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见他回来笑着说道:“我是打发人去送点心,哪个说让你回来?好容易放松可以随意玩耍几日,过了初三你又要进宫去了。”
“无聊之极,没什么意思。”逸浚还是那副表情,不过话语中多了几分温度。
若溪早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模样,招呼他过来吃点心。自从逸浚成了大皇子的陪读,在宫里越来越受关注。虽然他走路急了便跛脚,可没有人敢面露鄙夷,跟不敢心存轻视。不仅因为他能文能武,最主要的是皇上对逸浚大加赞赏。在皇上那里挂了号,旁人巴结都巴结不上,谁还敢不知好歹的嘲笑!
宜宣心里对这个儿子越来越欣赏,觉得他骨子里有股劲,不愧是侯府的后人。可是他不是个把表扬的话挂在嘴边的人,从来没当着逸浚的面赞扬过半句。逸浚的性子跟他一模一样,更不会像菲虹一般撒娇卖萌,这父子二人遇见最多的是沉默。
“这段时间骑射可有进步?开春皇上会带着大皇子等人去狩猎,想来你也得跟着前往。猎场不像校场,那里可是真刀真枪,遇见的不全是小白兔,没有些真本事会吃亏!”宜宣心里是关心儿子,可硬邦邦说出来却显出另一番意思。
逸浚听了放下手里的点心站起来,回道:“儿子会勤加练习,去了猎场一定不会给家族抹黑!”
“嗯。光会说漂亮话没有用,关键是要看成果。”宜宣一向不喜欢听空话,也不喜欢说空话,一向是做出来让大伙评论。
其实逸浚也是这种性格,他是有十分把握去猎场会有收获才这样说。眼下听见父亲教训,若是再表白就越发的像说空话大话,所以他就不再言语。
一家人除了吃饭就很少聚在一起,今个儿又是大年初一,若溪见气氛渐渐沉默不由得瞪了宜宣一眼。
“你们兄妹回房间玩儿,我还有事跟你们父亲说。”若溪找了个借口把她们打发下去,刚想要跟宜宣说什么,外面宜浩派人来请他。
宜宣听了便出去,临走时告诉若溪不必惦记,估计不是铺子里的事就是孩子的事。
若溪跟前一下子清静下来,她这才得空把畅春叫到跟前。
“你去送点心的时候逸浚他们在做什么?怎么就跟着你回来了?”
畅春不敢有半点隐瞒,把自己看到的细细回禀。若溪听得直皱眉,心里暗道这宜凌、宜家太过于胡闹。多大点的年纪就学纨绔挑逗小厮,长大了可还了得?好在逸浚不跟他们一起胡闹,这让若溪感觉庆幸。不过这人就怕受旁边不好的影响,以后还是别让逸浚跟他们凑在一起的好。
过了初三,逸浚又起早去宫里,晚上回来明显面带倦色。若溪见状吃罢饭便吩咐他下去歇着,又叮嘱侍候的丫头打热水给他泡脚。
大丫头琴缘打了热水,把逸浚的靴子扒下来,一抹已经干涸的暗红映入眼帘。
“啊!少爷,你的脚受伤了!”她一边叫嚷一边轻轻的往下褪袜子。
到了受伤的地方逸浚忍不住一皱眉,“别喊!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蹭破了皮!”他忍住疼痛低声训斥丫头。
琴缘立即把嘴闭上,可眼里却转了泪水。自打逸浚进宫陪读,身上是经常带伤回来。尤其是第一个月,脚底没有好模样,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她这个侍候的丫头对于处理伤口已经熟练,可最近好久不见他受伤,今个儿是怎么了?
她手脚麻利的取来剪刀,把袜子剪下来,又把他受伤的脚泡进脸盆,等到布和伤口分开才拿走。
旁边的小丫头把药水、棉球拿过来,她用赶紧毛巾小心的把逸浚的脚擦干净。
只见她蹲在地上,把逸浚的脚放在自个腿上,小心翼翼的用棉球蘸了药水擦在伤口上。伤口被药水一蘸滋滋冒泡,就像在伤口撒盐一样疼。逸浚一声未吭,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若溪进去的时候正看见这样的情形,她顿时心疼的眉头紧锁。
“受伤了怎么不说出来?”她轻声的责怪逸浚,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追过来瞧一眼。没想到逸浚果然受了伤,不知道是练武太刻苦,还是跟人打了架。
“没事,让母亲担忧……”还不等他说完,若溪已经过来,蹲下来亲自给他上药。
逸浚的脚下意识的往后躲闪了一下,若溪却攥住不撒手,“别乱动,不好好消毒容易发炎!”
他只好任凭若溪行事,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过往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之前为了能让他站起来,若溪每晚都准时过来按摩拉筋,风雨不误每次都是浑身大汗淋漓。为了照顾他的面子,特意设计出利于他行走的靴子,生怕自己不穿还说是奶娘做的。
那时候他还在心里仇视若溪,全靠着心里对她的气愤才忍住彻骨的疼痛。殊不知这就是若溪鼓励他的办法,等到他明白过来已经能够独立行走了。
他打心眼里感激若溪,因为若溪不仅让他站了起来行走,还教会了他坚强的面对生活。迈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走出他困住自己的小天地,他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发现一个人内心的强大才能让人折服。
身体的残缺不算什么,过了自己心里的关卡,其他的磨难算不得什么!他就是要证明给世人看,正常人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他一样能做到!
亲生母亲给了他身体,这份恩情他不敢忘怀;若溪给了他重生,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一样不敢忘怀!当他敢脱掉靴子勇敢从容的在众人面前走路时,他就已经把若溪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告诉自己,他这辈子有两位生母。一位早早去世他没尽到半点孝心,他不会让这样的遗憾再次发生,他会尽一切力量孝敬母亲!
“母亲!”他声音微颤的喊了一句,可憋在心里的话却始终是说不出口。
若溪抬起头,透过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心底。她知道逸浚的个性,让他说感性的话比要命都难。况且母子之间不需要多言,反而显得生疏。她故意板着脸追问道:“怎么又受伤了?跟别人打架了?”
“没有。”逸浚赶忙回着,生怕若溪生气。
若溪听了却说道:“打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赢了还不受伤!反正你老子知道你打架要骂人,揍别人总比挨揍强。”
“好!儿子以后打架不会让自己受伤。”逸浚闻言一怔,随即笑了一下。他有时候真是觉得母亲是个奇人,说话行事常常出人意料,可细细一品却很有道理。
虽然他脸上笑容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若溪捕捉到眼里。这小子不笑的时候酷酷拽拽很有范,像他老子;笑起来又似一缕春风拂面,更胜他老子一筹。唉,不知道长大了要迷死多少姑娘!不知道他会相中什么样的姑娘,娶个什么性子的儿媳妇才能制得住他呢?
“奶奶,剩下的让奴婢来吧。”琴缘见药上的差不多,忙把若溪搀扶起来。小丫头上前端脸盆,又有上去侍候逸浚的。
若溪看着逸浚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叮嘱琴缘往火炉里加碳,这才扭身回房去了。
宜宣正等的不耐烦,见到她回来埋怨着,“你说去看一眼便回来,怎地耽搁这么长时间?”
“你这个做父亲的心忒狠,儿子的脚受伤了还不知道。”她瞪了宜宣一眼,“我估计是因为前个儿你说的话,他拼命在校场练习骑射,这才弄伤了自个。那小子嘴硬心倔,你非要用话激他做甚?”
外面天寒地冻,若溪带回来一身的寒气。宜宣忙把她抱上床,把被子裹在她身上,这才回道:“我不过是担心他去猎场会受伤,哪里是想要激他?他伤成什么样?不要紧吧?”他知道若溪对逸浚的感情,若是有大伤不会这般镇定。
“磨破了皮,无大碍。”若溪就知道宜宣的本意是为了逸浚好,只是这话到了嘴里就变了味。他们父子根本就是一个德行,都是心里有话嘴上说不出的主。不过宜宣私下里当着自己的面可是够无赖,以后逸浚遇见心爱的人也会这样?若溪想到这个忍不住笑起来。
宜宣见她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傻笑,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怎么了?”
“哼!不告诉你!”
“看你说不说!”宜宣揭开被子钻进去,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什么,只见若溪轻笑着告饶。
他不停手,但见裙子、裤子一件件飞出来落在地上。一个水红的抹胸被最后甩出来,满室的旖旎,诉不尽的鸳鸯情深。
第二天一大早,一道圣旨扰了侯府众人的清梦。原是皇上隆恩浩荡,准许嫔以上的妃子正月十五那日回家省亲!侯府接了圣旨立即上下欢腾,能够接凤驾可是天大的荣幸。
侯爷立马招呼二老爷、三老爷去书房议事,又把宜宣和宜浩喊了去。掰着手指头算,距离德妃娘娘省亲不过十日,大动干戈是来不及了。不过还是要动土,以彰显对娘娘省亲的重视。
老太君自然是高兴,侯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娘娘进宫多年,她们母女见面的次数有限,即便是进宫见了面,碍于宫规也不得说体己话。如今皇上恩泽外戚,她们母女得以在侯府相见,自然让侯夫人感激涕零。
“虽说这娘娘省亲有他们哥三张罗,可内院不少事还得咱们娘们去办。第一要紧就是约束好下人,千万不能在娘娘凤驾面前失了礼数。你们现在就回去清查丫头、婆子,实在上不了台面的就打发到田庄上去。”老太君吩咐众人散去各自回院子。
若溪回去把临风居上下人等聚集起来,她们都听说了娘娘要回府省亲的事,一个个面露喜色。
“你们不要只顾着高兴,这可是侯府的大事,若是谁出了一差二错就是掉脑袋都不算完!”若溪扫了众人一眼,见她们面露惧色又慢条斯理的说着,“照规矩,娘娘是不会到咱们这临风居来的。宫里规矩大,事先会规定好娘娘坐卧行走之处,半点不能差!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必然不会出差池。等到娘娘回宫,我自然会赏赐你们。”
这一番恩威并施让众人冷静下来,她们纷纷答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若溪又请了老太君身边的胡嬷嬷来,给大伙讲了些宫中的基本礼仪。比如见到凤驾该如何,见了娘娘该怎么行礼等等。
临走时,若溪少不得包个大红包给胡嬷嬷。
“嬷嬷不要推辞,这不过是几个小钱,我知道嬷嬷是看不上眼的。若不是因为我这个的丫头、婆子不懂规矩,唯恐冲撞了娘娘,就是千金万金也请不来您啊!”若溪笑着说道。
胡嬷嬷听了这才收下,笑着回道:“二奶奶真是高抬老奴了!承蒙奶奶看得起,让老奴来教这些丫头、婆子。奶奶冰雪一般的人,底下人也都机灵,这只说了一遍就都记住了。”
这胡嬷嬷可是老太君身边的老人,地位可不一般,侯府上下甚少有能进她眼睛的主子。虽说若溪嫁进来时日尚短,可她冷眼旁观瞧出老太君对她的喜爱。更是看出这位二奶奶有几分能耐,上次进宫去备受老太妃夸赞,前途不可限量啊!如此贵人,她岂敢小觑?见若溪有事相求,便痛快的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
宜宣跟着父亲和两位叔父在外书房商议了一整日,晚饭时候才进了二门。
碍于孩子在场若溪没有多问,等到天黑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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