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了,他虽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别吓坏了对男男关系仍有些过敏的小猫,可是,看到连高彬那种恶贯满盈的家夥,都能和邵云甜蜜蜜地开展新生活,他就嫉妒得半死!
说不著急根本是骗人的!
他急得脑子都要冒烟了!
这场单恋马拉松要是再不结束,他怕真的就要把狄健人绑上教堂了。
当然,这麽做的後果就是──
他死定了!
“健人……告诉我,好吗?”
在那温柔到石头都可以变成面包的魔魅声音和深沈得连古井也自惭形秽的深黑眼眸的双重夹攻下,狄健人纵是再迟钝也忍不住小鹿乱蹦。
这……这个人怎麽这样!
从他说喜欢自己开始,就一直用这种不见形的攻击方式,害他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如果是以前那样激烈的争吵,他还有回击和反抗的余地,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的脸颊总是不听话地就发起高烧来。
“我……”
犹豫了好久,狄健人终於硬著头皮说道:
“我不知道……”
“健人!”
陶宇桓急了,大力抓住他,以为他又是在逃避。
“我真的不知道!”
狄健人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度,因为被逼问而烦躁地抓著头发,更因心中那无所适从的微妙情感而焦躁不安。
“我……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你,但是……喜欢……?我不知道!你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有什麽用嘛!”
“健人,你为什麽……”
陶宇桓不放开他,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他不想再这麽含糊暧昧下去,一日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他一日不能安宁!
客厅的电话及时地响了起来。
狄健人趁机推开他。
“我……我要去接电话!放手啦!”
再被那样深邃的眼眸注视下去,他浑身都要著火了!
那种仿佛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他好不习惯!总觉得马上就要掉进某一个可怕的陷阱似的,怪异得他不得不逃。
目送著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陶宇桓再度陷入情绪的最低谷。
郁闷的不止他一个,这个时候的阿拉斯同样也在被一个问题困扰著。
他坐在小区公园的靠椅上,目光复杂地看著远处和布雷克在草坪上玩掷飞盘游戏的严敬辉,眉尖轻颦。
路人纷纷投以惊豔的目光。
这个身著白色休闲西服,有著不经意外露的高贵气质的异国男子,那看似随意的坐态,略加沈思的神情,墨镜下方高挺的鼻梁,坚毅性感的薄唇,无一不是谋杀少女眼睛的罪魁祸首。
对於周围莺莺燕燕的惊羡目光,他本人却毫无知觉,径自沈浸在异样的困惑之中。
墨镜下,冰蓝色的眼眸追逐著那天真无邪的身影,心底浮现出些许奇妙的情感。好不容易把严敬辉哄出来遛狗,他自己却无端端地发起愣来……
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严敬辉是很可爱没错,他是挺喜欢严敬辉的没错,但……好像有哪里没对……
他从来不会掩饰对某个人的欣赏或厌恶,要说喜欢,他喜欢的人可多了,不论是美国的情妇,还是豔遇的美人,哪个不是如花解语?她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们,没有谁是最特别的,平均分配,将这种喜欢的心情把握得斤斤到位,所以女人们也识趣地不给他惹出任何麻烦,每个人都一样,想吃醋也不知从何吃起。
可是,这一次,遇上严敬辉,却不大管用了,并不是说他第一次追求男孩子,拉斯维加斯的红牌男妓至今仍锺情於他,但就没有让他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感受。越是付出,他越是投入,仅一个微笑,一声呼唤就足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以至於有些收不住手。
这对向来将爱情收放自如的他来说,不啻是一件天大的不幸。
在黑道横行数年,他深谙在那样随时可能蒙主召唤的亡命世界里,是绝对不可以拥有正常人所应有的情欲的,一旦有了牵挂,将会成为终生的致命点,这也是他享受被爱,游戏情场,却从不在某个人身上长期停留的原因。
严敬辉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眸,和纯真洁白的个性,唤起了他儿时的记忆,首次,他觉得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活著,没有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没有黑道火拼的恐怖刺激,没有闻惯了的弹药气味,但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仿佛回归了大自然的舒畅与温馨,所以,他承认,他很喜欢这个黑发黑眼的天使男孩,但是……
但是什麽呢……?
就为了想这个“但是”,他坐在那里发了N小时的呆,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越看严敬辉就越顺眼,越看就舒心,越看就沈迷,越看就越不忍离去,越看就越想停留一辈子……
一个警觉,他冷汗冒了出来。
惨……!
他莫不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脑子也跟著麻木了吧?这样的他要回到美国那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舔血生活中去,岂不死得更快?
想到这就头皮发麻,一时心烦意乱,忽然跳出回家的想法。
反正也在这里待了好些天了,干脆趁自控机能还没完全消失之前回美国算了,管他什麽乱七八糟的!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大狗,你怎麽了?”
阿拉斯一抬头,就看到那两颗亮晶晶的黑珍珠正一闪一闪地瞅著自己,仿佛被窥中了心事,他当下有些慌乱。
“没、没什麽,你不玩了吗?”
要死,他紧张个什麽劲?对方不就是个小鬼吗?
“给你。”
敬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大甜筒,递给他。
愣了一下,接过来,像第一次触到似的,蓝眸闪现一丝讶异。再看看敬辉,只见他正拿著另一个甜筒喂给布雷克,而一向不吃甜食的布雷克,竟也伸出舌头,摇著尾巴兴高采烈的舔呀舔,不时引来天使咯咯的笑声,那样子简直跟讨好没啥区别,看得阿拉斯冒出那麽一点点的醋味。
死了……他居然连狗的醋也吃……
严敬辉扭过头,看到他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甜筒持在手中动也没动一口,不由问道:
“大狗,你不吃吗?要融化了耶……”
好浪费喔,阿健说不可以浪费食物的。
他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噢……”
阿拉斯从发呆中清醒过来,想也没想就急急忙忙地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立刻为那忽袭来的冰冷皱起脸来。好甜!他的牙齿快被冻掉了!
他差一点没龇牙咧嘴。
然而下一分锺,他却发现那味道渐渐变得清凉而又爽口,软软的,冰冰的,好像海绵一样,柔柔地填充与口腔之内……
“好吃吗?”
严敬辉笑眯眯地问,他发现阿拉斯吃甜筒的模样和布雷克简直同出一辙,先是好奇地瞅瞅,有些警惕,可一张口便是一大口,然後冰得直皱鼻子,接著又若有所得地看著甜筒,无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舔一舔。
没发觉自己正做著舔甜筒这等幼稚行为的阿拉斯,在敬辉的笑容下,大脑懵懵一片,只愣愣地点头。
真是……太可爱了……
一种仿佛被棉花包围的感觉随即涌了上来,满满地溢在心上,到处涨满了难以形容的幸福。因为出身的关系,从小,他就没有吃过甜筒这种平民化的食物,更没想到这种冰冰凉凉的东西还能给人这麽温馨的感受。
没有枪炮,没有警备,没有敌意,没有暗杀,有的只是明媚的阳光,繁茂的绿树,淡雅的花香……一切一切竟是如此的简单而又幸福……
坐在这儿的他似乎也不再是那个行走於地狱边缘的亡命之徒,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假日出来逛逛公园,吃吃甜筒,遛遛狗……
这种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刚刚还想著是不是该打道回府的想法又开始动摇了。
严敬辉直盯著他瞧,突然问出一句: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啊?”
阿拉斯从思绪中恢复过来,还没明白他问的是什麽,一只手就熟练地爬上了他的脑袋。
显然严敬辉只是象征性问问而已,并没有很正式地征求他的意见。
好舒服……
果然是一头好毛……虽然是杂种的,但也不比纯种狗差呢……
自动自觉爬上某人头颅的手一上一下地抚摩著,严敬辉陶醉地笑眯了眼,一脸的满足。他老早就想摸摸长毛狼犬的毛发了,趁阿拉斯还是一副狗样的时候,先摸上一摸!
真可惜,为什麽他不是一条真正的狗呢?难得这麽适合,头发像,眼睛像,神态也像。做人真是太可惜了嘛。
自作主张将阿拉斯身为人的一生否决了的严敬辉边摸边遗憾地想。
阿拉斯则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地就任由这毛头小子摸上了他那颗高贵无比的头颅!
第二次!这是严敬辉第二次箱摸狗似的摸他的头,而他,居然没有丝毫反抗和不快!
更可怕的是,竟有一股享受其中的慵懒与舒适慢慢占据了他的内心……
“华特尔,要不要打个赌,赌老大什麽时候回家?”
在远处看小电影的欧米问向旁边早已因为严敬辉胆大包天的行为惊呆了的华特尔。
就在没有一个人发觉的情况下,那双曾经出现过的诡异眼眸从树丛後边一闪而过,最後锁定在严敬辉的身上……
错乱二重奏(十一)
“敬辉!过来!”
从陶宇桓那打听不到什麽,狄健人索性直接找当事人。
“咦?”
快快乐乐地跑过来,却接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严敬辉眨巴著迷惑的大眼睛,不解狄健人何以板著脸这麽问。
“大狗?他没对我做什麽呀,不过……他摸起来可舒服了!”
想到那一头柔顺的长毛,他开心地笑起来。
“摸?”
摸什麽?
狄健人暗下心惊。
“大狗的毛呀,又长又顺,质量一流,一点也不粗糙呢……”
严敬辉赞不绝口地道,听得狄健人一头雾水,压根不晓得他在说什麽。
算了,不该选择敬辉作为切入点,这小笨蛋啥都不洞,危险来了还悠哉悠哉地玩,他的话大概也只有动物才听得懂。
阿拉斯没想到狄健人这麽快就找上自己,还把其他人统统支走,等他发觉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且一开口就问: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怔了一下,他不露声色地道:
“这与你何干?”
“回答我的问题!”
别想打马虎眼,今天他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我喜欢女人,自然不缺,喜欢男人,当然也不会找上你……”
阿拉斯语带讽刺,企图中止话题的继续。
狄健人却没有他预料的脸红,反厉声道:
“可我会找上你!”
不想蹦出这麽一句,成功地给阿拉斯吃了大鸭蛋。
“你……”
他张口结舌。
不会吧?莫非这小子爱上了他?
也难怪,理所应当的嘛……
不过,他还不想和宇桓见血呢……
然而狄健人接下来的话却又成功地把他的自恋打入冷宫。
“你是不缺女人,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外边搞出不该有的毛病造成传染?你若喜欢的是男人,这一屋子全是男人,谁又保证你不会狼性大发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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