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你会为了某人立清江吗?”
淡淡一笑,白衣男子望向客栈不远处的拱桥,轻声道:“前天,我撑伞过桥之时,瞧见一个痴情的男子……你想听这个故事吗?”
白衣男子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他等着游亦麟的答案。
原以为这白衣男子可能是因无聊才来找人听他说故事,但不知为何,游亦麟却觉得他好像非得听他这个故事一般。
“兄台但说无妨,游某倒是很有兴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衣男子又淡淡的道:“那痴情男子很傻,在这样寒冷的雨季,不打伞,却犹夜夜立在江边。我上前询问,他却说是为了洗净自身的污浊,及他总是伤了他最重要的人的行为。
他说他总是冰冷,不懂所谓的温柔;他说他杀人无数,但却从未比伤了那个人还要后悔、痛心;他说他从未憎恨那个人对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所以他在等待……”
白衣男子轻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他说,他在等待满身的罪恶被洗净的那一刻。”
静静的听着白衣人的话,游亦麟觉得他所说的那个人,好像就是被他抛下的那个男子。
都是同样的冰冷孤傲,都是同样的不懂温柔。
游亦麟微抬起头,“你所说的那个男子,外表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衣男子偏头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
“他长得相当俊美,一头黑发就宛若黑瀑一般的闪着动人的水光;他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冷冬时映在水面上的星辰,不可思议的冰冷美艳。若真要说奇特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罩住他半边俊脸的华丽银铁面了。”
是他!那个他所思念的人!
游亦麟猛然站起身,“在下游亦麟,愿以酒交你这位朋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你就称我为惊火吧!”惊火柔柔一笑,转身离开客栈。
风中还残存着他方才吟出的诗句
西风急报雁双双,人世心形两自降……
05
天啊!将我身上的污秽给洗净吧!
我知道我一直很在乎他,我知道我任性的需索他给的爱,我其实都知道……我的言行一直在伤害他。
降魔的雷击,求你,落在我身上吧!
雨,如丝线一般的绵绵下着。
一个面色惨白,但却有张沉鱼落雁般绝尘容颜的男子,孤立在拱桥上。
他的发如黑色丝绢般的柔细,披散在那略嫌瘦弱的身子后面,因水面波光的反射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俊美的脸蛋,始终未抬起过,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那没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好似不时间着银光,就像戴着面具一般。
因为淋着雨的关系,他身上所穿的雪白衣物湿濡的服贴在他身上。
很冷的感觉,就算雨势并不大,而且又曾微露出阳光,但经过那男子身边时,还是会令人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他散发出来的冷然气息无人敢接近。
也许是沾染了他不经意泄露出的哀伤,在拱桥之上的人,都不免感染上一股悲哀、痛心的感觉。
游亦麟在一旁看了他许久。
自那天在客栈偶然由惊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寻找着这抹他所深爱的身影。
看起来,他跟以往不一样了……瘦了许多,脸色也显得苍白。
随着游亦麟的目光看去,那个人宛若想强压下内心所有的痛苦一般,缓缓的仰头,闭起眼去接受这冷雨的拍打。
那样子,看来极美,吸引住所有人的自光。
但之后,他又低下头沉思,顿时,他的四周变得黯淡沉静。
为什么?他希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这让他看了好不心疼。
游亦麟想上前去紧紧抱住他,但又怕他不接受他,就这样,在去与不去之间痛苦徘徊。
犹豫不决之时,游亦麟忆起悚火所吟的诗
人世心形两自降……
这句诗不就是意味着现实与内心所想的总是会矛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说出自己的心意,尤其……是他与他这种非伦常所能理解的情感。
兄台,你会为了某人立清江吗?
看着那消瘦的人儿静立在雨中,游亦麟忍不住握紧双拳。
断袖之癖又如何?龙阳之好又怎样?他不都死缠着他个把个月了吗?他不是在私下暗自打算,用强的也要把他给娶进门吗?
他讨厌他也罢,恨他也好,反正这几个月来,他不是一路忍着地的冷酷走过来的吗?
只要他想,就算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也无所谓,他只要在他身边!
打定主意,游亦麟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大步向那抹身影走去。
* * *
连日来未停的雨打在身上,感觉竟是那样的冰冷。
月狼暂时离开,如乐正剩麒所愿的,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再也哭不出来了,就好像全身的水分都被抽光了一样,泪,再也流不出一滴。
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假想脸上的雨水是泪,为的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失去感情的人。
突然,原本如针扎在身上的雨不再,乐正剩麒疑惑的抬起头……
“赏雨并不一定得淋雨吧?”
一个男人为他打了把伞,以他最熟悉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温柔的声音、和煦如阳光般的笑容、熟悉的五官,拼凑成他最想见到的那张俊脸。
那是这几天以来,最常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脸。
一时间他又惊又喜,复杂的感觉让乐正剩麒猛一咬牙,握拳挥了过去。
被他突来的一拳给揍倒,游亦麟跌坐在桥面上。
“混帐!你这个大混帐!”
乐正剩麒开口怒骂,又揪起游亦麟的衣领,再给一拳。
一旁的人潮被这情形吓得鸟兽散,原本就很少人的拱桥上,此时只剩下他们两。
没了纸伞的遮蔽,两人被越来越大的雨势劈打着。
不待游亦麟站起身,乐正剩麒便坐到他身上去,拉着他的衣领对他咆哮:“混帐!我一定会杀了你,只要你再抛下我一次,我就一定会……”
语音越来越细微,在游亦麟还是一阵错愕时,乐正剩麒突然将脸埋入他被扯开衣服的怀中哭泣。
微愣了会儿,游亦麟才听清楚了乐正剩麒话中的意思。
甜蜜的感觉突然全涌上心头,游亦麟不禁轻轻的,缓缓的环抱住那在他怀中哭泣的人。
他细细笑吻他的发,幽幽的开口:
“对不起。”
* * *
“大夫,还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我只是尽我的能力,称不上什么麻烦。”
游亦麟站在门口送走大夫后,便叫店小二跑个腿,照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并把药给煎好再送来,忙了一阵,待所有的事情全吩咐好后才走往房内。
外头依然下着绵绵细雨,虽说不大,但却让人觉得相当湿冷。
房内烟雾缭绕,方才他让人点上的香炉正徐徐吐出温暖的香气,为带点湿气的房间除去难闻的霉味。
游亦麟将窗子半开,让空气稍微流通,深吸了一口气,遥望外头。
可能是因为他们所住的客房位在二楼,所以一眼望去,全是一片在烟雨中的绝美景色。
“梨花一枝春带雨,指的大概就是这情景吧。”游亦麟浅浅一笑,轻轻的将窗帘拉上,好遮去雨露所带来的水气。
床上的人大概是听到了游亦麟所讲的话,轻轻哼了二声。
“怎么?不多睡点?”
游亦麟拉开床幔,坐上床沿轻轻的为乐正剩麒拂开他额上的发,低头以自己的额轻触他的额,再开口:
“还有点发烧,多歇着吧!”以五指梳理着乐正剩麒的长发,游亦麟爱怜的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这分离的五、六日以来,乐正剩麒几乎天天都在拱桥上淋雨,说是为了赎罪,但游亦麟可一点也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
何必跟自己的身体作对呢?淋雨淋了这么多天,也难怪他一放松心情,所有受了风寒的症状便一下子全都来了。
“虽然想要赏雨,也不必如此不要命吧!”游亦麟半开玩笑的道:“只要你叫我一声,我就马上帮你撑伞了啊!”
“怎么叫?”
乐正剩麒睁开如星般的美眸望着游亦麟,“你不在我身边,我又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我该怎么叫你?”
略顿了顿,乐正剩麒苦笑了下,“呵……现在想来,原来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也一样啊!”游亦麟打断乐正剩麒接下来的话,他紧握着他的手,并轻轻献上一吻。
爱怜似的抚着乐正剩麒那因发烧而显得烫红的脸,他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亦麟……”
乐正剩麒靠上那一直抚着他的大手,静静的闭眼享受游亦麟所给的温柔。
屋外的雨势不知不觉间渐小,稀稀落落的雨滴滴上屋檐,听来竟是那般的清楚响亮。
这清晰的雨之乐敲响两人的心弦。
“剩麒,可以给我个吻吗?”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打破沉静的话让乐正剩麒吃惊地瞪大了眼,他快速离开那看似危险的手,现在他还挺庆幸自己的脸原本就因发烧而有点微红,这样才不会让游亦麟看清他的羞赧。
开玩笑,再怎么说他们两人彼此还是保持距离好些。
不料,游亦麟还是跟以往一样,不要到他要的,必定死缠烂打要到底。
他两手捧住因生病而虚弱无力的乐正剩麒的脸蛋,身子也跟着压上他,深情的望着他美丽的眸子,缓缓的开口:
“可是人家真的好爱你喔!”
“呜哇,等……等等!这跟那个不一样,我拒绝!走开!”乐正剩麒挣扎着想推开这个男人,可是偏偏这时的游亦麟却活像只八爪章鱼,紧粘着他不放。
“就亲一个而已,咱们不都常做吗?”
“谁跟你常做了!”死命推着那一直想移近的脸,乐正剩麒的力气出乎游亦麟意料之外的大。
但游亦麟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男人,想要就一定会要到,越顽强的猎物就越能唤起他强烈的征服欲。
乐正剩麒这般反抗,他自有治他的方法。游亦麟邪邪一笑,笑容中藏着危险的讯息。
“难道你忘了我们这数个月来夜夜在房里做的事?”他放开捧着乐正剩麒脸蛋的手,一手抚胸,目光在他的俊脸上流速徘徊,“那时你温柔的呻吟、细细的娇喘、甜美的吻……”
“住口,别提这种事!”
正当乐正剩麒如他所料的合眼捂住双耳时,游亦麟乘隙欺上身去,钳制住乐正剩麒的双手。
“嘿嘿……你就乖乖让我吻吧!”
“可恶!”
“别这么说嘛!剩麒。”游亦麟轻抚着乐正剩麒的脸,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缓缓的在他耳边轻吐爱语。
“我真的好爱你。”
语毕,他轻啄了下乐正剩麒略嫌干燥的唇,舔着他的薄唇,诱惑他为他轻启檀口。
“唔……不……”
“我爱你,剩麒。”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他们。
“客倌,送药来啦!”门外的店小二再敲敲门,这药味熏得他只差点没破门而入。
“知道了!”游亦麟放开束缚住乐正剩麒的手,站起身想帮店小二开门,但却被一股力量扯住。
“别走。”
乐正剩麒当他起身是要离开他,也因为这种焦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