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侯夫人并未多问,小坐一会儿便跟着侯夫人去安福居了。若溪给老太君请安落座,感觉到老太君的眼睛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扫过,不觉得有些脸红心跳。众人都以为她昨个头疼,唯有老太君是心知肚明。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不知道老太君心里怎样想呢?
“二小子媳妇儿头疼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溪尽量低头不语,可老太君却偏偏当着大伙的面问起来。
若溪闻言赶忙回道:“劳老太君操心,昨个下午就好了,可能是前个晚上洗完头没拧干就睡觉进了风。”说着她抬眼瞥见老太君似笑非笑的眼神,顿觉心虚忙低下头。
“你们到底是年轻。”老太君笑着说道,“总以为年纪小做什么事都逞强,还不相信老话。下次可不能这样任意妄为了,容易做下病根!”
众人听了倒还尚可,只是若溪听了总觉得老太君话里有话,细细品味竟越发的害羞起来。好在众人都没留意她的表情,尤其是田氏更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林宜浩出去十来天,回来竟比之前还要忙碌,每天早出晚归摸不着人影。总算进了她房里一次,却什么事都没做,连话都没说几句便嚷着累睡着了。虽然之前宜浩也不是好色之徒,可隔个三五日总要去田氏房里一回,男人嘛,总要有个地方发泄。他不在外面乱来,若影那里根本就不去,香秀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又被田氏钳制住。田氏就奇怪他这次回来的异样表现,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人了?
“老三媳妇,老太君问你话呢?”二太太扯着田氏的衣襟说着。
她这才怔过神来,看着老太君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三小子冷不丁接手生意上的事难免要忙碌一些,你要好生照顾他的身子。”老太君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吩咐着,“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保养身子,等过了中年病就会找上门。我这里有上好的人参,你拿回去吩咐厨房熬汤,好好给三小子补补。他到底是缺乏锻炼,才显得手忙脚乱。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像他二哥那般如鱼得水了。
咱们家那么多铺子遍布多少个州府,眼下二小子又要搞什么热水袋的,可还不是到时候就回来吃饭、睡觉!一来是他做生意轻车熟路,二来就是觉得这府里的饭菜好吃,自然就不肯在外面用饭。你闲着没事便跟妯娌好好讨教,这贤内助也不是好当的。”说罢笑盈盈的看着若溪。
呃!本来以为话题转到田氏那边,谁知道老太君偏生要兜回来,这次还说得这般暧昧不明。侯夫人笑呵呵的瞧着若溪,见媳妇儿白净的小脸泛着桃红,不觉在心里喜欢。这般娇艳、懂事会讨人欢心的小媳妇,谁见了不稀罕?自己儿子跟媳妇像蜜里调油,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林宜宣的性子本就沉闷,几年商场上的摸爬滚打更是练就了他木然冷酷没有表情的脸。即便是对着父母亲,也很少见到他有其他的表情。尤其是自打发现逸浚的腿有毛病,他的眼神就越发的幽深,让侯夫人这个做母亲的见了不免心疼。
如今若溪进门,她发现儿子竟改变了不少,偶尔还能看见他带着微笑的样子。原本石头一样的人渐渐多了不少烟火味,侯夫人见了怎么能不高兴?再加上若溪对两个孩子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对若溪这个儿媳妇越发的满意喜欢起来。眼下听见老太君的话里有几分赞扬几分打趣,她就笑盈盈的瞧着儿媳妇。
若溪脸色绯红,忙回道:“老太君谬赞了,我虽说是二嫂却年轻不懂事,更不敢当‘贤内助’三个字。只因铺子里有了三弟周旋,二爷才能轻松些,让三弟跟着受累了。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二爷也不跟我提及。那日二爷回来有些高兴,只说三弟去郊县办事办得很好,连林伯都连连赞赏呢。”她小心的把话题又转到宜浩身上,还不敢说太多生意上的事,毕竟女人不能干涉的太多。尤其是像侯府这样的人家,更忌讳女人管爷们的事情!虽然林宜宣什么都跟她说,半点不曾隐瞒,可是她却要假装不知道。
老太君听了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男人可以对正室偏宠尊重些,却不能万事都跟媳妇商量,那样还不成了老婆奴?她冷眼旁观就知道若溪不是个狐媚子,果然没看错!夫君如此宠爱,竟然还这般稳重端庄,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想到狐媚子三个字,她扫了若影一眼,见到她把眉毛画得又细又长透着风流不觉有些厌恶。同样是韩府出来的庶女,怎么样样都差那么多?若是不知道的人,无论如何都瞧不出是姐妹。
若影感觉到老太君明显不喜的目光,把头压得更低,缩在袖子里的手越发攥紧起来。听着若溪跟婆婆、奶娘婆婆谈笑风生,她就被嫌弃厌恶,她心里就有扭曲般的恨起来。上次她故意在若溪面前装可怜,撺掇若溪在宜宣面前提及宜浩,好让二人之间产生摩擦。
可惜她的计谋并未奏效,虽然听说她们似乎吵架,不过好像很快便和好。昨个儿若溪头疼,那林宜宣竟回来两次看望。在处理凌雁和梁姨娘的问题上,林宜宣更是坚决的摆明了立场。为什么她就要这般不得夫君待见,而若溪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所有的东西?她不甘心,她嫉妒,她怨恨!
耳边传来若溪的声音,她紧咬了一下后槽牙,然后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抬起头来。
若溪正向老太君回禀道:“二爷身边的凌雁已经十五,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女孩子耽误不得,不然一转眼便成了大姑娘。前几日二爷就说要给她配个人家,我就琢磨着回禀老太君一声,毕竟她是打安福居出来的。”
“既然给了二小子就不归我管了,你们看着办吧。”老太君喝了一口茶说着。
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房贵妾突然笑着说道:“我倒要跟侄媳妇讨个儿人情了。”
“三姨婶母请说,若是力所能及必当遵命。”若溪笑着回道,眼中却有一抹精光闪过。
“说到这个凌雁,原来在老太君跟前侍候过,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进来给老太君请安见过一次。没想到他便上了心,跟我提了一回。我见凌雁年纪小便没说,这一撂下竟有年头了。眼下你要给凌雁配人,不如就给了我弟弟吧。虽说过去是个妾室,不过我们家不会委屈了她!”房贵妾是老太妃的远房侄女,父亲在宗人府做经历,是个正六品的小官。不过因为是老太妃的堂弟,善于巴结奉承,在京都倒是颇吃得开。
房贵妾提及的这个兄弟便是房大人的幼子,妻妾成群,屋子里稍有姿色的丫头便摸上手,十足是个浪荡花公子。
若溪自然是不知道他的秉性,只听说是妾室便笑着说道:“原来是为了凌雁那丫头,她还真是有些福气,竟然入了三姨婶母的眼。她能去侍候三姨婶母的兄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过二爷已经帮她找好了人家,不过自然是不如三姨婶母的兄弟。反正过日子的人是她,不如就让她自己选!”
房贵妾听了点点头,若溪吩咐丫头回去把凌雁带过来。
不一会儿,凌雁进来了,跪下给老太君见礼又见过众人。
若溪见了笑着对她说道:“前几日二爷说要给你找婆家,没想到眼下竟喜事追着喜事来。”她听了脸上通红眼神闪烁起来,立在一旁手脚都没地方放的样子。
“你不必害羞,眼下这里没有爷们。”若溪接着说道,“二爷跟我提及张家胡同做面茶的小老板,年纪十八本分老实,做生意实在风评很好。他父母双亡留下个小摊子,生意不错过日子不成问题,你嫁过去就是正室。
刚刚三姨婶母又替她家兄弟说合,虽是妾室却不是寻常百姓能比拟的。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咱们侯府出去的大丫头论气度、模样、灵巧劲,自然是比得上小家碧玉。你没个父母能拿主意,所以你也不要害羞,今个儿叫你来就是让你自己拿主意。”
“一切都请二奶奶和老太君做主!”凌雁忙再次跪下,并不说选哪一个却把老太君稍带上了。
若溪听了心里冷笑,看来她到底是不能相信自己对她的安排。而今天房贵妾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自打出了私关院门之事,若溪便命桂园等人注意凌雁的动向。可惜老太君把她禁足,她始终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曾出来。直到那日早上,林宜宣说要把她配人,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若溪竟然发现她去找了梁姨娘,可今日跳出来的偏生是房贵妾。她把凌雁收到自己娘家去,是怕她说出什么秘辛,还是纯粹像她说得那般呢?这其中是否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呢?若溪突然觉得侯府的情况太复杂,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往后每行一步自己都要多加小心,免得被人算计了去还不知道!
“老太君帮着拿个主意吧。”若溪笑了,“凌雁到底是姑娘家,脸皮子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这丫头也在我身边待了几年,我就帮她选个好婆家!”老太君笑呵呵的说着,“虽说二小子挑的人错不了,可毕竟谁都没见过,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人品到底如何。倒是房家老小来过几次,我瞧着他长得机灵周正又是亲戚,再加上心里有凌雁,对她差不了!”
“老太君说得极是,我兄弟听见了不知道要怎么欢喜呢!我这就派人去送消息,他正巴巴等着呢。”房贵妾顿时眉眼带笑,催促着凌雁给老太君磕头谢恩。
凌雁忙磕头,脸上虽带着羞涩可眉眼间却有一股喜色,看样子心里是十分愿意的。若溪早就猜到了她的结局,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成了男人的妾室。
“今个儿真是高兴,做了一件大善事。”老太君心情很好,笑着对凌雁说,“你这丫头嫁过去之后要紧守本分,切不可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说着吩咐胡嬷嬷取二十两银子和两套新衣服来,算是给她压箱底了。
众人见老太君开赏也纷纷解囊,自然要比老太君的略逊一筹。一番下来,凌雁倒是收获颇丰,千恩万谢的带着赏银等物走了。
房贵妾那边派去的人回来,说是下晚房家就过来抬人,不过是纳妾也没有什么仪式。等到下晚,房家果然派了一顶小轿,两个婆子来。凌雁穿戴簇新的衣服,戴着金银首饰过来给若溪磕头。
若溪见状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对付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去费脑筋。从头到尾你都是一个被人傻傻利用的棋子,如今你进了大户人家做妾室,慢慢就会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只能说祝你幸福!”
“多谢二奶奶!”她的语气冷淡疏离,既然马上就要出这个院子,她自然是不用再装孙子。行完礼,她不等若溪让她平身便直挺挺站起来。旁边的青玉见状想要斥责,若溪却朝她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凌雁穿着粉红色的新衣裳,挺胸抬头的出了屋子。青玉气不过,追到门口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轻骂道:“什么玩意?以为成了人家的姨娘就了不起了?有她哭的时候!”她这个包打听可是已经打听到了房家小少爷的事情。
若溪见状不由得无奈的笑了一下,把她召唤回来说道:“她自以为嫁了个金龟婿,却不知已经掉进苦水里,你还这般生气做什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