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回头对一脸迷茫的晓风说:“你等着焰哥哥,我会回来救你的。”
然后,他便拽着我的手,疾速离开。
…… 第四十章 远行 ……
君在远方 盼到心慌
山海苍茫 触景情伤
我在远方 花落心残
生亦何欢 死也难安
君在远方 想起过往
心薄裘寒 泪眼凝霜
我在远方 惜君如常
天上人间 蝶舞成双
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焰子哥哥电话不断,俨然一副大老板的形象。据他透露,连华父亲,也就是他现在的干爹的酒店是四星级的,如果从里面借出两百万来赎晓风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当他打完电话之后,他却眉头紧蹙,一屁股栽到那张破沙发里,双手捂着脸发呆。
我料想是借钱不顺利,果然,焰子哥哥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干爹他说最近酒店正开分店,不料由于分店店长是新人,经营不当,亏了本,好多钱都砸进去了,所以也拿不出两百万那么多。他说最多只能提出一百二十万来。”
我在他面前蹲下,紧紧拽着他的手,安慰他道:“没关系啊,至少已经筹齐一百二十万了嘛。等酒店运营恢复正常以后,就可以提出剩下的那一部分了。你看,现在晓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固执了,以前他是死活都不肯跟我们走,现在他一看到你,二话不说就愿意跟你走,多好呢。”
焰子哥哥听我这样说,反过来拽着我的手,激动地说:“小韵,你别想多了!对于晓风,我只是出于一种哥哥对弟弟那样的关心,你要知道,我的心里是只有你的。”
我正想辩驳,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我抓起手机一看,是大熊打来的。接通之后,大熊的语气异常紧张:“喂,小韵啊!你还在巫山,没有回来吗?”
“我已经回来了啊。你那么紧张干嘛?”我说。
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大熊嗫嚅着:“我明天要去贵州了。你不回来跟我见一面吗?”
我惊道:“你无缘无故去贵州做什么?”
大熊在那头说:“一时半儿也跟你说不清,总之是去做志愿者。你现在到滨江路嘉陵江边来吧,就是你经常跟白亮一起喝咖啡的那个露天咖啡厅,他和小康都在这儿替我饯行呢,就差你一个了。”
我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焰子哥哥大概也听见了,只是傻傻地看着我,问道:“那……那我去么?”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大熊还不知道焰子哥哥已经回来了呢,于是我笑道:“去吧,反正你也这么久没见到那帮老朋友了。”
焰子哥哥便一边简单地收拾着,一边说:“是啊,大熊他……他还好吧,我记得他好像到美国留学了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焰子哥哥这样一问,我的心里顷刻间充满了伤感。我想说,还不是因为你啊,留下一纸离书就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幸亏有大熊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陪着我像疯子一样满世界地找你。最终,我还是将这样的发泄压制下去,浅浅地笑了一个,说:“前段时间回来的。”
焰子哥哥一边将电视机的电源拔掉,又把窗户关好,一边追问:“那小白和小康呢,他们两个现在还好吧,很恩爱吧?”
我叹惜了一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发生太多烦心的事了,我都忽略他们了,更没关心过他们。倒是妈妈过世的那段时间,他们就像两块贴心的热布,一直粘在身边关心我,安慰我。”
焰子哥哥发觉提到伤心的事了,便闭上嘴巴不再多问,带上门便拉着我的手往楼下跑去,打了车便向磁器口赶去。
我们在高速路口下了车,还在高速出口处,便看到大熊他们正坐在下面江边的露天咖啡厅里。穿白色衣服,最抢眼的那个家伙,就是白亮了,着一袭黑色立领男衫的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孩,是康乃文,而那个穿浅蓝色青年志愿协会会服的身影,想必就是大熊。
焰子哥哥突然站在路口不走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紧张。我噗哧笑道:“你又不是去相亲,更不是见公婆,都是一群老朋友了,你紧张什么啊?”
焰子哥哥像个小孩子,挠着头说:“他们会不会怪我啊?”
我一脸疑惑地问:“他们怪你什么?”
“怪我……”焰子哥哥断断续续地说,“怪我离开你啊……”
我垂下头,不知道作何回答。我拉着他的手,说了句“走吧”,便匆匆跑下那坡长长的石阶。
白亮眼睛最尖,远远就看到我们俩个,像蝴蝶一样飞过来,张开双臂就扑到我怀里,肉麻兮兮地说:“我的韵公子哎!看你这精神头,比前几天好多了……呃,原来是老公回来了啊……”
我一把将他推开,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脸羞臊的焰子哥哥,便骂白亮:“你个白娘子,就知道挑最好的当口出来假充好人,而我招架不住的时候,躲得最快的也是你!早就看透了你的!”
白亮也不接我话头,径自跨到焰子哥哥面前,嗔怪道:“姓邱的负心汉!说走就走了,丢下我们韵公子一个人伤心难过啊?你的心是称砣做的啊,不痛的啊?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是小韵,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焰子哥哥被白亮说得羞愧得垂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我正听着白亮那可笑又可气的怨骂,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熊已经窜了过来,高高地扬起手,重重的一拳便砸在焰子哥哥鼻梁上。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柱鼻血已经沿着嘴唇流进焰子哥哥嘴里。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一看这状况,便急了,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挞面巾纸捂在焰子哥哥脸上,把他拖到嘉陵江边去洗满脸的鼻血。
大熊一边跟过来,一边怒骂着:“你不是走了吗,你回来干啥?你不是茫茫宇宙不暴露你的方向吗,你怎么又绕回原地?在你心里,到底什么算爱啊?你知道小韵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他为了找你,颠沛流离,走南闯北,你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在外面都是过着什么样的非人折磨吗……”
我打断大熊的话,重重地说道:“大熊!住口!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呢?再说离开也不是焰子哥哥的本意,是妈妈乞求他离开的,他不敢忤逆妈妈的意思!现在他不是回来了么?”
我看到大熊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色彩,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无精打采地说:“看来真是上天注定的,连老天都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把我支开。也好,也好,邱焰你回来了,我也是该离开了。走吧,过去喝杯咖啡。”
本来应该和谐的气氛,却因为刚才大熊那一拳,而变得异常尴尬。康乃文本来就沉默寡言,稳重得近乎内向。只有白亮这家伙最不识趣,叽叽喳喳跟只快活的小鸟似的。看来康乃文没选错那篇几米漫画,白亮的确应该是他生命中,等待在云端的那只小鸟。
大熊掂了掂咖啡,对焰子哥哥说:“对不起。”
焰子哥哥笑着摇摇头:“没事,应该的。”
于是,他们两个便不约而同笑出来。大熊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递给焰子哥哥,然后对我们说:“我明天就去贵州了。在六盘水一个偏远的山沟沟里,有一个千水村,那里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很多年前,一场麻风病席卷了整个村子,夺走了五分之四的人口。现在,麻风病卷土重来,却没有一个医生敢进山去解救他们,他们只能干巴巴地等死。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报导之后,我决定去那里,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对于麻风病,我略有所知,异常恐怖,传染力强。如果大熊真的进去的话,那是非常危险的。于是我试着劝道:“你真的决定要去吗?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不能白白搭了性命啊……”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康乃文开口了:“小韵,你就省点力气,别劝他了。别看这头大熊平时对人挺温顺的,可倔起来谁也拗不过,就连他家里人都没有办法。他请我们出来喝咖啡,是来向我们道别的,不是来听规劝的。”
通过镜片,我恍惚看见康乃文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知道他们是铁杆兄弟,他一定像我一样,是舍不得让大熊进去冒这个险的。我渴求地看着大熊,他一副决绝的模样,看来是心意已决了。
突然焰子哥哥一脸严肃地说:“大熊,我跟你一起去。”
这句话像一道厉闪,我们都怔怔地看着他。大熊笑道:“你去做啥啊,你又不懂医道,去给我打杂啊?”
焰子哥哥正色道:“了解麻风病的人都知道,治疗起来又不是像动手术那样麻烦,只要细心看指导书就好了。其实缺乏的不是医术,而是进山的勇气。”
我紧紧拽着焰子哥哥的手,他的话让我感到害怕,浑身不断地颤抖。我哆嗦着说:“焰子哥哥,不要,不要!你不要又丢下我,不要!”
焰子哥哥看着我带着哭腔,拍拍我的后背,笑道:“我永远无法忘记妈妈临走时那虔诚的眼神。她说自己一生作恶多端,抛夫弃子,已是死罪。所以必须要广行善事来减轻她的罪孽。所以她这一辈子都在忙着筹集善款,组织红十字基金。我想,这次就是一个机会,我不能错过,我要为妈妈积德,等到她功德圆满的时候,我才好安心啊。”
白亮也一脸正色地要胁道:“姓邱的,你这次要是再敢负了小韵,你看我白亮饶不饶你!”
我央求道:“其实杜阿姨这一生并没有什么过错,如果你执意要替她广行善事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从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做起啊,你不要去冒这么大的险啊!”
焰子哥哥眼里似乎噙着泪花:“不,你不知道。妈妈说过,她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就是监守自盗。有一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你小姑不能跟骆扬在一起,其实罪魁祸首就是我妈。八年前,你小姑随骆扬一起去河南郑州演出,晚上碰巧住在妈妈和干爹的酒店里面,那一夜,他们情不自禁,在房里颠龙倒凤,一夜云雨,不幸被妈妈发现,于是她致信你奶奶,把你小姑和骆扬的奸情告诉了你奶奶,你奶奶盛怒之下,才逼走了骆扬。可你奶奶没想到,一夜风流已成债,小姑怀上了骆扬的骨肉。你小姑是个顽强的女子,她带着身孕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川剧表演,结果她由于身怀六甲而落选,骆扬则一举夺冠,得以远赴重洋巡演,而你惨遭失败的小姑,却被一位比赛的评委相中,那位评委不惜花血本追求小姑,最终小姑考虑到腹中的孩子,便委曲求全,接受了那位评委。小韵,你知道吗,那位评委就是现在的市委副书记,你的姑父。”
焰子哥哥的一番话像一个远古的故事令我咂舌,我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焰子哥哥紧握我双手,继续讲述:“后来,小姑和骆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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