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却摇头:“这轮不行。”
张小春一腔热血登时就有点受挫,他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鼓舞下士气嘛,夸张一下怎么了!
还非得反驳一下他!
反驳一队之长很有成就感吗?
这么一想,张小春就非要招呼接下来要上场的第七棒、第八棒和第九棒过来听训。落单的第六棒忧伤地坐在一边,大声地叹了口气。
张小春不忍心了,这也是他们春天棒球队的选手嘛,实力虽然差了点,既然是队友,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上场杀敌的是战士,场下待命的是后勤部队,总归都是自己人。
张小春招呼他也围上来。
他这么一招手,一边乐着的孟小运、黄隆沙等人全凑过来了。
十八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煤球,煤球倒也不介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小春一眼:“这么有野心啊?”
张小春很霸气地“哼”了一声。
煤球点点头,“唔”了一声,说:“就和刚才一样,大家也都看到了,继续触击吧。”
“……完了?”张小春惊讶。
“完了。”
“那你刚才说了那么多。”
“刚才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我嘛。”说完,他还瞥了一边得意洋洋的孟小运一眼。孟小运瞬间想起自己挥空的两棒,他缩了缩脖子,想要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张小春飞快地在他脑后勺拍了一下,以示惩戒:“这小子属牲口的,没良心,哥们不要介意。”
孟小运瞪着他:“你不属牲口,你属相是人!”
张小春嘴巴向来就没他利索,迅速武力镇压:“没完没了你!”接着转向煤球,“再讲两句吧,保险一点。”
煤球于是干咳了一声:“大家继续努力,争取全都上垒。”
张小春又是欣慰又是无奈,这跟没讲有什么区别,太官僚主义了!
那边煤球已经扭头和孟小运说话了:“你和我一起去做跑垒指导员吧,到时候看我暗号。”
这么多人,就挑中了我,孟小运很激动,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还直接关心起了新队友的身体状况:“你嗓子都哑了,又一直戴口罩,是感冒了?要不要紧?”
煤球看他的视线瞬间就拉长了,拍了拍他肩膀:“真乖巧啊,是个好孩子!”
孩……孩子!
孩子你妹!
孟小运很想破口大骂的,但是刚才得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实在没办法对刚打出全垒打并且还十分欣赏自己的英雄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好含糊着嘀咕:“我叫孟小运。”
“小运啊——”煤球揽住他肩膀把人带到一边,孟小运泪流满面,自己明明比他高,被这么一喊,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一样。
煤球这回却并不是来开玩笑的,飞快地和他约定了几个简单的暗号,语气懒散地表示:“别紧张,未必用得上。”
孟小运不解:“怎么用不上?”
煤球看了眼已经走向击球区的第七棒,声音轻轻的:“知道什么是软肋吗?风暴狂龙队的软肋是投手,而你们……”
孟小运忍不住反驳:“那是风神翼龙。”
“别打岔,你知道意思就行了。”他扭头见张小春凑了过来,倒没避着他的意思,“你们的软肋呢,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字,弱。”
张小春脸瞬间就黑了。
煤球于是又安慰他:“不过没关系,有我呢,我还是比较强的。”
张小春其实是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好好了解下新队友的个人信息,想来套个近乎的,听到他这句话,那句准备好的“兄弟以前在哪儿玩,怎么称呼”就这么吞了回去。
真金要靠火炼,打完这场比赛再说吧,张小春狠狠地想。
。
比赛再一次继续,正如煤球所预料的,春天的后三棒确实实力不济,风神翼龙的投手没了他的压制,砍瓜切菜一样连续三振了两人。
转眼就二出局了,张小春心里挺郁闷的,嘀嘀咕咕和黄隆沙抱怨:“你不是说他刚才消耗了对方投手吗?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黄隆沙正出神地看着观众席发呆,被他摇了两下才回神:“啊,你说什么?”
张小春愤怒,瞪着眼睛把话重复了一遍。
黄隆沙苦笑:“那也才三十球,起码到下一轮才能看出点效果吧。”
“刚才看着就挺有效的啊。”
黄隆沙无力地看着他,半晌,才解释:“那是因为他站场上啊——你想,你的每一个投球都被击中了,无论你怎么投都会被击中,怎么可能还心平气和的……”
张小春理解了,这简直是诅咒嘛!
这种诅咒,往往会在体力消耗前开始生效,并且阴魂不散。
张小春有些庆幸自己不是投手,对上完全压制的击球员,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黄隆沙显然也把自己代入着幻想了一下,全身一个冷战。
太讨厌了!太可怕了!
那边已经轮到第九棒打击了,一球、两球、三球、四球、五球,投手投了两个坏球三个好球,第九棒也被三振,出局。
面对风神翼龙这样的队伍,春天的弱点果然还是不能忽视的。
三人出局,攻防互换。
黄隆沙帮着张小春把护具拿过来,张小春却盯着那护具发了下呆,然后扭头问煤球:“你的守备位置是什么来着?”
“捕手。”
煤球答的挺干脆的。
张小春要下决定却没这么简单,捕手位置就那么一个,自己留着,还是让给他?
打击能力好,未必就能做好捕手。
张小春捏着护膝,一时间也没辙了。他看向黄隆沙,黄隆沙又在走神了,眼睛盯着空荡荡的观众席,似乎在找什么。
“老黄,老黄!老黄!”
黄隆沙这才回神:“啊?”
“我跟你说啊……”张小春凑过去,嘀嘀咕咕把自己想要让贤的想法说了出来。作为球队的队长,他也并不是单纯靠着人脉当上的,起码在春天,那也算一高手了。为了当好捕手,他张小春也是玩了命地搜罗各种比赛视频,捕手“魏冬”的比赛视频更是场场都看……可是现在,外敌入侵抢占训练场地,他要为了球队,牺牲他自己的努力,暂时让出捕手的宝座啦!
张小春自己都被自己的脑补感动了,黄隆沙“哦”,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行吧。”说完,就拿着护具朝煤球走去了。
张小春愣在原地,满脑子的末路英雄舍生取义的场景突然就变味了。自家投手这个反应,作为捕手,有那么点失落啊。
黄隆沙已经走到煤球身边了,张小春又幻想煤球能够推拒一下,看了那么久比赛,总该知道这本该是自己的位置吧。
结果煤球也就那么自然地把护胸穿上了,然后是帽子、左脚护膝……黄隆沙过来拿走了他还捏在手里的右脚护膝。
然后,他们就开始在那小声商量暗号了。
商量完暗号,自然就开始练习投捕。练习完,当然就要上场比赛了。
张小春浑浑噩噩地上了场,内心一片凄凉,他也终于懂得了第六棒的心情。
真的很不甘心,但又很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半个多小时T T
☆、第十局、偶像的搭档
风神翼龙的第一棒是第一个感受到春天战术变化的击球员。
黄隆沙比较成熟的投球一共就三种,直球、指叉球、曲线球,最有威力的就是指叉球,但是指叉球他不能无限制的投,不管是体力还是技术都不允许。
从严格意义上说,指叉球其实也属于大幅度曲线球的一种,只有一个投手的春天是打不起消耗战的。
风神翼龙的打法也十分讨巧,打击能力一般的击球员避开黄隆沙的指叉球,尽力打自己擅长的球,能力强的就硬抗。
反正春天就一个投手,这个投手还得兼顾打击,不欺负他欺负谁。
可这一次,第一棒突然就觉得黄隆沙似乎不那么好应付了。
一连三球,全是看着很像指叉球的普通曲线球,方向却全都偏向了他所不擅长挥棒的角度。
“出局!”
直到裁判出声,第一棒才猛然反应过来,结束了?自己一棒未挥,直接出局了!
捕手席上的煤球要了暂停,走到了投手丘上。
“怎么样?”
他问黄隆沙,黄隆沙有点兴奋:“可以。”刚才一共投了四个球,三好球一坏球,没投一个指叉球,击球员已经被三振了。
相对于之前张小春引导的前面打烟雾弹乱投,最后一球全部用指叉球压阵,这样的投法灵活不少,压力也没那么大。
在他投指叉球之前,球可能已经被击出去了。
而且,指叉球其实是坏球,击球员愣是不打击,直接等它自动由好变坏,黄隆沙没有一点儿办法阻止。
“不过,”黄隆沙有点犹豫,“你要我投的地方,我都没投很准,这样没问题?”
黄隆沙在业余队里也算控球派的投手了,可是也还完全没到指哪儿打哪儿的境界,那个坏球就是就这么投出来的。
煤球安慰他:“没事,尽力就好,我会帮你预估下失误率的。”
“预估”两个字猛然让黄隆沙醍醐灌顶,刚才的第二个好球,他其实也投偏了,但是煤球只轻轻抬了下手,接得十分轻松,原来是一直就做好了自己失误的准备。
黄隆沙看他的眼神简直像看疯子:“这样……也行?”
“当然行,所以你放开胆子投,注意保持状态就好,第四棒是他们的队长吧,能在他出场前结束这局最好,结束不了,就保送他上去。”
黄隆沙刚刚有点平复下来的心脏登时又砰砰砰了狂跳了。
故意四坏保送!
投手故意投出四个坏球,保送对方强大的击球员上垒。
这等于是投手在像击球员示弱了,观赏性什么大打折扣不说,还很影响士气。当然,战术价值还是十分可观的。
再强大的击球员,对方要是铁了心要把你保送上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用来保送击球员的坏球可不同于普通坏球,并不是努努力就能打到的,捕手都需要起身去走动去接球了,你要怎么打?
这种安排,其实并不算不常见,但是黄隆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这个战术风格……
黄隆沙又一次瞄了一眼观众席,刚才消失了的人又回来了,远远地坐在后排,安安静静的。
问问看吧?
黄隆沙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姓魏?”
煤球看他的眼神十分自然:“我不姓魏,我姓梁。”
姓梁,果然!黄隆沙心跳瞬间就跌破正常值了。
梁夏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拍拍他肩膀:“别激动别激动,一会儿给你签名,咱们先把球打完。”黄隆沙喘着粗气盯着他,嘴唇抖啊抖的,真的!
真的是她!
那场外的那个,是肖静林!
肖静林在看他比赛!
黄隆沙腿软手软全身心都酥软了!
偶像在看我打球——
梁夏无奈了:“果然啊,就得打完比赛才告诉你们,不然个个都太激动,打不成了。”
我才不是因为你激动的!
我偶像是肖静林!
黄隆沙想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丢人一点,但是心跳却还是控制不住,最后只得抱着手套蹲到了地上。
裁判奇怪地上前:“怎么了?”
梁夏抱着面罩微笑:“没事,有点紧张,蹲着脑子不容易缺氧,缓解下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