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看为妻,是那种人吗?”墨瑶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唇角笑容更深,“为妻不过是想,如此优秀之人,如今已是我墨四的夫君,不知会有多少小姐暗自垂泪呢。”
说完这句话,她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裴煜神情古怪地看她一眼,却依然神情冷洌,冷冷地眯起了眼,“我早已不是那时的我!”
“夫君不是夫君,那又会是谁呢?世间之事,必有因果,若非如此,夫君也未尝会是我墨四之夫,不是吗?”墨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今天,她还非要在狮子头上捋须了,当然,她有确认的把握,此时,他不会与她翻脸。
也许,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裴夫人做的事。
裴煜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横不横竖不竖的,死死地盯着她瞅了半天,声音像是隐忍着极为汹涌的情绪,“是不是娘和你说了什么?”
以她的性格,根本不会主动和他说这个,想来,必定是有人授意的了,想也不用想,那个人,是娘。
“那夫君究竟是愿还是不愿呢?”墨瑶倾身递了一杯茶过来,眉眼弯弯,水眸盈亮。
裴煜伸手接过,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复杂。
掌中,那细细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奇妙感觉,像是握住极其珍贵之物,不愿放开。
他顺着她的指尖在杯盖上轻抚良久,这才缓缓对上她的眼神,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不如,我与娘子,来个协定如何?”
“夫君的意思?”墨瑶倚在桌前,似笑非笑。
裴煜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神情慵懒,“原本我此生并未考虑娶妻,不过,娘子如此蕙质兰心又深得娘亲喜爱……不如考虑给为夫生个儿子,如何?”
墨瑶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居然提出如此让她心碎的要求!老天,她才十六岁,面前这男人,不,少年,也不过才十七岁!
她的脑子里,悠悠地晃出三个字,“未成年”。
“为了你和儿子,我一定会努力站起来,”裴煜十分好心的解释,嘴角扬起一抹淡如水迹的笑容,“娘子,你不会,不愿意帮为夫生孩子吧?”
“那又怎会……”墨瑶心头剧跳,面上却是柔柔一笑,“等有了儿子,夫君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娘的,生个儿子?生他个头还差不多。
想的倒美,她虚以委蛇,他还真会顺竿往上爬?
他就等着吧,现在她已经基本摸清了自己身世十之七八,哪里还会再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墨瑶极为体贴地上前半步,将裴煜手中茶盏接过,语气柔婉,“夫君,你的伤势不轻,这些日子,要好好养伤才是,至于别的事情,来日方长。”
他已经废了两条腿,又伤了条左臂,现在只有一只右臂是好的,难不成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妖娥子来?
“也是,来日方长。”裴煜下意识地跟了一句,眼底疑惑一闪而逝,他有些摸不透,这小女人接下来要怎样?好像自娘亲那里回来,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娘亲,到底会和她说了什么?
见鬼,他才不相信,她会真的愿意给他生儿子。
“夫君啊,你晚上一人在书房可闷得慌,不如为妻陪你秉烛添墨,如何?”墨瑶笑意盈盈地趁热打铁。
“书房?”裴煜眸光一闪,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原来娘子,如此担心为夫,为夫又岂能不领情呢?”
墨瑶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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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鸟虫低鸣,月色如水。
裴煜靠在床边一本正经地拿着本书卷看了良久,直等墨瑶的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悄眼睨了下房内暗卫隐身之处,将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准备睡觉。
他极其细心地帮身边的娘子掖了掖被角,并‘不经意’地碰了下她的睡穴,然后很无良地钻进了对方的被窝,将那柔软馨香的身子揽在了怀里,用力地嗅了嗅,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这小女人吃准了他现在‘有心无力’,很好,他就容她再放心几天,要抓猎物,也得等对方放松了警惕才好吃不是?
墨瑶自然是不知道她正抱着的软软被子已经变成了某人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她的梦里,依旧是如诗如画的樱花林和白衣少年。
当然,她依然会轻吟浅唤,“煜哥哥。”
……
清晨,墨瑶似醒非醒之际,刚想转个身继续再睡,却听到门外传来裴煜明显不悦的声音,“总之,我不许她去萧府。”
“娘现在难得有人陪了,你居然不许?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给娘听听。”裴夫人的声音丝毫不让,语调依然轻柔,却是带着几份傲然和得意,像是吃准了裴煜无话可说。
“就是不许!”裴煜闷闷的声音。
“理由!”
“没有!”
墨瑶忍不住咬着被角笑出声,却同时将外面的两人吸引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瑶儿,你醒了。”裴夫人撩开门帘,美眸直直地瞄向床内,唇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娘,你来了……”墨瑶尴尬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这个,好像一般来说,婆婆是不会进儿子和媳妇的房间的吧?
转头看了看窗外明显耀眼的阳光,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她怎么会一觉睡得这么久?今天居然没去给婆婆请安,唉,果然,多年的习惯,就是不容易改。
“娘,我起晚了,”墨瑶垂眉敛目,乖乖地认错,“竟然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请娘责罚。”
裴夫人轻蹙了眉头,走到床边绣凳上坐下,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是啊,瑶儿,娘可是等了你一早上呢!”
“这照家法嘛……”裴夫人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身后的儿子。
“娘!昨晚瑶儿辛苦了,怪不得她。”裴煜沉声开口,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紧紧凝着墨瑶敞露的领口,他居然忘了帮她把扣子系上,而这个小女人,居然一点也不自知,还任这屋子里的丫头们这样看着,虽然都是女子,可他就是很不舒服。
墨瑶顺着裴煜的眼光垂头一看,立马伸手将胸前的盘扣扣好,心中疑惑,这衣服她明明记得是系得牢牢的,连脖子都捂了一半,怎地会解开了?
不行,她得让青花帮她把个扣子再缝牢些,谁知道半夜里那匹色狼有没有趁机揩油?
与狼共枕,太危险。
裴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裴煜,语含深意,“哦,原来如此,少年夫妻恩爱固然是好,却也要仔细了身子,瑶儿是姑娘家,你不心疼,娘可是心疼的。”
就是习武之人,常点睡穴也不好,更何况墨瑶一个弱女子?
儿子那点伎俩,难不成还想瞒了她?
吃豆腐居然还要武功,真是……丢人。
墨瑶被这母子两人的对话弄得大窘,恨不能马上冲到被子里把自己捂起来,什么叫昨晚辛苦了?什么叫仔细了身子?
偏偏那一屋的几个丫头,都低着头吃吃的笑,那眼神,就差不是看了一出活的春宫戏。
“娘!”墨瑶无奈地唤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锋,“我好像听说娘说,要去萧家?”
裴夫人似是恍然回神,“对了,娘怎地忘了正事了,萧夫人请我们过去坐坐,娘这不,看时辰也不早了,过来催催你。”
“不行!”裴煜冷冷地接了一句。
“真的不行?”裴夫人挑了挑眉,“照家法,若是媳妇不给婆婆请安,那可是要跪祠堂的,你说……是让瑶儿去祠堂,还是陪我去萧家?”
跪祠堂?墨瑶打了激灵,想到那等着她的一屋子烈祖烈宗的牌位,只觉得一阵寒意爬上了脊背,婆婆她,该不会是说真的吧?这裴家的家法,还真是够呛。
可裴夫人的神情,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墨瑶只得转头求救地看向了裴煜,拼命地向他使眼色,比起去陪那些阴森森的木牌,还是让她去萧家,好不好?
她要是跪出什么心理阴影来,他裴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裴煜被她如小羊般乌墨绵软的眸光搅得心头一软,再看到她晨睡刚起的慵懒娇媚模样,眼眸半是娇嗔半含威胁,当下只觉得这手心里,都是酥酥的一片,恨不能立马将她揽在怀里狠狠地欺负几下,可转头看到裴夫人脸上促狭的笑容,只能愤愤地沉下脸,摆手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随她们,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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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清朗明净,暖阳高照,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花草清香。
右相萧府的后花园里,几名桃红衣裙的丫环正有序地忙碌着,精致的紫檀木长桌上,轮番摆上了几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可口点心。
“诗诗,来,坐,咱们可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萧夫人熟稔地挽着裴夫人的手,眼底眉角,全是无法抑制的笑意。
裴夫人面上也是发自发内心的微笑,“绮雪,来见见我家媳妇。”
极轻的一句话,却让墨瑶听出了一些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萧夫人微微一笑,极为亲切地将墨瑶拉到了身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良久,不无羡慕地点了点头,“诗诗,你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个好媳妇,唉,我家逸儿,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怎么,他还是不愿娶亲?”裴夫人轻叹了口气,“这孩子,难不成还想着他那个什么若兰小姐?那女子再如何,到底也是风尘之人,娶为正妻,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不是吗?”萧夫人蹙起了眉头,端庄秀丽的面容上是难掩的愁绪,“这两日又引起了旧疾,那日我明明已经派人通知了他,说是夫君有事,狩猎已告假提前回府,他怎么又去了呢?他就不知道他那身体……唉,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逸儿病了?”裴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萧夫人的手,语气不无担忧,“这孩子体弱,小时候你就没让他多陪你些日子,这难得回来了,这身子……还没有大好么?”
萧夫人摇摇头,“没有,还是不能遇寒,这次就是因为淋了雨,大夫说他心气郁结,寒气入体,才引了旧疾,怕是要将养一段日子了。”
墨瑶默默坐在一边,心中却是莫名的一沉,好像有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无处喧泄。
“墨四姑娘!”
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喊,一道秀雅的身影急急地走了过来。
“素素!”萧夫人眉间忧色稍缓,轻声喝咤,“怎地这么不懂规矩?诗姨来了,没看到么?”
“我看到四姑娘了嘛!”萧素素轻摇团扇,笑意盈盈,转身对裴夫人盈身一礼,“诗姨,你不会怪素素的,哦?”
裴夫人极为宠溺地摇摇头,“乖,诗姨来看你娘是假的,倒是真的想你个小丫头了,也不知道来我府里坐坐,难不成,还记着煜儿那小子的破事呢?”
萧素素脸一红,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嗔怒,“诗姨!”
墨瑶好奇地八卦了一句,“娘,什么事?”
裴夫人轻笑,“这丫头,说是要给煜儿找个娘子好好管管他,结果煜儿当场发怒打了几个下人,把这丫头给吓坏了。”
“原来如此。”墨瑶瞥了一眼萧素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夫君娶了我,果然做了不小的牺牲。”
闻言,裴夫人正拉着萧素素的手微微一顿,“瑶儿,你是娘亲自选的,这裴家的媳妇自然只能是你,娘可等着你帮我好好管管那小子呢。”
“诗姨,诗姨,你和娘聊会,我带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