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忖:这亲王殿下还真是倨傲不羁,竟见了皇上既不下跪行礼,亦不开口问安。。。。。。果然是做得出擅自斩杀淮南节度使的事的人啊。。。。。。
叶天寒闻言,深邃的紫眸划过一抹嘲笑,却依然没有动作。
〃大胆!虽然您是亲王,但见了皇上,竟也敢如此无礼?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问青红皂白擅自斩杀方远杭方大人已是大罪一条,今日又多了一条以下犯上,对陛下不敬,该当何罪!〃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的,自然便是对皇帝最为忠诚的左丞相。
〃。。。。。。〃叶天寒依旧不语,深紫的凤眸冷冷瞥向那胆大包天之人,只一眼,便让左相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一片尊贵而桀骜的深紫色中,是让人难以看透的深邃,明明是站在同一个高度,却好似犹如君临天下一般。。。。。。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亲王殿下,竟然是如此难缠的人物么?且连皇上都只是轻描淡写的指责。。。。。。而他却。。。。。。
思及此,左相心下恐惧,却因方才那一番义正言辞而不敢表露。。。。。。心中后悔不跌。
深邃的紫眸早已看透对方的想法,叶天寒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带着嘲讽的笑容,将视线转回李弦身上。
十五年了,再度回到这个沉闷不堪,充斥着权术压榨与罪恶的宫廷,再次见到这个多年前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会做一个堪比先皇的好皇帝,却在父母死后立刻开始对他进行十五年不断的行刺、暗杀的舅舅,叶天寒不禁蹙起眉。怪不得,当年父母执意要他离开这宫廷,远离那看似尊贵无双,实则为囚禁的牢笼的龙椅。。。。。。他的母亲,果真是个天下无双的奇女子啊。。。。。。
叶天寒持续的沉默令朝上无一人敢开口,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李弦亦在心中忖度:他这个侄子,可并非只有倾世的美貌罢了。他多年来所查到的他在江湖上全国各地的产业和势力已经多到令他忌惮不已,更遑论还可能有那些藏在暗处,他无法涉及的势力。若当朝与他翻脸,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患无穷。。。。。。可若是放任他如此无礼,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与威严还要往哪里摆?
正当李弦忖度之时,一旁的李殷缓缓起身,清秀的脸上淡淡的,对着左相道:〃皇兄自临安而来,一路上又是山又是水的,必定辛苦非常,还立刻便来上早朝,可见绝没有对父皇不敬之意,左相之言,有些言过其实了。〃说着便望向叶天寒,此次眸中却有了明显的笑意:〃皇兄,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本宫?〃
多年不见?叶天寒有些不置可否,只淡淡点了点头。
这一微小举动立刻被朝中这些习惯了察言观色的文武百官所察觉对皇帝只是冷冷直视,却对太子如此亲密?这太子殿下与这亲王殿下之间,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是吧。。。。。。
李殷站在上头,众臣的神态尽收眼底,漂亮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嘲弄似的冷笑只如此,便引起你们的猜疑了么?呵,不错。。。。。。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本宫的意思。到底该如何抉择,就看你们,有没有那先见之明了。
〃行了,有事禀告,无事便退朝吧。朕还想跟朕的好侄子多说几句话。众爱卿自便吧。〃将一切尽收眼底,李弦却大出群臣意料说出一句退朝。虽不解,可人家皇帝都不在意太子亲王勾结有可能就是为了谋朝篡位,他们这些大臣,又有何置喙的余地呢?罢了,皇室的事儿就让他们皇室中人自己折腾去吧。。。。。。如此想着,百官向先行离去的皇帝恭敬地行了礼,便如潮水一般往殿外涌去。右相与大将军,在经过叶天寒身边时,微不可见,却又极其恭敬地低头做了个揖,随即与旁人一道出去了。
偌大的大殿,顷刻人去楼空,唯剩了李殷与叶天寒二人。
〃皇兄,这算是正式宣战么?〃李殷笑着自雕刻着盘龙的台阶上拾级而下。
叶天寒挑了挑眉,冷声道:〃那龙椅,他坐了太久了。〃
〃皇兄可想要那位置?本宫可拱手相让。〃李殷突然问道。
叶天寒冷冷忘了眼那天下无数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位置,不屑道:〃别将你的责任推予本座。〃语毕便转身离开承乾殿朝御书房走去。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李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叶天寒傲然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羽臻,你还想躲多久?〃许久,李殷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笑着道。话音方落,便见一个身穿三品朝服的俊美青年自足以遮掩三人的龙柱后缓缓步出。并非叶天寒的倾世绝傲,也并非花渐雪的温润如玉,更非花无风的邪魅不羁。他的俊美犹如最为沉静的湖泊,波澜不惊。却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那平静的表面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如此心思缜密却又从不表露在外之人,着实令人心生惧意。这青年便是当朝太傅,北堂羽臻。
〃不愧为浮影阁阁主,果真好气势。〃北堂羽臻望着叶天寒离去的方向,眸中满是激赏之色。方才那若有似无的冰冷视线令他明白叶天寒早已发现他的隐身之处,只是认定了他定是属太子阵营中,这才不曾理会罢。。。。。。
〃若是得知你家小弟的存在,皇兄怕是立刻变失去理智了罢。。。。。。〃李殷幽幽道。昨夜心血来潮夜探亲王府,却意外发现向来冷清冷心的皇兄竟有如此大的情绪浮动,必定是他打扰了什么事。而那事,必定是与他那未曾谋面的侄子有关。。。。。。
闻言北堂羽臻沉下了脸:〃我说过他并非羽思。〃言辞中似是丝毫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中。
李殷倒也不以为忤。北堂羽臻虽是应年的状元,看似刚进官场不久,官位也不高,却是他自幼的好友了。况且事及他的宝贝小弟,北堂羽臻便更是较真。
李殷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便道:〃是我的不是。那不是羽思。不过他现在便是在语思的身体里,你又能如何?〃
闻言北堂羽臻一时语塞,因为他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天下间竟有如此蹊跷之事,若非亲身遇上了,他是绝不会相信的。。。。。。然事实便就是事实,的的确确发生了,就在他的面前。他最心疼的小弟北堂羽思,那个自小便患有怪疾被大夫诊断为活不过十五的孩子在他的面前缓缓停止了心跳,可在半刻之后,竟又睁开了双眸。。。。。。欣喜若狂之间他却发现,面前这个大难不死而重新醒来的人,并非他的小弟北堂羽思,而是另一个人。。。。。。
思及此,北堂羽臻用力握紧了拳头。
李殷见状便知他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道:〃快四年了,你为何还是这副模样?你也知这并非他的错,为何要与他为难?〃倒是并非他心软,只是有时北堂羽臻做的太过分,令他也看不过眼罢了。
〃我们的事,你别管。〃北堂羽臻冷冷道。这是他与那人之间的事,是旁的人绝不可能插手的。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行。
〃本宫才不得空来管你们的事呢。霄未还是那般死板,本宫也不知该如何了。〃看着眼前这人为情所困的样子,李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事,脸上的淡笑渐渐变成了苦笑。
与北堂羽臻日渐亲密,明明他的爱人已然误会,他也看得出他心里、眸中的痛。。。。。。可为何,他却没有任何的行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真的爱上别人才好么?难道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么?!李殷如此想着,心中渐渐苦涩起来,晶亮的眸子渐渐暗淡。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一朝的议政大殿上,唯有两个位高权重之人,为爱而苦恼的身影。
问世间情为何物,自古至今,又有谁能说得清。。。。。。
浮影暗香(父子)
五十九章
深夜,亲王府。
书房内,幽幽的龙涎香自书案上的香炉中缓缓飘出,透明的细烟,在空中微微盘旋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唯剩那悠远的香气令人沉醉。
叶天寒的书房,例来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入内,能进入其中的也就只有战铭霄辰等叶天寒最为信任的属下。而今日书房却破例迎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人,太傅到。〃战铭恭敬禀报道,领着一位俊美青年进了书房,正是当朝太傅,北堂羽臻。
〃深夜叨扰,还请亲王殿下海涵。〃北堂羽臻对着叶天寒恭敬一揖道。
叶天寒不置可否,只是静待他说下去。
北堂羽臻是何等身份,早在他在承乾殿龙柱后瞥见他之后便遣暗卫查清楚了。看似是初入官场的青年,却是太子李殷暗中多年的好友。北堂羽臻原姓并非北堂,而是秦。乃是二十年前前朝兵部尚书之子。而后,兵部尚书应受人陷害被满门抄斩,当时被送至太行山麓下的隐士高人处抚养的秦羽臻与弟弟秦羽思便恰巧逃过一劫。二十年后,秦羽臻改姓北堂重返朝廷,除了协助从小的好友太子李殷夺得皇位之外,便是要将当年灭门的仇怨一一算清。
叶天寒倒是未曾料到,这个看似平凡,实则心思深沉的青年会独自前来。
〃微臣今夜前来,并非为了太子的大业,而是有些私事,想请亲王殿下为微臣解惑。〃北堂羽臻沉声道,目光转向叶天寒身边的战铭。
〃但说无妨。〃叶天寒明白对方的意思,遂淡淡道。
北堂羽臻遂点头,接下来却是一阵沉默。此事在心中压抑了太久,近四年了,令他几乎寝食难安。而除了好友李殷,却也没有别处可倾诉,更找不到解决之法。而今日,是初次见到与这件事息息相关的叶天寒,因而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书房内一片寂静,直到叶天寒已有了些不耐,北堂羽臻这才开口道:〃不知亲王殿下可曾听说过移魂一事?〃
战铭瞬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北堂羽臻;叶天寒则沉下脸,冰冷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杀意反问道:〃移魂?〃
看着主仆二人的反应,北堂羽臻便知李殷所说确有其事。而家中的那人,怕真的便是与眼前这尊贵的男人脱不了干系了罢。。。。。。如此想着,北堂羽臻叹了口气。
〃说清楚。〃叶天寒见他不语,冷声道。他虽不在意移魂一事有多惊世骇俗,却不得不在爱人灵识被封之时对此事分外在乎。而这北堂羽臻,却好似知晓些什么。若是对爱人有一分威胁,他便会毫不犹豫先行杀了他,以绝后患。
北堂羽臻察觉到浓重的杀意,心中一凛好强的气势!原来在早朝时那君临天下的姿态还只是皮毛而已么?
北堂羽臻如此想着,却不知背后早已汗湿了一片。
〃亲王殿下切勿误会了微臣。微臣已自太子处得知世子确乃移魂之人,只是不知亲王殿下可清楚您的亲子到底去了何处?〃
叶天寒闻言微微蹙眉。北堂羽臻这番说辞,竟好似他知晓那真正的叶思吟的去向?
〃不瞒亲王殿下。。。。。。微臣家中尚有一个弟弟,名为羽思。四年前本因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怪疾而逝世了。可半刻后,他便又醒过来,告诉微臣,他不是羽思,而是您的儿子,叶思吟。〃北堂羽臻沉声缓缓诉说着,不知为何,眸中竟有明显的矛盾挣扎的痕迹。
叶天寒一脸的冰寒一如既往,唯有因过度用力握紧扶手而变得惨白的修长十指昭示了他心中的震惊与紧张真正的叶思吟?那么吟儿体内的那一魂一魄就有了去处?!
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