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主子。奶妈们仗着奶过哥儿、姐儿自是比其他奴婢多了几分体面,不过说到底却还是奴婢!如今?哥也不吃奶,养着个祖宗做什么?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登时就上来两个婆子过去左右架起跪在地上的奶娘,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声求饶。韩?见状忙跪在地上恳求道:“祖母息怒,都是我的错!平日里奶娘在我跟前诉苦,我便心软,不管衣服、鞋子,好吃的,好用的全让她拿回家去。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与奶娘无关啊。奶娘再有错,也是奶了孙儿的人,好歹念着这一点还请祖母饶恕她。奶娘一大把年纪,若是被这样没脸的撵出去,还要不要活了?孙儿给老太太磕头了!”说罢竟真得嗑起头来。
“这孩子心太善!”还不等老太太吩咐,一旁的柠檬就上前把他扶起来。
“好吧,看在?哥给你求情的份上就从轻发落。”老太太盯着奶娘说道,“准许你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另外到三太太那里领十两银子,就当是?哥赏得!”
奶娘羞愧的跪下给老太太磕头谢恩,又朝着韩?磕头,一句话都没说就下去了。
老太太又看看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的丫头小兰,训斥道:“眼下你既然是?哥身边的一等丫头,就要对得起这一等丫头的月钱!看在你是第一天侍候的份上就轻饶了你,一会儿出去领十个板子。往后若是再敢疏忽大意,直接大棒子打废了撵出去!”
小兰听了磕头出去挨板子,不一会儿又一瘸一拐的回来谢恩。老太太见了吩咐她带韩?下去换衣服,另外把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膏赏赐了一瓶。不过不是给她,是给韩?涂在胳膊上的。
二太太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老三媳妇是有容人之量,不过这心一大自然就不细。先是九丫头在田庄被恶奴欺负,现在又是?哥被奶娘拿捏住,清风堂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
三太太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老太太从刚才开始一直板着脸,屋子里顿时变得越发尴尬起来。
“二婶子此言差矣。”若溪竟笑着回道,“我和姨娘去了田庄五年,那时可不是太太管家!十一弟生性善良,自个儿奶娘有什么事护着欺瞒在先,他若是不说,太太怎么能知道?”
老太太听罢脸色好看了些,五年前可是去世的大太太当家,经若溪一提醒众人都记起来。大太太身子不好,田庄离京城又院,平日不过派个奴才过去照看一眼罢了。韩?的事刚刚大伙也都听见,他一味护着奶娘饶是被拿捏还在替她求情,也难怪三太太不知情。
二太太瞪了若溪一眼,心中暗骂道:傻瓜!着了谁的道还不知道,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银子。难怪在田庄被几个奴才整治的死去活来,原来是个不长心的!
三太太觑一眼老太太的脸,见她脸色缓和些这才放下心。
这功夫门帘一挑,大老爷带着大太太并着儿媳妇、女儿走了进来。他的长相跟三老爷有三分相似,不过更儒雅些,竟不像惟利是图的商人模样。
若溪几个人都站起来,待大老爷、大太太给老太太见完礼坐下,她们才行了礼重新坐下。韩府的长辈若溪是全部见到了,眼下只剩下二房的韩昊、韩昱还不曾见过。这韩昊已经十七,听说定下了城门史陈大人家的二姑娘为妻。两家的父亲都是七品芝麻官,倒是门当户对。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份,二房那边正准备聘礼,准备年前就送过去省得正月里有忌讳。
“老太太,大喜!”大奶奶坐定就喜笑颜开的给老太太贺喜。
“哦?是不是大伯入仕的事情有眉目了?”二太太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迫不及待的笑着追问起来。
她想要让韩昊去帮忙打理铺子,巴不得大老爷赶紧上任呢。韩家在京城一共开了三十六家铺子,从布庄到染坊再到成衣铺,一条龙生意兴旺的不得了。别的不说,就是安排这三十六家铺子的掌柜、账房就是个学问。逢年过节的谁能不登门瞧瞧总管事?再说大老爷也不能白用昊哥,分铺掌柜是一个月二十六两的工钱,做个总管事怎么都得有三、四十两吧?
就算是半点不贪,一年也有四五百两的白花花银子进账!昊哥不是念书的材料,去铺子里管事再好不过。大老爷又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在朝廷里做官,对经商还不感兴趣。说句不中听的话,昊哥若是管得好他大伯还得上赶着拉拢不是?谁让他没有能干的儿子呢?想到这里二太太美得心里开了花,瞧着大房的人越发像见了亲娘一般。
“回母亲的话,今个早上礼部下了公文,命儿子下个月报到。”大老爷笑着对老太太回道。
“哦?是何官职?”
“不过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平日里负责校对也没什么事做。”大老爷淡淡的回着,似乎没把这放在心上。
不过众人听了表情各异,瞬间又都统一变成喜悦模样。
三老爷更是带着笑问道:“我听说现在这捐个有名无实的从五品就要十万两,大哥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闲钱?不过是老师提拔,稍微请客走动了一下罢了。”大老爷笑着回道。
老太太听了对三老爷说道:“你大哥好歹也是进士出身,他老师又是皇上的少傅。那些年是无心做官,如今有了入仕的想法自然是一说两现成!如今可好了,咱们家没得辱没官宦世家的名声,若是老太爷还在……”说罢竟红了眼圈。
众人忙都劝慰,只说大老爷做官是好事,断不可掉泪恐不吉利。老太太听了这才笑了,决定三日后摆家宴庆祝。
第十七回 吟雪梅风潮暗涌
众人听说要办家宴庆祝,纷纷表示很高兴,三太太既是当家主母自然要安排。她行事一向谨慎,眼下更是不敢自作主张,凡事都跟老太太请示才肯决定。
三日后,韩府就在芦雪轩摆下家宴。天公做美,头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芦雪轩跟前的梅花又都开了,煞是好看!
韩府众人齐聚一堂,喝酒赏梅闲话家常气氛甚是融洽。老太太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人,她见孙男对女一个个俊朗俏丽,心中自然是欢喜。
“光这样坐着喝酒也没什么意思,如今哥儿姐儿都大了,多多少少也都念了几天书,咱们也学学那风流之士来个联诗可好?”老太太笑着提议,众人闻言自然说好。
柠檬笑着说道:“这开头总要老太太起才好!”
老太太本是官宦之后,打小就琴棋书画无所不学,说到作诗虽不精却也能为。她喝了一口酒,看看窗外玻璃世界红梅白雪,稍微沉思了片刻吟道:“前园深雪里,昨夜几树开。”
“好句!平铺直叙却画龙点睛,又给下面的人留有余地。”大老爷笑着说道,“不知道老太太可否要押韵啊?”
“不过是咱们祝酒兴的玩意儿,又不是考状元?五言、七言不限,也不必非要押韵,随意一点才好。”老太太笑着回道。
众人听了皆喜,若溪瞥见暐哥眉间微蹙,想必作诗不是他的强项。
既然老太太已然开了头,几个孙子辈的都跃跃欲试起来。不过辈分使然,他们都不敢接老太太的往下说。
大老爷见状笑着说道:“老太太是想和孙子、孙女取乐,我们略长一辈的看热闹就好。暄哥,你是老大,你先来。接下去也别分年纪,谁想到谁就抢着说,越热闹越好!”
韩暄听见自己父亲点名,忙略微思索了一下。其实刚刚他已经得了个好的,不过接在老太太那句后面就似乎有些显摆。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这句虽算不上绝佳,却与老太太那句很合。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四少爷韩昱脱口而出,众人听罢无不点头。
若溪细细打量过去,只见韩昱的长相与他父亲截然不同,反而跟他的大伯有一丝相像,身上有种读书人温文尔雅的味道。
“二弟这两句一出倒不能往下接了,我就另起一句。”大奶奶笑着说道,“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三姑娘韩若妍立即接着吟道,这两句倒严丝合缝。
若溪听了暗暗点头,难怪这三姐姐清高目下无人肚里倒有几分才华。她是断断做不出诗来,不过是前世把个唐诗宋词背个熟烂罢了。
老太太一直在含笑听着,偶尔跟旁边的大儿子轻语两句。若溪只顾着低头吃东西,这样的场合她就是想出头都出不了。
这功夫小丫头捧着大青瓷花瓶过来,里面插着新折来的数枝红梅、白梅,就摆在老太太旁边的小几上。
七姑娘韩若婷见了笑起来,“本来我还苦苦思索得不到好句,如今倒有了一句。寒水一瓶春数枝,清香不减小溪时。”
“清新雅致,不错!”大奶奶夸赞着。
若影眼睛一转,拍着手说道:“我有一句正好配七姐姐这句,急须沽酒浇清冻,亦有疏梅唤客看。”说罢俏皮的用手指着小几上的梅花。
“这丫头就是个鬼精灵,我见她眉头紧蹙知道是想不出来,没想到七丫头倒是帮了她一把。”老太太见孙子、孙女做得诗倒还挺得过,心里自然欢喜。
韩昊排行老二,他见弟弟妹妹都做了诗出来急得直冒汗。他是打算在大伯跟前显现自个的才华,好让大伯放心的把生意交给自己。可这越急救越想不出来,他端起一杯酒喝下去突然就有了灵感。
他生怕待一会儿就忘了,唯恐旁人跟他抢,忙站起来说道:“小院栽梅一两行,画空疏影满衣裳。”
二老爷见自己两个儿子好歹都作出一两句,心中甚是安慰。谁说这昊哥肚里没货,这一句做得也有些水平。再看三房的两个侄子,一个个闷声不语像锯了嘴的葫芦,他不禁在心里鄙夷。
三老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劲,使劲瞪着暐哥。三太太伸手在桌子下面拽着暐哥的衣裳,示意他赶紧作诗。
这暐哥正在着急,见到父亲的眼神越发的害怕,本来想的两句倒忘记了。若影见他满脸的纠结,趁着老太太等人不备伏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
只见暐哥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站起来说道:“我也想出两句!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
“好诗!”老太太笑开了花,看着暐哥的眼睛里满是慈爱的笑。若溪见了心中一动,老太太虽然一直在笑,不过此刻的笑容似乎从心里往外而来,看来她对暐哥这个孙子最喜爱。
三太太见老太太夸赞儿子,也笑得合不拢嘴,还朝着若影瞥了一眼。若溪见状才知刚刚八姐姐那句不过是应付,真正佳句留给了暐哥。难怪她得太太喜欢,倒是有些手段!
“九丫头可得了佳句?”大太太突然问道。
别看这大太太轻易不说话,每说一句话却都有深意。她笑盈盈的看着若溪,似乎只有随口一说。
“我在田庄多年从未上过学里,勉强做出一句也上不了台面。大伯母就别让若溪丢脸,贻笑大方了。”若溪略微有些拘谨,有些惭愧的说着。
“刚刚老太太已经说了,不过是祝酒性罢了。”大奶奶接着说,“赵姨娘是个才女,有她亲自教导九妹妹,自然不比去学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