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说……“绝对控制”?……这家伙,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刚刚走出夜色的大门,裴晟就已经后悔了。
他并不想发刚刚那通火的,只是……这些天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一个连自己都惊叹的地步——油盐不进、冷热不吃、软硬无视……不管用什么话来哄,用什么行动来讨好,所得到的效果只有一个:没用。
先让人习惯了他的“给予”,但是想要更多的时候却只有“没有”。
——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不曾得到,而是得而失去。
越是求而不得,反而会更加的欲求不满,尤其是在曾经品尝过的欢愉的提醒下。
裴晟一向是“只有我不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这一信念的坚决贯彻者,尤其是受了挫之后,只会更加地深化执念。
在开车回家的一半路程上,裴晟已经散去了一心的怒气。
他原本是来来问柯尘一件事情的,但是被突然而来的争执打乱了原本的计划。略一沉思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亲爱的……”
柯尘半靠在墙壁上,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下意识地用指尖在墙壁上轻点,“……没什么,不必道歉,刚刚我也失态了……有没有见过裴衍?唔,忘记了……”
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裴晟几乎是对着手机大吼,“什么叫‘忘记了’?!……不对,依你这种个性,‘忘记了’就是已经见过了。我警告你,离他远点儿……别拿我的话不当话,他是一个变态。不不不,说他变态还是抬举他了……”
“哦,”柯尘换个了手接听电话,“如果说到变态这个词,怎么会知道别人会不会这么评价自己呢?……我知道了……好了好了,我跟人约定了半个小时后谈事情,先挂了。”
看了一眼忙音不断的手机,裴晟狠狠地把它甩到了副驾驶座上,一脚踩死了油门加速了车子的急驰。
他一向直觉惊人,自从裴衍回国后心中就一直有着隐约的警示。但是两个月来,却没有在明面上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所以也只得提高了对其的戒备之心。
这一天是裴家一周一次例行的家族聚餐——虽说带上了“家族聚餐”这个看上去很大的名头,但是无非是裴老爷子和自家两个儿子以及各自的家庭成员围着一张大型椭圆形长桌一起吃个晚饭。
已经迈入了暮年的家族掌权人,总是希望看到自己儿孙满堂围拢在自己身边的景象。
裴晟赶到家里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开始上开胃小菜了,也只差他一个人就够了7人的满额。
抓过佣人送上来的湿手巾用力擦了擦手,裴晟伸手捏起了一块酸菜竹荪扔到了口中,“我说,你们该不会一大家子人全在等我的吧?”
再欲伸出手去捏第二块的时候,手背上就挨了他老爸用力敲下的一筷子,“裴晟!有没有礼仪?!你爷爷和二叔还没有动筷子,你就已经上手了?”
“嘶……”裴晟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随即无辜地认错,“……我,我饿了嘛。”
裴天政强压了火气,“饿了?饿了不知道早点儿回来?你……”
“好了,天政。”裴老爷子淡淡地一瞥,立刻让自己的大儿子住了嘴,“饭做了就是让吃的,教育儿子也不知道教育到正点儿上!裴晟,下次再直接下手,以后都不用用筷子了。”
“爷爷,我错了。”裴晟非常干脆地承认了错误,外带陈恳的“看我认错”的闪亮大眼睛。
裴天政一时语塞——有自己那样一个强势惯了的父亲在一旁“代管教”着和纵容着,自己无论如何教育也不会被那个混蛋儿子听进去吧?想到这儿,他也只好轻叹了口气,“如果晟儿能像衍儿那样多少有点儿‘世家子弟’的样子,我和郗珍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仍然是一身白西装的裴衍在桌子的对面坐的笔直,唇边的微笑像是用标尺勾出来的一样标准,“伯父说笑了,晟弟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是我一向很喜欢的。”
正在喝柠檬水的裴晟闻言却是猛呛了一下。而当他抬头就要发作之时,裴老爷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吃饭!既然裴晟都先动了菜,让厨房里开始上主菜吧!”
不耐地“啧”了一声,裴晟用力地后仰在了椅子上,后来又在自己老爹的一记眼刀“调教”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纠正到了端正的餐桌礼仪。
“食不言寝不语”是裴家一贯的传统,餐桌上除了裴老爷子即兴地问了几句公司里正在着手准备的几项合作细节问题,再也无人敢挑起什么话题。
当作为压轴菜品的红烧胭脂鱼被端上餐桌的时候,裴衍的手机响起了一阵轻柔的铃声。
歉意地向餐桌上的长辈点头致歉后,裴衍按下了通话键,眼神似有似无地扫过裴晟,仅仅说了一句“很好,我马上到”后,再次更加歉意地诚恳地道歉后,离席而去。
他坐的位置原本是在桌子靠近墙壁的一侧,只需要绕过桌子的一头,就可以走出门去。
但是,裴衍却是快走了两步,硬绕到了裴晟的身后,单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绝对能够称得上“兄友弟恭”、“慈祥有爱”的语调低声嘱咐着,“晟弟,慢慢儿……吃,不用着急。”
说完,轻笑着走了出去。
裴晟嫌恶地看了看自己被拍了一下的左肩,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含含糊糊地说,“唔……我……换件衣服去。”
不是他不想发作大骂那人是“变态”,而是裴老爷子随着年龄的愈大,越是要求一派融洽暖意的“天伦之乐”,所以哪怕是在外面争斗到头破血流,在家里也要换上假惺惺的友善面具,忍受着那个变态腻歪歪地喊自己“晟弟”。
——明明是一条骨子里透着阴冷且时刻准备着喷吐毒液的剧毒恶蛇,偏偏要装成无害的纯白羔羊……用“斯文败类”这个词语去形容他都是糟蹋了“斯文”,降调了“败类”!
半个小时后,被裴晟称作是“剧毒恶蛇”的裴衍,兴致高昂地来到了一处地下建筑里,惬意地坐在高背靠椅中——天花板上的白炽大灯照得他的脸色和一身的白衣一样的苍白刺目。
“他昏过去了多长时间了?”用下巴点了点委顿在墙角略暗处的男人,裴衍一改在家中的温和语调,冷酷地问。
“一个半小时……我们下手的很快,他刚离开了那家娱乐城,就被我们的人跟上了。”站在裴衍身后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恭敬地回答,“这个男人,反应力倒是敏锐,可惜体质太弱。”
“Perfectjob,boys……”裴衍伸手拿起放置在身边桌子上的针剂和针管,细细端详,“2号药剂,静脉注射,对吧?”
问完,也不等人回答,就缓慢走上前去,半蹲在那个男人面前,略带粗暴地拉高了他左手的袖管,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扎针下去。
随着低哑的一声轻咳,被再次注入针剂的男人缓缓地醒了过来。他脸上有不正常的微微潮红色,口干舌燥的感觉从他出口的话语中就能被完美地感知道,“……咳咳……这里……”他眯起了因为光线过强的眼睛,仔细地辨认着面前占据着自己全部视线的人,“……我是该说,‘晚上好’还是‘早上好’……”
“晚上好~”裴衍用一种夸张的愉悦口气打着招呼,“柯尘,或者叫你……D大人……还是说,DSama?”
被捆绑住的男人唇边的笑意浅淡脆弱得一触即逝,“晚上好,裴衍。”
二二章曼陀罗
心跳加快、呼吸加深、皮肤干燥、头疼头晕、口干舌燥……柯尘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后又睁开,轻喘了一口气,声音因为药效的缘故而更加嘶哑,“……很天才的做法……是在麻醉剂还是解药里?是……生物碱?……”
随意地用手背拍了拍面前男人泛着不正常潮红色的脸,裴衍用一种赞赏般的腔调说,“还真是敏锐和专业啊……这么快就抓住了我感兴趣的话题。的确是生物碱,来自于曼陀罗,在刚刚唤醒你那温柔的一针里……D大人,看起来你肌体的敏感度很高但是抗药性很强啊,本该是半个小时左右起作用的药效,15分钟内就见效了;而深层次的神志不清、哭笑失常和阵发性痉挛乃至昏迷……好像,都还尚未发生。”
“D大人”这三个字出口时,带着莫大的嘲讽和戏弄,可惜柯尘已经无暇去辨明对方这么称呼自己的用意了。
“……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发生……”柯尘觉得自己脑海中维持着理智的那根弦在愈发烦躁的心情下岌岌可危,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可以的话……水……”
“啧啧啧啧……”裴衍伸手捏住柯尘的下巴,往自己方向拉近着,“如果你是我的话,会给吗?”
勉力地挥开裴衍的手,深呼吸着索求更多空气的举动让柯尘觉得好过了一点,他无奈地扯出来一个淡淡的苦笑,“……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不会……”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按照的竟然是调教模式下的原则……果然意志力已经开始瓦解了吗?
愉悦地闷笑着,裴衍好心好意地提醒道,“需要我为你做人工呼吸吗?”
虚抓住领口,柯尘的喘息声渐渐地大了起来,“如果你有这个好心的话……但是……我建议水杨酸注……剂……”
“跟你说话真是让人愉快,”裴衍用手指慢慢抚按着柯尘的唇角,然后缓缓地凑上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
双唇相触。
因为毒剂的作用,柯尘的口腔内膜很是干涩,舌头更是从舌尖处都开始蔓延起了麻木……
裴衍细细地吻着,一点点地用唾液湿润着他的口唇,耐心和专注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那样的小心。
抓在领口处的手指慢慢收紧,柯尘觉得快要抓不住意识远离的脚步了,连口腔内愈发深入的含吻都感受不到丝毫。
……瞳孔是不是开始放大了?他想,拜托……给我呼吸……
离开了男人的唇,裴衍用一种呢喃的语调说,“多么迷人啊……陷入在痛苦挣扎中的人,痛苦真是最美好、最有效的催情剂……”
随着他如同情人般低语的,是慢慢地注射着药剂到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男人左手腕部皮下注射的动作。
柯尘再次控制住自己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处在被人吻着的状态中。
“我知道你醒了,”裴衍亲昵地说,“因为你的舌尖开始湿润了……感觉如何?D大人——从死亡的门槛上迈过去半步又缩回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不错,”柯尘用仍然虚软着的手推开了男人,依然绵软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软弱的感觉,“但是,请允许我做出一点儿修正:曼陀罗的毒性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致命,中毒者在12至24小时内就可以恢复过来,只有严重中毒者才会投入到因为昏厥而导致的死亡的怀抱中。”
“哦~”裴衍故作了然地大幅度点着头,“您真是博闻强识……”他随手指了指身后那张桌子,“那么,D大人,请您告诉我,我能不能让您‘严重中毒’呢?”
柯尘瞄了一眼桌面上的各种针剂,收回目光后平静地说,“我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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