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仁烟(讨人厌来着),你当初在关口办事不利,今次就算功过相抵吧。”琴音停下,琉璃优雅地啜口茶,声音突地变得冷厉,“不过那一掌打得真够狠啊!你不怕打死了他,我还怕坏了我的大计!”
陶仁烟心里一惊,他已经完全按着她的吩咐去做了啊,怎么还是出错?“公主赎罪。”当初可是这琉璃公主要他伤了秦遥,好逼晋王早早出手啊!
“罢了,罢了。”琉璃一摆手,示意他下去。
“公主?”他知道他是不应该问,可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哪,“公主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晋王可是手握兵权啊!”到时要是真的被他一举成功,他这个伤害过秦遥的人,怕是怎么个死法都不知道。
“你认为我会让我的大计里参入一个未知数吗?”她微微笑着,似是胸有成竹,“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陶仁烟静立,等待着她的解惑。
她却不说话,左右手各握一拳,陶仁烟不明,只听她解释道:“这是晋王手中的兵权和皇上手中的御林军,我要的……”她缓缓将两手靠拢,终至十指相扣,一双白嫩的小手突地变成一个重拳,敲击在陶仁烟的胸口,难道……
“我要的,就是这股力量!”到那个时候,她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
七天,虽然当初抵御外敌的将士们对于晋王都是死忠,但造反逼宫是何等大事,因此当然也有不少人拒绝,又因此事是在暗中进行,难免有许多不便之处。饶是如此,蒋明还是在数天内,调集了近万兵马。
如果皇帝没有其他事情心烦的话,也许会发现蛛丝马迹,毕竟那么多人集聚京城,是有不妥。可是“千凤楼”突然断了航运,着实让他头疼,他几日无法入睡,终于熬不住,在第七日的清晨朦胧地睡去!
睡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得殿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他心中有气,不禁急吼道:“放肆,何事喧哗?!”
“皇……皇上……”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到他面前。
“不象话,天塌了吗?”
“晋王他……他带了大批人马……杀进宫来了。”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却是一个镇定,一个惊慌。
可是此时连皇帝也保持不了他的镇定了,“你说什么?”
晋王逼宫?!为什么?!
他来不及细想,倏地站起身。
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御林军呢?奇烁!”他大声叫唤御林军统领的名字。
“奇将军早已在外应敌,皇上……”吓得瑟瑟发抖,说出来的话都打着颤:“现在应该怎么办?”
“殿前的朝臣们呢?后宫的娘娘们呢?”这时候还会有谁留在他身边?
“回……回皇上,后宫里已无人,娘娘们都各自逃难去了。”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他是皇帝又如何?
“殿上只有御医郑大人。”
“郑清?他竟然还在?”刹那间狂喜,你终是没有辜负朕的真心,竟是打算与朕同生共死吗?
“是,还有琉璃公主,公主殿下也在殿上。”
“什么?”她在那里干什么?“晋王现在到哪里了?”
必须让他们两人离开,那是他此生最重视的两人了。
“奇将军正挡着,晋王方面也有死伤,若要到殿上,怕是还有两个城门。”大概是被皇帝的镇定感染,原本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竟也平静下来。
“好,快走!”
46
七天,秦遥的身体虽不见起色,但心境倒算平稳,当日他由秦倦带回,身边少了碧琳碧泉,此时突然想起她们还在王府,微微担忧起来:这两个丫头平日里老是护他多过晋王,这次晋王如此待他,她二人莫要冲动地顶撞了他,惹来大祸。越想越是心惊,忙急急唤来秦倦要他带二人回来。
却没想到二人竟然自己来了,哭哭啼啼地脸上皆是泪痕。一见他,二话不说的跪下,殷殷哭泣,好不凄惨。
“怎么了?”其实不用问,定是晋王给她们罪受了。“王爷为难你们了?”
两人双双否认,将头摇得像波浪鼓,却还是不说话。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
“说话啊!”秦遥急急地问,心里终是放不下晋王。
“呜……”原来晋王怕万一失败会连累整个晋王府,一早就遣散了王府众人,还特地吩咐她们到“千凤楼”投靠!只是这一切,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秦遥知晓。
他早已有赴死的打算,可怜秦遥却被蒙在鼓里。
碧琳再也看不下去……刚要开口,却被碧泉一把拉住。
两人之间的拉拉扯扯秦遥又怎会看不到?
一定出事了!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他竟然有强烈的预感。
即使身子还是虚软,秦遥仍是逞强地奋力爬起,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下体出奇得沉重!他在心里默念,企求着那已成形的生命:你要乖乖的啊,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可是,天往往不从人愿,脚下一个踉跄,他就要往地上栽去。
“主子……”
“您怎么可以自己起来呢?”
“你们不说,我只有自己去问他。”
“王爷他……”
“他到底怎样?”
“他……他不在……王府里已经没有人了。”
…………
“晋王,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挥舞着手中的刀,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奇烁在百忙中大声呵斥!
“皇上是待我不错,可是……”刀剑相错,“当”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他不该逼我娶不爱之人,更不该……”伤了秦遥!
他神色间的复杂让奇烁迷惑:这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竟然也有诸多不如意之事?如果可以,他不愿与他兵戎相见,无奈,他身为御林军统帅;不得已,又是举刀相向!
“郑大人真是对我父皇衷心一片啊,如今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也只有大人一人留下了。”
“公主不也和微臣一样,有如此胆色,真是让微臣佩服。”
琉璃假笑:我当然得留着,因为这出戏,还没有落幕!
“郑卿,琉璃……”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近,看见他们,心中一阵欣喜,果然,他们两人并未弃朕而去。
“皇上……”郑清脸色从容。
“父皇……”琉璃却是流露害怕之色。
皇帝刚要上前安慰几句,晋王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护驾,护驾!”奇烁大叫着,手中的刀不停。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心里突然生起一抹绝望——奇家世代保护历届皇帝,从未有过纰漏,难道今天真的……非但命丧黄泉,还要污了自己的名声,累了历代祖先?
晋王步步逼近,他也不是真的想要皇帝的命,剑尖摇摇晃晃地击出正要指向皇帝,奇烁却横地蹿出,血花飞溅,伤得却是…………
47
“秦倦!”
“秦遥!”竟然有人同时大喊!打破一室腥风血雨!
听见“秦遥”二字,晋王的心思哪里还在这剑上,急忙回身……
只见秦遥黑发白袍,俏生生地立在殿前。身前,是护着他的秦倦。那血,正从秦倦的肩窝泊泊流出。两人相同的一张脸,都是绝代的风华,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两种风貌。
秦倦是难见的清幽如水,即使伤痛,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神情。其实他和秦遥一样,十年来寄人篱下,受尽苦楚,但却反而活得比任何人都潇洒。
因为他自小就没有什么所求所想,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上天的恩惠。什么情啊爱啊,他没有时间去考虑,更没有生命去享受,他原本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孩子,那么他便抛弃世人又何妨?
可是那个人却在十年后对他说爱,抱怨他爱得不够深,不够多。然而他又能怎样?二十多年啊,怎能说变就变?
相较于秦倦的飘忽,秦遥却更接近于一个人。虽是同样精巧绝伦的一张脸,却更多了点娇媚和柔弱,更显女态。一看,便是个要人疼爱怜惜的人儿。晋王错待他十年,若是秦倦决不会再原谅,然他却是认死扣的人,此生此世,若非晋王,决不会跟随。
可是上天却不平,偏是要从中作梗,什么皇帝拉,琉璃拉,尽是她手中的棋子。创造了如此完美的人,却要亲手,一点一点地毁了他的完美。
他二人一起,就如一张画,秦倦似景,秦遥似仙。仙人美景,怎不让人陶醉?
……
身边“叮叮当当”刀剑相错的声音渐渐平息,,殿内数百人,此时,只闻浓重的呼吸声。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谁会相信这是生死相交的一刻?
半晌,郑清才惊叫一声,竟在众目睽睽下奔向秦倦:“公子……”
“好在伤口不深,稍稍包扎一下即可。”仔仔细细地检查后,他才舒了口气。
虽然受伤,秦倦却还是笑道:“秦筝啊,这个时候,你也太没有定力了吧?”
“楼主说什么话?这可是您的吩咐……”秦筝压低声音,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绝对不能让晋王和秦遥在一起吗?
“呵呵……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有一计,需要你的帮忙,附耳过来……”
……
他们在一边交头接耳,熟捻的态度,让一旁的皇帝心生不悦,大吼道:“大胆反贼,原来你和晋王竟是一伙儿的,郑卿让开,让朕拿下了他。”
他一句话才令众人从震惊中回神,又是兵戎相间的声音。
秦遥和晋王遥遥相望,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众人也似乎刻意避开两人,刀剑无眼并没有在他们身上体现。
这一次,却是秦遥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室内数百人,他却只对一个人说:“这样做,为谁?为什么?”回答他吧,告诉他实话,再一次让他陷入他温柔的陷阱,无边的地狱。
晋王没有回答,手中的剑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要如何对你说?怎么对你说??
边环顾四周,边露出痛苦的神色,秦遥看着分飞的残骸和满地的鲜血,语音微微颤抖:“你是真的要我做这祸水红颜,遭那千人辱骂,万世唾弃吗?”话语似是责怪晋王,心中却道,求求你快住手吧,莫要为了我犯了弑兄夺位的大罪。
晋王摇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一旦弃械,二人就没了机会。还有这殿上对他忠心一片的众人,难免都要受到牵连。
他强忍着心中的愧疚,再次挺剑刺向皇帝:“住手!你不就是要退了这门婚事,和他双宿双飞吗?”一个娇咤的女声,叫他的剑硬生生的收住,却不知琉璃是谁?“我就成全了你们,求父皇赐婚于你们两人”她脸色坦然,一点也不象心怀诡计之人,
皇帝心疼她的委屈又感动于她的大局为重,看向她的目光皆是抱歉。
“和这江山社稷、万民安定,还有父皇的性命相比,儿丞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忽儿又转向晋王:“不过我有个要求,”
晋王的剑尖,还是指向皇帝,目不斜视。“公主请说。”
“我请父皇下诏书,永不提今日之事。可否请晋王交出手中兵权。”
兵权?这女子倒厉害,已经考虑得如此深远。
“公主真是声某远虑啊!”
“哪里,哪里,只是吃一欠长一智罢了。还请晋王见谅。”
“若我说不呢?”
“那……”琉璃停顿,已是算计好,就等着那人说话。
“晋……”秦遥急唤,“公主已是仁至义尽了。”
……
“你不答应,难道真的是要逼死我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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