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念其功在社稷,免九族之罪,今日午时行刑!钦此谢恩~~”
晋王听到关于自己的判决,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抓住那牢房的木闸问道:“王妃呢?王妃怎么样?”
“这个……小的不知,王爷还是想开点,安心上路吧……”
“等等,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他用力地摇晃着那脆弱的木闸,就是撼动不了分毫!不行,他一定要知道遥现在到底如何!
可是身处天牢,任凭他如何的叫唤,也没有人再理会!
晋王府:
“圣旨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虞遥谴开了所有的人,独自默然地接旨,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不知道倦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晋王府虞遥谋害公主,害死皇储,死罪难免,现赐鸩酒一杯……”那个宫人同情地看他一眼:“晋王妃,你还是自己了断了吧……其实很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看惯了被赐死的各类嫔妃侍妾临死前歇斯底里的怕死求饶,只是这些,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不知道这美若天仙的晋王妃,临死前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虞遥不抬头,不接旨,木然地跪着,那宫人皱眉:难道这晋王妃,也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毫无理智地撒泼——而这时的默然,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也不等虞遥接旨,放下那明黄色的绸缎,转身就走,他可不想让这狂风暴雨扫到了尾巴。
可是此时却有一个哀愁的声音,将他唤住,正是他现在极不愿听到的虞遥的声音!
“牢烦公公留步,公公可知晋王爷现在身处何处?如何判刑?”他竟然和晋王一样,首先想到的是对方的事情。
“这……”那宫人有些为难,皇上吩咐过这件事情要绝对地保密,晋王和王妃都是秘密处决的,说是公然审问、行刑,有损皇室颜面。其实这事在宫中已是人人皆知,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苦了这两人,临死前都见不到一面。
“王妃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办事的,多嘴不得啊。”他如是说着,虽然并未挑明,但已经让虞遥明白:他此生,恐怕是再也见不到晋王了。
“谢谢公公了……”他终于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来处,神情却是无畏的。
那宫人也不禁看得痴了,倒不是因为他绝俗的容貌,而是他脸上的宁静。他从未由哪个被赐死的嫔妃脸上看到过这样的平和。
对于虞遥来说,现在已经是完全的绝望,既然已经绝望,那么什么害怕、恐惧,还要他干什么呢?
如果说虞倦没有将他们和琉璃相对的形势分析给他听的话,那么现在他也许还会存在一丝希望,可是事到如今,他不能连虞倦都连累了。
他和晋王也许注定无法相守,如果能够这样同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他是希望他活着的啊!
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既已注定,便坦然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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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很快便要到了!
“筝,现在只能靠你了,我们唯一的出路!”宫门外,虞倦嘱咐着,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胸有成竹,不安得厉害。
“这件事情,我也考虑了很久,现在,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虞筝一脸的肃穆,很难相信,这两人在昨夜,还在谈笑风生!
“那么一切就……拜托了……”他已经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虞筝身上!
虞筝点头,转身、迈步……再也不……回头!
再见了……我第一个……心爱的男人……
原本嘈杂的天牢里安静了下来,晋王发了疯似的吼叫也已经完全无声,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丁点负手而立的自信?整个人倚墙而坐,嘴里喃喃:“皇上,让我见皇上……”
隔壁因他的急吼吓得噤声许久的死囚小声地议论纷纷:“终于停下来了,刚才像疯了一样!”
“就是,还嚷着见什么皇上,我们这种死囚,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倒难说,这人衣着考究,宣旨的人又对他毕恭毕敬,说不定是什么显赫的人物!”
“再显赫又有什么了不起?有皇帝显赫吗?皇帝叫他死,他还不是要死?什么都是假的……”
“是啊,假的……都是假的……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坐拥美人、情意绵绵,等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这些前尘往事,哪里还记得一分半毫?即便是这世上最亲最爱之人,恐怕也已忘得一干二净!”
“胡说!”这胡言乱语,又引来晋王的一阵怒吼: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够忘记?他的王妃……即便几生几世,他也会记得,会找到的!
几个死囚又被他激奋的话语吓地噤声,整个天牢,只闻他沉重的呼吸……
“呼……呼……”他不会忘记的,即使上天残忍,今世难以相守,等来世,永生永世,他都会与他相约相会!
此时他又哪里知道:虞遥,将会成为他身边的一缕孤魂,或是一株草、一朵花,甚至是……漫天黄土中的一颗尘埃……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要在这滚滚红尘之中相会,却是再不可能的了…………
已是春末,暖日当头,难得的好天气,晋王府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好了,别哭了,碧琳是最喜欢笑的,来,笑一个我看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虞遥的手摸索着,抚上碧琳满是泪痕的脸。
一旁的人都是刚刚知道他的双目失明,泪眼中又是难以置信!
“主子……”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碧琳此时哪里还有平时的乐天?
“不是说好不哭了的吗?来,你们都过来,过来帮帮我。”虞遥说着,站起身解开上衣的盘扣。
碧琳碧泉当然知道他要更衣,连忙忍着眼泪上前,取过虞遥紧紧拥在胸前的衣裳。
那艳红的颜色,精致的苏绣,千丝又万缕,有凤又有凰,正是当日的嫁衣!
不禁又是悲从中来,一直强忍着的碧泉甚至难以克制地呜咽。
她记得的,当日她也曾哭泣,可是当时的喜极而泣又岂是今日的心痛留泪可以比拟?她原来以为幸福离他们是那么地近,他们可以牢牢握住,所以才会喜得忘形,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遇到这样的无奈??
“碧泉!”是碧琳的一声叫唤,阻了她克制不了的泣音……
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两人动手,穿衣、梳发,最后,点上一抹朱红……
虞遥坐在镜前凝视着镜中的倒影,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镜中,是怎样一副绝丽的姿容!
“谢谢……”轻轻地道谢,他挣扎着走向床边。
碧琳上前要扶,却被碧泉一把抓住!回头……读懂了碧泉眼中意思的碧琳瞬间明白,忍不住地将单拳塞入口中,狠狠的咬,让那手上的痛缓解心中挥之不去的巨痛:这里……已经没有她们存在的必要!
轻轻地退出,与众人一同跪在“栖情轩”的门口,“咚…咚…咚…”:
王妃……你一路……走好……
68.
晋王府——“栖情轩”
即使看不见,凭着血浓于水,虞遥仍是抱起了床上的小诚儿,轻轻地给他最后一个亲吻,他摸索着将一只精美的荷包挂在娃儿的颈上。
这个荷包里,是他的一缕乌发,这样,即使他以后不在了,诚儿也能把玩他的头发了。
随后他将孩子平放在床上,拉起床幔,再也不看他一眼!
他知道桌上,便是夺命的毒酒,伸手一揽,便是磁杯那冰冷的的触感,慢慢地凑近,却在嘴边停止。
一张张脸,在眼前略过…………
皇宫——御书房:
“皇上,太医郑清求见……”
“宣!”一听是郑清,皇帝紧锁着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
“参见皇上……”秦筝入内行礼,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几天不见心仪之人,宫中又发生如此重大之事,皇帝竟然忘形,亲自将秦筝扶起:“郑清免礼!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
秦筝却执意跪着,闭了闭眼睛,她僵硬地开口:“微臣有罪……”
“郑清……”
清影楼——琴英亭
铮铮琴声,虞倦若有所思地抚着眼前的古琴,缓缓奏出一曲——“忘情阕”。
“楼主为何如此镇定?晋王和王妃命在旦夕啊!”仿佛对于虞倦的满不在乎颇有微词,皇甫彝第一次说出忤逆的话。
“彝,住嘴!”刚刚入内的全苍翌呵斥,只有他知道,虞倦现在深藏心中的慌乱和惊恐!
“可是……楼主什么都没有做啊!”他不能理解,凭“清影楼”的势力,还不能逼迫皇帝放人吗?
“下去!”无情地命令着,全苍翌不想让他这些无心的话,伤害到虞倦!
“下去!”重复一次,不容拒绝!
“是……”虽然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逾越了自己的本分,只能无奈地退下!
天牢:
晋王的气息已经渐渐平稳下来,惟有心中,仍是难以平静!
到了黄泉彼岸,有一件事,千万不能忘记做!
“时辰到了,王爷……请恕属下等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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