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断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你这样走来走去,会牵动脚踝的伤口,影响恢复。”说了也没用,她总是想要自己四处走动,脚踝的伤口明显比其他地方恢复的慢。
“你有贴身秘书吗?”
“有啊。来过两次的那个,叫霍英程。还有何远和王向彬,你慢慢就都认识了。”
“那么多?他们像电视电影里那样,安排你工作日程什么的?”
“他们主要负责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安排工作日程的常常是秘书长。秘书长统筹协调整个市政府的日常运作。”
“秘书长管秘书?”
“算是吧。秘书长领导整个办公室和秘书处,主要配合协助市长的工作。还有副秘书长,分别协助各个副市长的工作。”
“这么复杂?人家电视里秘书不都是漂亮大美女吗?你怎么都找些大男人来当秘书?”
钟石轻笑:“市政府管理着偌大一个市,人口近千万,这还不算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哪里会像电视剧里那么简单?秘书处的工作量是很大很复杂的,容不得插花的空间。——头发要不要吹干?”
“不要。一会儿就干了。”
陈小杨看着钟石出神。钟石细心梳理好她的头发,问:
“又想什么呢?”
“那你每天工作都很多吗?
钟石点头:“当然不少。所以我平时总是很忙,能陪你的时间就会少些,很难像别人家的老公那样早晚接送,整天浪漫。”他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小嘴,“抱歉。但是我一定努力做个好丈夫。”
认识她以后,他更愿意推掉那些非必要的应酬,尽量按时下班,回家给她做晚饭,陪她看看电视,去房子后面的小公园散散步看锦鲤。他们好像都缺少浪漫细胞,但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恰恰是他最钟情的。
“你现在整天要照顾我,不会耽误工作吗?”
“没事,我顾得过来。放心好了。”
陈小杨沉默。良久,她抬起怅惘的眼睛,说:“钟石,我觉得我们两个距离真的好大!”
钟石心中不禁一阵懊恼。他跟她谈论这些,是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工作情况,想让她尽快熟悉适应与他们的生活相关的一切,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可怎么却好像起了反作用?
钟石蹲下身子,执起她的右手,耐心地说:“小乖,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和我最没有距离的人。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好不好?”
“……好啊。那你去上班好了,这里很多人都可以照顾我,你的工作却没人能替你做。你整天照顾我,还要抽空忙工作,很累的。”
他摇头:“傻丫头,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市政府离开我不会怎么样,而我的杨杨却必须我来照顾,没人能够替代。”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又能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
陈小杨专注地看着他,忽然问道:“钟石,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道理,喜欢就是喜欢,哪里需要为什么?”看着陈小杨抗议的目光,钟石说:“我想想啊,当你在大街上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像个小精灵一样,温暖亲切,让我很想紧紧抱在怀中,永远也不放手。”
他起身坐在她身边,轻轻拥她入怀,宣誓似的说:“永远也不放手。”
陈小杨却耸耸肩,郁闷地说:“温暖?是因为我身上肥肉多吗?真是的,你说大街上有那么多人,我倒底走了什么运,随手一抓居然抓了个年轻英俊的市长,温柔体贴,还会给我做饭吃,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个小东西!真会破坏气氛!
钟石抑制不住笑了起来,他把头埋在她肩上,闷笑着说:“年轻英俊,温柔体贴,这马屁我喜欢。丫头,哦不,小乖,你身上的肥肉真不是很多,不过每一块肉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惊铃
既然不用打针,陈小杨就开始闹着要出院——没必要躺在豪华病房里吃药吧?回家不能吃?而钟石把这怪罪在卓朗头上,认定是因为他这几天总到医院来烦陈小杨,赖着不走,打扰了他家小乖休息。
所以,钟石果断打电话给“老头子”,让他召回了卓朗。
“喂喂喂,你这是釜底抽薪,你这是落井下石,我抗议,我反对,我绝食!我好不容易快活几天,不带你这么使坏的。”卓朗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是省委那个冷静干练的卓秘书。
钟石冷冷地看着他,卓朗肩膀一垮,哀怨地坐下来,不吭声了。
“卓朗,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陪你游戏人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不要去碰不该碰的东西。你确定你碰得起吗?”钟石认真地说,希望他的告诫还来得及。
卓朗脸上闪过一丝被窥破的尴尬,争辩道:“你说些什么呀?你家的这位小姑奶奶,送给我我也不敢碰。”
钟石淡淡一笑:“先回去吧,老头子那里也需要你。”
看着卓朗一步步离开,钟石转身回到病房,再去哄一心要出院回家的人。
“乖,再住几天,至少等你腿上的伤口结疤。再说医生说过两天还要拍X光看看骨折的地方生长愈合情况。”
“……那好吧。很闷的!小灰灰走了,吴疯子也不知哪儿去了。刘恋一点也不好玩,胆子真小,我给她讲个小小的鬼故事,就差点把她吓哭了。”
“唔,我想想,是谁被湘西赶尸吓得跑去赖在我床上不走?”还敢笑话别人胆子小。
“讨厌!”
“不然,我们去看看今天新生了几个小宝宝?”
陈小杨眼睛立刻一亮:“好啊,去看看。”
钟石会心地笑了。时间是一剂良药,这些天陈小杨不再睡得昏昏沉沉,活力和笑容又回到了她身上。他其实内心承认,吴疯子起了不少作用,但是抱歉,他不喜欢有人离他的女人太近,不管是出于什么用心。
看看天色还早,钟石给陈小杨仔细盖好毛毯,推着她慢悠悠地穿过走廊,经由电梯来到产科,在离产房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钟石皱皱眉,停住了。
这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吧?
“那是待产室,等她进了产房就听不到了,隔音的。”
“这声音听着太难受了。”钟石真心觉得恐怖。
“那有什么办法?生小宝宝就这样。唔,等我生小宝宝,还是考虑剖腹产吧!”陈小杨跟自己说。钟石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弯下腰,靠在她耳边说:“对,我们抓紧生个宝宝。”
“抓紧?那你去抓紧去找别人生吧,我还要再等两年。”陈小杨说着,也开始觉得待产室的喊叫声折磨耳朵,便说:“走吧,随便去哪儿转转。”
钟石推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育婴室停留一会儿,回病房。
吃晚饭。吃水果。边闲聊边看一会儿电视。钟石帮她洗漱。她都这么多天没真正洗脚了,怕脚踝的伤口沾了水,钟石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把脚擦干净。
好了,睡觉。
真无聊,陈小杨已经好多天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那张靠墙的陪护床一直闲着,为了方便夜间照顾她,钟石一直和她睡在一起,反正那张病床根本就是张豪华大床。他总是一夜浅眠,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处,再说这样她有什么动静,他就能马上醒来。
这丫头,上辈子会不会真是他的女儿?
钟石好笑的想。
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但是,不由自主。他完全可以找个最好的护工,这间病房本身就有三个专职护士轮流负责。可是,他更愿意亲手照顾她,似乎骨子里他总在担心她,又似乎,照顾好她是根植在他潜意识中的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念。
而且乐此不疲。
看着陈小杨坦然放松的睡颜,钟石渐渐沉入睡梦。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钟石迅速坐起来,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床头的小柜子上躺着三台手机,他一把抓起不停吵闹的那台手机,按下静音,迅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还好,没有吵醒她。
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扫了一眼,没有显示姓名,是个固定电话。他接通手机,放到耳边,小声问道:
“喂?”
“……是陈小杨吗?”一个女声。
“对。”
“……她人呢?”
“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
“……你是谁?”
钟石皱皱眉,这谁呀!算了,困死了。他打了个呵欠,说:
“有事明天再打来吧,我们已经睡下了。”说着他挂断电话。
原来响的是陈小杨的手机,他还以为市里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两分钟后,陈小杨的手机再次突兀的响起。钟石连忙按下静音,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唔,要不要接?钟石看着一直闪烁的屏幕,还是接通了。
“你是谁?”
对方口气很冲地问。
钟石的意识迅速归位,他心中不禁开始苦笑。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妈妈!”
呃——
“您好,阿姨。我是杨杨的男朋友。我和杨杨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过些日子我一定登门去拜望您,您看这样可以吗?”
钟石的声音沉着平稳,心中却尴尬得要死。
那边沉默片刻,重重地挂断电话。
钟石看看身旁熟睡的陈小杨,喃喃地说:“小乖,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钟石告知昨晚的“电话事件”时,陈小杨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尖叫,没有哀叹,没有歇斯底里,十分淡定。
“就这样?”
“……就这样。”还要怎么样?
陈小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着钟石:
“今天早晨吃什么?”
钟石服了。既然她都不担心,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结果陈小杨刚咬了一口荷包蛋,赵苏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杨,你交男朋友了?”
“啊。”
“干什么的?”
“这个,呃,算是公务员吧。”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什么叫算是!家里干什么的?”
“不知道。”
沉默。继续责问。
“你们现在同居了?”
“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率?”
“……”有吗?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搞出什么丑闻来,想嫁个好人家都难!你要是嫁了个上不了台盘的,教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
“明天带过来我和你刘叔见见再说。”
“……过几天去。”
陈小杨在医院整整住了三个星期,X光片显示她左臂肱骨复位良好开始生长,右腿的擦伤也渐渐结疤了。伤口上黄白色的药粉就像涂了一层油漆,加上恶心的结痂,渐渐翘起脱落,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整个疤痕都硬硬的,发红发亮,没有正常的皮肤文理。这么长一片伤疤,纵贯她白皙细腻的小腿,着实醒目。
太难看了!
吴疯子不是说这种药不容易留疤吗?
更可恶的是,那两处较深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明显比周围的疤痕更硬。轻按下去还会有痛感。但是,总算恢复良好,不用再考虑植皮了。
“不用植皮就好。”钟石一遍遍的细察那片疤痕,心中庆幸。真要再植皮的话,该多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