚定,有力。他把我放在椅子上后,笑着叹气,他说,第一次见我如此惊恐表情,或许我对皇宫的厌恶,比他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他要个我看的刺客和解药,在哪里? 
他轻轻地笑,只喊了一声来人,就坐回他的大书桌后。 
于是,不久之后,我看到了那个刺客。 

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了。 
俊秀的面孔布满淤青伤痕,身上破烂的衣裳上凝结着暗色的血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衣料是什么颜色的。只是一双桃花眼,依然炯炯有神。 
他看到我,吃了一惊,不由得失声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他,没来的及回答。天知道我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堂堂黑道总舵主,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并把这弄成这副德性?他说有事情要办,难道就是来京城当刺客吗? 
我的沉默似乎令他着急,他正想追问我的时候,皇帝开口了。 

不同于和我说话时候的轻松,他的语调是更加冷酷冷漠的,或者应该说的帝王的威严,更充满至高无上的尊贵的。他对被五花大绑跪在他面前的人说,这一个多月来,不论怎么拷问他都不开口。今天再问一次,他夜闯皇宫宝库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坐在椅子上的我——浅离? 
不是。很断然地否认,龙威不再看我,他的声音很沙哑,听得出来受了不少折磨。他用一种决绝的态度说,我和他毫无关系,要杀要剐随便,别连累不相干的外人。 
一番话,听得皇帝吃吃讪笑。他说,以龙威目前的样子,还要放话维护别人,算是条汉子,不愧是黑道总舵主,是有几块硬骨头。我虽然脑子糊涂了,看人的眼光倒还有几分。 

龙威明显听不懂皇帝的话,很难得看到他睁大眼睛的呆傻模样。他的极度疑惑让我忍不住叹息起来。全天下,知道我与皇族关系的人并没几个,以我的身份的低贱和他一国之君的高贵,怎么想都不能把我们牵扯到一块啊。况且,这样的关系也不好向人说明吧,我都什么都不说了,他倒很有兴趣似的要向别人公布,搞什么啊? 

皇帝修长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头问龙威,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龙威楞楞地看着他,没有反应。可怜啊,惊吓过度了。 
皇帝师兄嘴角噙着一抹笑,他道,龙威想要我,肯为我舍生忘死跑到皇宫来夜盗解药,却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觉得委曲吗? 
不。龙威终于能开口了,他问皇帝,既然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的,又何必再问那么多呢?他技不如人失手是他活该,若他死了,唯一的遗憾也是不能为浅离找到解药。至于浅离是什么来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浅离,愿意为他出生入死。若此生已无可能,那么来世,他预定浅离。 

皇帝叹为观止。他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说,没想到我真的捡到了一个宝贝啊。这天下,有谁能把对男人的情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更不会有人知道,某个很厚脸皮的人,居然在听到甜言蜜语的时候脸红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 

龙威惊愕地看着皇帝,八成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天子,也是,天下有几个人能见到天子的真容?更不用说这个样子的了。 

够了吧。实在忍不住要打断皇帝的大笑。不就是脸红吗?不可以啊。他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他收住了笑,对我道,如果先皇和望看见我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么惊异呢。 
别提望,在皇宫里提望会让我很不舒服。慢慢地对他说。 
那好吧,他体谅我的心情。转想龙威。对他说,也许龙威真的不在乎我的身份。但是作为前太子太傅兼丞相的唯一后人,也作为他,当今皇帝的师弟,他不希望,在感情方面,我被人随便玩玩。 

龙威蛮可怜的,又被吓了一回。不过这次他很快地回神了。他直视着皇帝,说,不管我是什么来历,他对我都是认真的,倒在作为我的师兄,他若顾念旧情,就该把那洗髓丹拿出来,替我解了身上的毒。 
哼笑着,皇帝道,药他当然会给,不过对于他——龙威,他该如何处置比较好呢?虽然他是行刺皇帝的刺客,按律该斩。但是他也是我——浅离的伴侣候选人之一。杀是不杀,也许应该听听我的意见。若我中意他,还有得商量。要不,他就等着吧。 
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全盯在我的身上。 

怎么办?龙威的死或不死,就全看我的决定了啊? 


(四十) 
怎么?龙威的生死就看我的吗? 
忽然很想笑,他们以为我是谁呐?凭什么要我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龙威也罢,皇帝也罢,他们的想法,还真让人感到惊奇。 
龙威看着我道,也许我不知道,他是个很死心眼的人男人,从前没喜欢过谁,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人,他不会就这样随便放手的。一定会纠缠到底,不死不休。若我真的无法接受他,尽管开口让皇帝斩了他就是,省得日后他给我带来困扰。 
这话说的,存心逼我下决定,不是吗?笃定了我怕见血怕死人的胆小。哼,若真的这样想,我恼起来,就叫皇帝师兄别网开一面斩了他就算——当然,前提是,他能死而复活。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再不痛快我也不能叫人杀人,我还没忘记我这回来的目的除了要药,还有救人。 
但是,真要开口救他,我也必须有所觉悟。这一开口,意味着我在皇帝面前承认我究竟看上了谁,心里关注的是谁。无论如何,这是要我坦白自己的心情呐。明明我还不是很确定到底要不要接受他,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问皇帝,我的意见,他当真能接受吗? 
不接受,他何必和我说那么久的话?笑笑,皇帝师兄如此回答。对我,他已经破例太多,而且势必要破例下去,对与我有关的事情,在可能的范围内,他会尽量听取我的意见。 
是吗?他的意思是我有话可以直说罗,那好,我就直接开口了。 
我说,我希望,可以的话,他能放了龙威。 
我看到了在话出口的一瞬间,龙威的眼神亮了起来,而皇帝师兄的眉宇间有了然的笑容。 
皇帝问我,选定他了吗? 
我想了想,不摇头,也不点头。我告诉他,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会疼爱我的人。我很贪心的,能有一分疼爱我就收集一分,不管日后会有什么变化,我只要现在舒服就好。 
今天我挽留龙威,并不表示我爱上他或者什么。他的我的师兄,是当年和我一起经历那些事情的人,他应该了解当年望的死刑对我有怎么样的打击。从那个时候起,我再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也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长久联系。今天龙威为我舍身当刺客,我感动,也感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爱上他。无论如何,我只希望龙威不死而已。 

龙威的延伸又暗淡下来,皇帝感慨叹气道,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是的,我很自私。面对龙威,看进他的眼睛里,告诉他我的心意。今生今世,我不会奢望别人的爱或感情。但别人给的,我会毫不客气的收留。也别指望我能主动付出什么。受得了我的,再靠近我,无法接受的,就算他此刻心冷后悔了,我也救他,但日后,就算有什么关系,也只是娼妓和嫖客而已。 
龙威沉吟着,慢慢地说,他是有点失望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能回应如他一般的感情。但是既然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他也没办法,反正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其他的,他也只好认了。 

皇帝再次大笑,道,既然龙威这样死心塌地,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日后若是恩断义绝的话,希望龙威有这样好的气度好聚好散。 
他可不希望有恩断义绝的一天。龙威嘟哝着,道。 
皇帝听到了,他只笑着,伸手从他的大桌子上,拿起一个小锦盒,走到我面前交给我。 

这个,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救命灵丹吗?我抬头问他。 
他点头,嘴角有点不自然的抽动。他告诉我,这就是洗髓丹,用了它,可以保住性命。 
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保留,于是问他,是会留下后遗症吗? 
不是,他怜悯地看着我,只是他问过御医了,这洗髓丹只能解我的毒,却不能把已经瘫痪的部分恢复过来。也就是说,即使我不会在二十岁之前死去,也会终生残疾。 

是吗?注定我要终身残疾,废人一个?我默然不语。 
皇帝师兄对我说,以我当年飞扬跳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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