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自然只能增加更多人的焦虑情绪。
可以说,在90年代中期。能源危机的阴影第一次全面扩大,而且持续的最久……
直到页岩气技术成熟以前,能源开采技术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革命性进步。
深海石油开采技术和三次采油技术,都只能迟滞石油供给的威胁,油价也是这样,一路攀升上去的。
也许,只有前苏联的石油理论。能够真正挽救能源危机……
不过,三次采油技术虽然不是一种革命性的进步,但它仍然能够给一个大型油田带来年增产30%以上的好处,也是页岩气技术成熟以前的少数能够增产的有效采油措施。它的价值相对于页岩气技术有所逊色,但仍然是能够媲美深海石油开采的高端技术。
大庆油田和胜利油田都是现成的例子,到2013年,大庆年产原油5000万吨,三次采油的产量已超过三分之一。也就是1500万吨,相当于一条来自境外的原油输入管道,按照当年每吨700美元以上的原油价格,这就是100亿美元以上的营收。
这种技术进步带来的利润,不用经历复杂痛苦的竞标,不用经过产油国和石油公司的辛苦博弈,不用增加劳资双方的矛盾冲突。实在是再“清洁”不过了。
若要评选21世纪初最重要的能源技术,页岩气的压裂技术毫无疑问要排在三甲之列,但若是评选一个年度重要的能源技术,那三次采油技术只要不和页岩气撞车。妥妥的能拿个第一回来,就算碰上蒙人的生物能源技术,当年也不一定会落于人后。
像是林永贵这样的国企官僚,从来都不把技术进步放在心上,可私企领导就不一样了。
如此“清洁无害”的利润,哪怕一个油田一年只能增产100万吨,那也绝对拥有引进的价值——这可是2亿美元以上的毛收入,换成其他行业,要能增加这个数字的营业额,就是把毛剃了裸奔,老板们都干。
因此,林永贵出于比较之心得到的结论,其他大型石油公司也都能得到。
而且,随着旧巴库油田真的在恢复井区,他们的关注度也在提升。
11月中旬,阿塞拜疆大选结束一个月以后,苏城重返巴库。
他乘坐的石油总公司包机上,除了苏城和舒兰,还有精挑细选出来的数名大华供应商,数名曙光理事会成员,以及大量的大华实验室研究员。
对于巴库旧油田的开发,饱含兴趣者大有人在,没有坐上包机的先生女士们,多半也会通知国内公司,让他们派驻在阿塞拜疆或者哈萨克斯坦的员工去考察一番。
这令林永贵觉得紧张。
他非常担心苏城的“把戏”被广而告之,不管从友谊的角度,还是从利益的角度,林永贵都不希望苏城就此沉沦。
而中国的政治,就像是热气球,只要一个小洞,就可能自天空跌入谷底。
林永贵直到要去油井了,才找到合适的时机挤到苏城的大商务车里,厚着脸皮道:“我有些事情要找苏董谈,你们先坐我的车吧。”
这里是阿塞拜疆,他就是副部级干部也没有自己的车。
同车的杨明、古洪军和张超,还是乖乖的下车了。
舒兰也要下车,被林永贵拦住了,他再厚着脸皮,也不能这么厚,于是笑道:“不是太大的事,你留下没事。”
原本坐在车尾镇宅的阿塞拜疆保镖举手。问:“我不懂中文,我开车吗?”
林永贵听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你不懂中文,你说的是什么?”
“就会几句。”这位保镖的确是新学乍练的。
苏城咳嗽一声,道:“叫阿二过来开车吧。”
阿塞拜疆二号保镖简称阿二,这位更擅长本职工作,语言天赋较阿塞拜疆一号保镖弱,中文水平基本处于“你好”的阶段。完全能够胜任听不懂中国话的任务。
林永贵等车开了,才轻声道:“苏城,我知道你想证明大华实业的技术水平高,但用这种方法……我的意思是,万一被人发现了,对声望的打击很大。得不偿失呐。”
苏城满脸的不解,道:“被人发现什么?”
林永贵以为他不愿意承认,绕着弯子道:“三次采油利润率低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它的利用价值就不大了。最近在巴库的外国人多,要是让人家看出来,又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是啊。”
“大华的三次采油利润率虽低,但利润也还过得去。”
林永贵直接问了:“有多少?”
苏城稍迟疑。道:“吨聚增油20吨吧。”
苏城不是他的下属,自然不会像是那两名专家似的,知情达趣的将术语翻译成简单的成本。
“那是多少?”林永贵更糊涂了。
苏城哑然,摇摇头,道:“我们的聚合物干粉的成本在1万多元每吨吧,能增油20吨,三分之一的成本。”
比起注水的二次采油,三次采油的成本显然高多了。光是聚合物干粉的每桶成本就有10美元以上。尽管如此,剩下的20美元扣除成本,仍然有不小的利润空间,可以说是真正的工业化了。历史上,国内的大庆油田要达到这个水平,还得三四年时间的奋斗,而且。少不了国外“同僚”的帮助。
大华实业提前四年时间,将聚合物驱的三次采油技术开发到工业化水平,光是专利就能赚疯,苏城要下了巴库老油田。摆明了就是炫耀加展示的。
林永贵却难以相信,他按照国内通行的法则,加上了一点余量,暗想:估计成本最少一半,和研究所的专家估计的差不多。
但是,他也不能直接“拆穿”苏城,只点道:“真要有这么低的成本才好。”
“当然,到时候你看演示就知道了。”苏城很高兴双方达成一致。
林永贵暗叹一口气,心想:看来必须要师叔我出马了。
车行一小时,四周的景色慢慢从绿意盎然变成了黑灰相间,停止运动的磕头机,生锈的井架和破败的房屋越来越多。
巴库曾经是苏联最大的油田,在二战期间,他的产量占全国产量的71%,战争胜利以后,也将35%以上的全国产能维持了数年之久,然而,这个运行了100年的油田,终究到了衰败的时候,,至80年代,巴库的产油量就微不足道了。
比一个城市还要庞大的油区,几乎任由苏城选择油块和油井,前期调查的大华员工自然不会客气,他们选择了一个尚在少量产油的油藏,并将所有的设备和土建,在极端的时间内完成。
这自然引起了尚在工作中的阿塞拜疆石油工人的好奇。
车队停下,大批西装革履的先生们下车以后,就发现,不仅是自己在围观苏城,还有大量黑黢黢的工人在围观自己。
林永贵为苏城捏了一把汗,更加坚定了要帮忙的信念。
第五百五十二章 开始注水
冬日的巴库,寒风凛冽。浓郁的外高加索风情,混搭着穆斯林风华,遍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站在巴库的市中心,这座经过苏联人修改,依山伴海的城市,倒还称的上有风格。但是,离开巴库市区越远,“风”就越少,钢铁和黑油组成的沉重就越深,直到浓的吹不散的地方,就是巴库油田的核心地块了。
曾经的巴库油田,工人们享受着海的风,海的阳光,海的尊敬和海的收入。
如今的巴库油田,就像是所有那些失去了动力的老工业基地一样,只剩下沉重的钢铁,生锈的钢铁,压抑的钢铁和失望的钢铁。
如同一片失去了希望的丛林。
仅有的几十名阿塞拜疆石油工人,停下了手边的活计,用不屑兼好奇的目光,望着十几个中国工人重新检查现场的动作。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活计可干了,有的是时间可供挥霍。
虽然遍地都是石油开采设备,但来自中国的设备和前苏联的设备,很容易就被区分开了。大华的大部分装备都漆上了深蓝色,没有涂装的设备也进行了金属表面处理,外观颇为亮眼。
林永贵望着看不到边的设备群,诧异的道:“需要这么多东西?”
“三次采油对我们来说也是新技术,还没有到控制体积的时候。”苏城略带些得意的笑容,叫道:“秦院长,你给我们讲解一下吧。”
“哦,我们站高点说。”秦世维像是一只巨熊似的,敏捷的翻上块一米多高的大水泥墩子,瞬间让底下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看傻了眼。
秦世维到了大华,仍然坚持金属实验室里的“体能锻炼”,左臂愈发的粗壮,他身量本来就高,现在又用俯视的角度看人。顿时令其他人有种“我是大马猴吗?”的疑问。
苏城低头瞅了眼簇新的西裤,咳嗽一声,道:“秦院长,大概讲一下就行了,不用站那么高。”
“不站上来,你们能看多远?这个配注站大着呢。”秦院长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这也是被国企惯出来的。像是他这样的角色,各个采油厂的厂长都得常年用跪求的方式捧着他。相应的,除了研究专业以外,秦世维也用不着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然,苏城亦是推波助澜者。对于秦世维这样的研究员,苏城一向是合理的要求满足。不合理的要求慎重考虑。
因此,经过十五秒的慎重考虑,苏城决定爬上去。
古洪军帮他助推了一把,阿塞拜疆一号保镖和阿塞拜疆二号保镖则同步卡着苏城两侧,生怕他被刺杀了似的。
林永贵也是认识秦世维的,不过仅止于一名“不错的高工”的认知。他将更多的时间用来哀叹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最后是踩着几个木箱子组成的阶梯。站到了水泥墩子上面。
挺大的水泥墩子,站了二十几号人亦不闲拥挤,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秦世维记着苏城的叮嘱,待林永贵上来,就开腔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三次采油的地面工艺设备,很复杂。大致分类,左侧的是聚合物分散溶解装置。然后是灌群系统、喂入系统、注入系统和工艺控制系统。单单一个熟化灌群系统,就占了那边的所有地方。”
林永贵顺着秦世维的手指看去,果然是好大一块地方。
至少相当于一个百货商场的面积,被划分成三个区域,盖了板房,放置了设备。
秦世维不管他们看得懂看不懂,继续道:“光是熟化灌群这边。就有低压供水间,表面活性剂渗水间,聚合物喂入间,阀组间。配电间,备件和维修间……另外,料库下面有杀菌间,化验室,卸车间,值班室,餐厅,淋浴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这么一说明,下面像是胡乱摆放的集装箱似的板房,在众人眼里就活泛起来。
“我看有很多设备还是裸露在外面的,这是为了赶时间还是?”林永贵太想帮忙了,立刻又问了起来。
秦世维有点骄傲的道:“我们这个配注站是橇装和固定式联合的,露在外面的,大部分都是橇块。”
油田橇块就是油田的模块式生产部件,一个橇块就相当于电子产品的一个集成电路版。它们往往由统一的底座组成,可以将许多的管道、阀门、设备乃至于仪表装入其中,同时完成某一项功能,例如换热,换气,调压等等。
到了现场,只要将需要的橇块组装起来,即可迅速的得到一个油站,如同搭积木似的。
橇装式的配注站是最快捷的配注站,后世的橇装式配注站,往往只要六七个橇块,就能实现全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