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当年欧阳家见死不救,为了家族颜面将萱萱逐出家门,萱萱如何会惨死?”顾青珏恨恨地看着欧阳凌怒道。
“你……!”欧阳凌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理会他,顾青珏转向前方的叶天寒,“叶天寒,怎么,不敢比?养尊处优了十几年,不敢与我单打独斗?!”
“顾青珏,你与浮影阁为敌多年,本座不与你计较是看在顾仁兴的份上。”叶天寒看着堂中情绪激动的人冷冷道,“若你真想死,本座成全你。”
顾仁兴?顾青珏收回血玉箫:“你说什么?!看在我爹的份上?!”
叶天寒并不理会他,继续道:“与本座为敌,只是为了欧阳萱萱?你道本座不知顾仁兴是如何死的么?”
顾青珏蓦地眯起了眸子,其中似有风暴在涌动:“你说什么?原来你知道?”
“顾仁兴死前派人传书于本座,要本座绕你一命。看来今日本座要食言了。”叶天寒起身,紫色的凤眸缓缓眯起,冷冷看着顾青珏。浑厚的内力竟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白衣胜雪,及腰的墨色长发在身后狂舞。
叶思吟看着叶天寒,清澈的眸中有讶异,有赞赏,更多的却是惊艳……
浮影暗香(父子)正文第卅三章
“如何?不是说要和本座单打独斗么?如此便无法支撑了?”深邃的紫眸冷睨着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人,叶天寒不屑地道,“莫非这些年都用在建那可笑的密道冰室上了么,竟连顾家独门内力都未曾修炼到火候?”
“阁主!”仨和伍见顾青珏又吐一口血,脸色已苍白,不由担心地喊道。他们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狼狈的模样!这叶天寒,真的已经厉害到无人能敌了么?!竟然在三招之内就将自家主子重重摔在地上,他自己却连衣物头发都纹丝不乱……此时此刻,他们只希望顾青珏能够放弃。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十五年之久的女人,连他们都觉得不值!
另一边,战铭凌霄辰等人却是看的饶有兴趣。可惜的是,同顾青珏比试时,他们依旧是未曾看到叶天寒动手——那顾青珏的外家功夫与内力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在江湖上至少排的上同代中的前十。然而,叶天寒却自始至终未曾出手。
叶天寒从不用武器,他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因此人与打斗,周身剑气收发自如,若非对方实力相当强,几乎找不出什么需要他出手的对手。
“少……废话!”顾青珏挣扎着自地上爬起,眸中闪过一丝阴沉,血玉箫破空向叶天寒飞去。
“阁主!”仨惊叫。阁主到底在想什么!区区血玉箫如何能伤到叶天寒!
叶天寒微微一皱眉——如此快变放弃了么?剑气离身正要击中血玉箫,眼看玉箫便要粉身碎骨,却突然横空出来一个雪白的人影,死死握住了快要被毁灭的血玉箫。
众人均倒吸一口冷气。
“少主!”
“少主!”
“!”
战铭凌霄辰惊叫——不知原本一直坐于椅上的叶思吟是何时出了正厅,到了正在打斗的叶天寒与顾青珏之间。
叶天寒向来沉着冷静的紫眸亦印上意外与惊恐,急忙收势,剑气一偏,擦过叶思吟未拿玉箫的左臂,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紫眸愈加深沉,里头有着狂怒和无尽的担心。
“呃……”低吟一声,叶思吟捂住左臂伤处,看了眼手中完好无损的血玉箫,松了口气。抬头看着怒意滔天的叶天寒,正要开口,却冷不防被人以手成爪,扣住颈项。
“少主!顾青珏,你好卑鄙,还不快放开我们少主!”战铭厉声喝道。
叶天寒依旧冷冷看着顾青珏,表情并无丝毫改变,唯有负于身后的双拳才能略微探知他此刻的心绪:“放开吟儿。”
“休想!”颈项上的手又扣得紧了几分,雪白的颈项立刻就现出了红色的掐痕。
“怎么?心疼了?”顾青珏狠狠道,“知道至爱被人夺走,又听说至爱被人害死时心会有多痛么?叶天寒,今日你也尝试一下这种心痛如何?虽然不是情人,只是儿子,应该也够你痛的了吧?”
“若你伤到吟儿一根汗毛,本座必会将你碎尸万段。”叶天寒沉声道,单手一扬,一旁院中的石桌应声化为粉碎。
正当双方对峙,一直未曾开口,被顾青珏擒于手中的叶思吟忽然淡淡问道:“你可想知道欧阳萱萱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扣在颈项上的手指一紧:“别耍花样!不就是被你爹害死的么?!我倒忘了,你也是帮凶!若不是为了生下你,萱萱也不会难产而死!也好,今日我便送你去陪陪你娘亲!”
“是欧阳萱怡下的药。”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却有些呼吸被滞的感觉。听在叶天寒耳中,分外刺耳。
“你说什么?!”
“欧阳萱怡,你的结发妻子,为了能够嫁给你,才给他们两人下药。”
顾青珏惊呆了,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叶思吟所说的事实:“你说谎!不可能!”温柔贤淑的萱怡?!他抱着愧疚温柔对待了整整十几年的结发妻子?!
顾青珏这一走神,扣在颈项上的手指霎时放松,叶思吟垂下眼眸,以受伤的左手一把拉开顾青珏的桎梏。血色又多了几分,几乎染红了半个袖子,足可见伤口之深。然而,淡然的面孔上只是有些微微吃痛的神色,不敢放松,只握紧血玉箫,以单手与骤然回过神来的顾青珏互拆了十招,终于见到破绽,一掌打在顾青珏胸口。这一掌包含了七分内力,顾青珏阻挡不及,飞出几丈之外这才重重坠落,浮影阁众人即刻在他起身前缚住了他。
“你……怎么可能?!”顾青珏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握血玉箫,被叶天寒揽住查看手臂上的伤口的少年。他明明早先便探过他的脉,内力浅薄,几近于无,怎么可能……!
“刑堂,别弄死他。”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叶天寒冷冷对战铭吩咐道,遂一把抱起重伤失血,全身冰冷的叶思吟,飞奔回寒园。凌霄辰见状,立时前去药房将所有大夫均带往寒园。
从未进过寒园,又从未见过如此怒气滔天的叶天寒,众大夫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地替叶思吟看诊。
“不用诊了,寒,我房中柜子里的青色瓷瓶。”叶思吟看着屋中唯一冷静的人道。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出去。”自叶思吟房中取了青色瓷瓶与绷带,叶天寒将所有大夫赶出寒园。
“嗯……疼。”叶思吟轻吟一声,抱怨叶天寒下手太重。叶天寒冷睨他一眼,深沉的紫眸中满是未消的怒意,让叶思吟立时噤声。怎么了?顾青珏也关进刑堂了,欧阳凌与欧阳明也软禁在偏厢了,浮影阁又没出什么事,这人为何如此生气?
“还知道疼?”一想起方才自己若没有及时收势的后果,叶天寒便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方才为何要冲过来?!”
“这血玉箫……寒,拿盆水……”叶思吟看了看手中的箫,有些迟疑地道。
叶天寒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起身端了盆水放到床边。
叶思吟将血玉箫放入水中,指间微微用些内力,玉箫便应声而碎。然而,箫中并不弱普通竹箫或玉箫中空,而是自其中飘出些许诡异的紫色粉末,很快溶于水中。
叶思吟松了口气,解释道:“这是见血封喉的紫姬之毒,只要占到皮肤上便能让人在片刻间毒发身亡。方才,若是震碎了这玉箫……在场之人,恐无一幸免。”
叶天寒着实愣了愣,却又问道:“如何知晓?”
“顾青珏并非傻子,如何会以区区一根玉箫来对付你?箫中必定有蹊跷。”
“这么说来只是猜测?”叶天寒眯起眸。这人竟是想要将他气死么?
叶思吟却仿佛毫无察觉:“嗯。但是的确如此不是么?”
“……”仿佛被人打闷了,叶天寒半晌才叹了口气。算了,他是败在这人手上了。只是这伤……看了眼原本完好的左臂上那刚系上的绷带在短短时间内便沁出些许殷红,叶天寒不由地一阵后怕。
沉默了半晌,叶思吟终于忍不住问道:“寒,方才提到顾仁兴……那是何人?”总觉得叶天寒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些特别的含义。难道除了欧阳萱萱,顾青珏还有何别的理由与浮影阁为敌么?
房中虽有炭炉,却仍是冷,叶天寒扶着叶思吟躺下,替他盖好被褥,这才道:“顾家的前任家主,宰相的师弟,惠安公主的贴身侍从官。”
都城?豫州?东宫。
一名青衣带刀侍卫疾步穿过御花园,行至东宫门前停下脚步。
“哟,这不是凌大人么?”东宫门前的小太监阴阳怪气地殷勤行礼。这面貌俊秀之人可是一品带刀侍卫长,皇上面前的红人!连后宫嫔妃,皇子公主,朝中大臣们见了他也得让三分,更何况他一小小的东宫守门小太监呢。
“麻烦公公替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参见太子殿下。”青衣侍卫温和地道,边一手塞了一锭银子给他。那小太监瞬时喜笑颜开:“得,小的给您通报去。”塞在兜儿里的银锭子分量可不轻,足有五两。这宫中,对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会这么客气的,怕也只有这位一品带刀侍卫长了。因此脚下跑的也特别勤快,不一会儿,便出来到:“凌大人,殿下请您进去呢。请。”
青衣侍卫步入东宫,熟门熟路找到太子的书房。坐于书案之后,身着一袭明黄太子袍的便是当朝储君,未来的天子李愔。
“微臣凌霄未参见殿下。”
“何事?”李愔望着案前半跪之人,嗓音不知为何竟有些颤抖。
“微臣这里有主子给您的书信。”起身,将书信交予李愔,凌霄未便退至一旁。
展开书信,李愔仔细查看了下信中之言,便开启案上的香炉,将那薄薄的书信投入其中。明黄的火焰只燃了一瞬便不见了踪影,香炉中,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灰。李愔复投了几段麝香,直到房中弥漫着若有似无却强烈刺鼻的麝香,这才合上香炉盖。
打点完毕,李愔才抬起头,看看窗外——冬日的阳光虽然刺眼,却已无多少暖意,院中一片萧瑟,不复春夏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繁荣景象,叹息道:“皇兄他,终于想要动手了么?我还以为他想要等我老了再动手呢……”李愔回转投来,看着仍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凌霄未,无奈地起身自书案后步出,立于凌霄未面前。
似乎是靠的太近,凌霄未微微皱了皱眉,向后躲闪,却冷不防被李愔一把抱住:“霄未,你还在生我的气?”
胸前的脑袋还顶着明黄的金冠,昭示着怀中之人尊贵的身份,凌霄未忍着反手抱住他的冲动,推开他:“微臣如何敢生殿下的气。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说完便飞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李愔并未尾随而去,似乎还沉浸在被爱人强力推开的打击之中,国之储君向来深沉锐利的眸中,竟是雾蒙蒙的一片。半晌,才望向门的方向,恨恨道:“凌霄未,竟然敢推开我!”转念一想,清秀的脸上恢复了平日的高傲,掺杂着一抹坏笑,“事成之后,若向皇兄讨一个侍卫,皇兄该是不会反对才是吧?”
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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