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镰之刃,显然离冠军更近。捕手走了,军心动摇,这是对其他人而言,对李仅风来说,捕手走了才好,那样,才有他的位置。
既然俱乐部和选手想法合拍,这是最好不过的。
看看路明天和温小榕,合同都没到期呢,就在那作死地闹!淮云不就给坑了?人性化管理还是很需要的。
而球迷们对李仅风的离开愤怒异常,其中也有李仅风个人意愿倾向投身黑镰之刃的原因在里面
你被俱乐部给卖了,投身敌队,我们勉强理解,你心甘情愿被卖?那可就别怪我们嘘你骂你叛徒了!
尤其是,新捕手韩颂表现不佳的情况了,李仅风和黑镰的春风得意简直就是把刮骨钢刀,让B城球迷又嫉又恨。
守财奴老板的思路是比较简单的:
猎风不要的,其实是个宝。
黑镰不要的,没准也是个宝。
但是,这个赛季一路走来,韩颂显然没有体现出“宝”的风采。
韩颂的沉静,更类似于凝重。
要上场了!
韩颂整了整帽子,迈步走出,宋飞迟疑了一下,赶上一步:“加油!”韩颂回了他一个微笑,大步朝着捕手区跑去。
春天的第一棒,是王志扬。
已经到了进攻的时候了,仍旧没有换人,王志扬站在击球员区,准备区坐着孔佳宜……韩颂下意识地寻找,很快看到了休息区的梁夏。
她也已经除下护具,也换好了手套。
第三棒,朱璇;第四棒,梁夏。
韩颂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同时瞥了一眼正活动着手腕的王志扬。28岁,长打不大行,上垒率倒是不低。
先投个坏球试探试探吧,韩颂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王志扬果然没有挥棒。
第二球,没动。
第三球,依旧沉稳地选择了观察。
第四球,飞扬之梦的投手投了个全速的正中直球。
王志扬果断地一步迈出,挥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局、韩颂
球高高飞起,王志扬紧张地盯着球飞出的轨迹。
外野高飞球!
韩颂也掀了面罩站起身:“队长!”
白色小球在阳光下折射着毫不起眼的的光芒,底下的守备队员却已经跑成一片。飞扬之梦的游击手正是宋飞,离球可能的落地点最近,紧跟着球飞行的方向奔跑。
球飞驰,球开始下坠——
宋飞的手套张开了,球进手套,接杀。
王志扬下场,孔佳宜拍了拍她肩膀,走到一半,先转头去看场外的一个方向,肖静林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微微低下头,竟然也不觉得失落。
爱情没抓到,反倒跑来打球——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站到投手丘对面,马上又严肃了起来。韩颂看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迟疑地打了暗号,球飞出,孔佳宜棒。
落空。
孔佳宜这才看了身侧蹲着的韩颂一眼,她对韩颂的印象一点儿也不深刻。在黑镰正副队长的耀眼光芒下,这人就跟影子一样暗淡,一不留神就忽略了。
如今真正到了场上,才开始真正留意到他,梁夏的话也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他或许就会这样处理。
又一球投出,孔佳宜印证了自己的看法,果然挺好猜的,只要是“觉得可能会投的球种”,必定就会投出。
孔佳宜猜梁夏的配球都没这么准。
第三球,第四球,孔佳宜也毫无收获地出局了,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了点把握。
这个捕手的心思,挺好猜的嘛。
朱璇上场,韩颂要了暂停,走上投手丘。投手李智毅拿手套遮住嘴巴,声音有些含糊地问:“怎么了?”
韩颂揽住他肩膀,也拿手套挡着嘴:“试试伸卡球吧。”
李智毅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瞄向朱璇,对方正在慢悠悠地整理着手套,再望向准备区的梁夏,梁夏拄着球棒冲他笑笑。
这笑容太熟悉了,瞬间勾起很多不好的回忆,李智毅立马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那试试吧。”
球被投出,朱璇果然没有挥棒。
第二球,第三球……朱璇突然改挥棒为触击,球落地滚向一垒,朱璇也飞奔向垒包。球在地面上滚得不慢,一垒手速度也很快,李智毅暂时补上一垒位置,眼看球被一垒手捡起,传出的瞬间,脚下一晃,球微微偏开了一点儿方向……
上垒!
二出局,一垒有人。
春天轮到第四棒打击,梁夏站到韩颂身侧,韩颂看了她一眼,开口:“你们的第三棒不擅长打伸卡球吧?”
梁夏点头:“是啊。”
“我想也是,”韩颂开始打暗号,嘴巴却没停,“职业投手你也要试试?”
梁夏没再接腔,球飞来的时候,果然没有挥棒。
一直到两好球之后,才飞快地打出了一个标准的界外球。
李智毅的眼神有些阴郁,第四球投出,是全速的正中直球,梁夏再一次挥棒。
界外球?
不,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落向了护栏外的观众席。
两分本垒打!
梁夏把球棒扔到地上,迈步朝着一垒跑去。场外的观众有些茫然,欢呼声当然有,但稀稀拉拉很有些尴尬。
这一场比赛,最先得分的居然是业余队!
梁朱二人回到本垒后,春天还剩下一个出局数,第五棒张霍芸成功打出安打上垒,第六棒文倩灵被接杀。
一局结束,第二局一开始,宋飞就被保送,靠着第五棒打出的外野高飞,成功进到了第二垒,第六棒被三振出局,第七棒再一次被三振。
飞扬之梦的教练有点坐不住了,身为一支职业球队,守备时被业余队打出本垒打就算了,打线还集体哑火,这算什么?
队员也很无奈,方梦的球路太过刁钻,左投本来就克左打,被换上来的右打击球员人数本来就不多,还有常年坐板凳的人,被三振似乎也不能怪他们。
韩颂倒是挺平静的:“方梦打不满全场,最多也就支撑个半局。”
教练看他一眼,有些犹豫地看向休息区还没上场的几名球员。
李智毅换了件内衫,也挤了过来:“韩哥,你怎么知道那个朱璇不擅长伸卡球?”韩颂低头笑了笑:“我也是猜的……而且,上一场比赛时候,繁星的蓝绮投伸卡球时,梁夏似乎挺紧张的。”
“紧张吗?”李智毅瞪大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梁夏什么时候很紧张的印象。韩颂也没再解释,视线落到手上拿着的手套上面,一阵恍惚。
是啊,你们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个。
只有他韩颂会注意到。
他会留意她在赛场上的各种小动作,甚至连比赛时换几次内衫,喝几次水,叫几次暂停,翻几次记录……
他知道她每天几乎所有的训练量,知道她每天在队里的所有行程,甚至连肖静林那隐晦的感情也早早觉察……
这一切,大约就是从她开始顶替他正捕手的位置开始的吧。
不知不觉,这个后来者已经一步一步,将他逼得连首发的固定位置都没有了。
韩颂换好手套,朝着春天的休息区看去,正看到梁夏拍着张小春的肩膀大声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只有那个熟悉的动作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副模样,不想在说什么战术,80%是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局、平分
韩颂的预言并没有成真,比赛到了第六局,方梦仍然在场上,飞扬之梦也重新更换了几名右打球员上去。
她的投球质量在下滑,却并没有出现太多失误,比分被追近,春天仍然领先着一分。
但是,更让韩颂意外地,是朱璇对伸卡球的处理。
她确实不擅长,不擅长却并不是不能打——至少触击短打是没问题的。何况她之后上场的是梁夏,只要成功上垒,必定能捞到推进垒位的机会。
春天最薄弱的环节在第九棒,也就是赵美女,她似乎单纯是被拉来凑数的,防守时候还好,接球算得上利索,打击是真不行。
上场几次,出局几次,唯一的好处是富有牺牲精神,很能配合队友的盗垒行动。
再一次攻防互换之后,飞扬之梦的又一名二线右打被换了上来。
主力球员还剩下几个?
已经多少球了?
一百三?
一百五?
方梦有些模糊地估算着,手臂酸痛,汗流浃背,捡滑石粉包时,腰好像要断裂了一般。再一次将球投出时,方梦明显觉察到了吃力——这一球,恐怕没有控制好。
白色小球远远偏离了好球带,高度也过高,垒上跑者趁机开始进垒,梁夏掀了面罩朝后跑去。球飞得太高了,仰头去看时几乎要被耀眼的阳光刺伤眼泪。
“飞扬之梦!飞扬之梦!”
观众席有球迷在欢呼,方梦听到了自家休息区张小春等人助威棒的敲击声,孟小运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梁副队加油!方梦加油!”
梁夏冲到了本垒板后的护网附近,却没有再上前,球撞上铁网,反弹,终于落入手套。她一边回跑,一边将球传往三垒。
二垒跑者已经开始滑垒了,球再一次飞起,终于还是没能赶上,司垒裁判判定跑者上垒成功。
方梦有些呆滞,梁夏又叫了暂停,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投手丘的:“没关系,还没得分不是。”
方梦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
梁夏扶住她肩膀:“还能坚持吗?”
方梦点头,借着擦汗的动作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调整情绪拿手套挡着嘴唇问:“有几个主力被换下去了?”
按照棒球比赛的规定,已经被换下场的球员,无论防守还是进攻,同一场比赛是不能再次上场的。
换下去了,那么就别想再上来了。
这是方梦还坚持着不肯下场的原因,也是这次用她来做首发和主力投手的原因。投手丘一旦让出,至少在今天,再没有站上去的机会。
梁夏握住她的手,用拇指在掌心轻轻捏了三下:“有这个数了,很不错了。”
方梦长长地松了口气,梁夏拍拍她肩膀,小声说:“下一局就换佳宜上来吧,你好好休息。”
方梦“嗯”了一声,声音太轻,怕她听不到,赶紧又点了点头。
太阳光撒在身上,全是夏日灼热的气息。
第七局比赛开始,方梦终于被换了下去,飞扬之梦所有的左打都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当即就把那两名坐了冷板凳的主力左打换了回去。
方梦迟早要被换下去,他们早就知道的,但是直到春天安排孔佳宜去牛棚热身,这个希望才变得真实可触摸起来。
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春天休息区的那些男队员,女队员在场上挥洒汗水,他们居然干脆穿上了运动外套,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拉拉队。
记者的镜头开始越来越多的扫射到了他们那边,当然,更多则留给了场上春天清一色的女队员,和飞扬之梦主教练那张阴郁的脸。
今天的春天棒球队,确实有所不同,只启用女球员不说,居然还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续领先了六局。
媒体提到梁夏,提到当年的“魏冬”,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闯入男性职业竞技赛场的女球员”,她是特例,她是特殊的。
她的成功,她最终被驱逐的下场,全部都是津津热道的热点话题。梁夏这个名字,一直是作为一个异类被单独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