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亏才能享受胜利的果实。
“大太太难得的好性都生气了,刘嬷嬷一口一个下去陪去世的大太太,任谁听了都会气得冒烟。她还说若是大太太活着,一定不会让大爷是非不明亲疏不分。姑娘听听,这不是分明说现在的大太太没好好教养大爷吗?分明是说大太太排挤她这个老人,连带着把去年出府的不快都宣泄出来了。”青玉活泼、健谈,在内院人缘极好,各房各院的小道消息都能打听的着。她在若溪面前连说再比划,偏生还学着每个人的声音和神态,倒让若溪像身临其境般真切。
“你这丫头没去说大鼓书真是白瞎了。”若溪见状忍不住笑起来,“明明是一件闹心事,让你生生说成趣闻。”
一旁的绿萼闻言淡笑着说道:“有些人觉得闹心,有些人却从中得到乐趣,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若溪听了暗自点头,这丫头看问题越来越深刻,看来用不了多久便能独当一面了。眼下大老爷入仕,老太太对大太太的态度亲近了不少,二太太又上赶着巴结大房那边。三太太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眼下庭春院出了这样的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她了。
果然,吃过晚饭若溪去给三太太请安,见到她面带春风心情似乎很好。鲍姨娘母女过来,她破天荒没给她们脸色看,还和颜悦色的跟若灵聊了两句。
韩?过来,三太太笑着问他最近都在读什么书,身边的丫头侍候的可还精心。
“昨个儿夫子让我看《论语》,可有些看不太明白。”韩?赶忙回着,“小兰侍候的很用心,太太不用挂心。”
三太太闻言点点头,又嘱咐了两句方让他下去念书。若溪瞥了韩?一眼,这小子越来越精明,每一句话中都透着心机。这小兰是太太身边的人,夸她就是给太太面子。五少爷打前年就开始读《论语》,阴天下雨刮风下雪太太都不让他去学里,所以一本书读了将近两年还没完全读通透。眼下他说自己看不明白,三太太心里自然会舒服些。如此藏拙隐忍,他日必能一飞冲天!
“明个就出了正月,八丫头也该动手绣嫁妆。虽说大部分都是在绣坊订制,不过夫君和婆婆的衣物还是亲自动手有诚意。二十天估计差不多,边边角角再找府里的绣娘上手。”三太太笑着吩咐孙姨娘。
孙姨娘忙答应着,奉承着说道:“她正在找样子,一会儿就过来请太太拿主意。说到绣工,府里没谁能越过太太去,还得太太给她把关才是。”
“多少年不动针线,都生疏了。”三太太心情本就好,听了这话就越发的乐呵起来。想当年她嫁到林府,给老太太、三老爷从里到外做了全新的衣物,谁见了不夸赞她手艺精湛?孙姨娘这个马屁是拍对了地方!
不一会儿若影拿着一大堆花样进来,三太太帮着挑选又让若溪和若灵两姐妹过去看。
“你们都跟着听听,往后都是用得着的!”她笑着说道。
若溪和若灵顿时红着脸坐立不安,站起来告退下去了。她看看若灵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哀愁,说道:“六姐姐可听过一句老话?”
“不知是哪句?”若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八妹妹有了人家马上就要出嫁,自己的婚事却没有人帮着张罗,她心里怎么能好受?
眼下三老爷根本就不去鲍姨娘房里,更别说指望鲍姨娘央求老爷给她说门好亲事了。过了年若灵就十六了,也难怪她会着急。
若溪既然已经把鲍姨娘拉拢过来,自然要提点一下若灵,况且她是个软弱心善没有坏心肠的人。
“一如侯门深似海!做侯府的正经媳妇儿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是妾室呢?”若溪淡淡的说着,想到了林家二太太瞧着若影鄙夷的眼神,“八姐姐在府里深得老太太、太太欢心,却只落得给人做妾的下场。若是现在太太放风要把姐姐嫁出去,你认为自己能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呢?”
她听了轻叹一口气,“这话姨娘也曾暗地里说过,我不是着急要嫁好人家,只是到底意难平!大房的三姐姐我比不起,可八妹妹本跟我是一样的人。我的性子内向从来不喜欢争抢什么,到头来却落个好欺负的名声。府里的下人表面喊我一声‘姑娘’,心里却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眼下就连血脉相连的祖母、父亲也当我不存在了。”
若溪闻言想起了若影说过的话,看来她竟比若灵看得透,这韩府里的血脉骨肉之情都抵不过面子重要。老太太膝下儿孙满堂,谁会奉承会表现,自然就会多让老太太多看几眼。老太太高看,府里上下人等就会随风倒。若影早就看明白,努力在为自己争取。而若灵却始终不知道在大家庭里该怎么样生存下去,总是想着若是自个乖巧听话,祖母、太太必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眼下她才隐隐明白,想要让祖母喜欢应该要多表现才行。
不过她终是没想透彻,喜欢若影不过是表面上的事,在老太太心里嫡庶可是分得很明白。在若溪冷眼旁观看来,老太太对几个嫡出的少爷特别看重,尤其是三太太生养的五少爷韩暐,更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其次便是大房的大少爷,二房的两位少爷倒是靠了边,可能是因为二老爷不是老太太生养的缘故。
平日里吃穿用度上从不短了二房,老太太对二房的孙子、孙女也是和颜悦色。不过若溪到底是两世为人,对人情世故看得通透,从老太太的眼神和细微反应中摸着些端倪。唉,嫡庶之差竟能摆布一个人的一生!
第五十回 姐妹情深露悲音
鲍姨娘暗暗叮嘱若灵多亲近若溪,她又听见若溪说的话跟姨娘说得差不多,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好,所以在若溪面前便袒露了真心。
若溪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继续说道:“眼下六姐姐要做的是做个透明人,祖母、太太把你忽略才是幸事!”
“姨娘也这样说,让我等到她在父亲跟前能说上话,然后给我求一份体面的婚事。”若灵闻言回道,“可是父亲怎么会听姨娘的话?眼下想要父亲到西厢来都是难事,就靠姨娘每日熬汤送到太太和孙姨娘,什么时候才能感动太太善待我们母女?”
“谁说姨娘是为了感动太太?”若溪听了淡淡的笑着,“等着吧,用不了几个月父亲就会明白姨娘的好!”
若灵闻言顿时一怔,瞧着她胸有成竹的笑容心中疑惑。姨娘嫁给父亲十八载,若是父亲能明白她的好处哪里至于等到现在?
不过听了若溪的话,她心里多了些安慰,刚刚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她瞧见书架上放了不少书,走过去翻看,惊讶地说道:“想不到妹妹看的书五花八门,从茶道到地理人文,竟然连棋谱和兵法都有。”
“都是我还没住进来之前就放在这里的,估计是父亲的书居多,当年他常过来这边。”若溪的语气淡淡的,眼中有不明的情愫在闪烁。
“九妹妹可是想起了伤心事?”若灵见了忙安慰她,想着自己好歹还有姨娘在身边,她可是在田庄遭了五年的罪还没了最亲的人。想着她受过的苦,进府之后的无依无靠,再瞥见她手心里的硬茧,若灵的心里满是同情。
若溪抬起头,笑着对她说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往前看,总是活在过去的痛苦中自哀自怜只会让自己越发的痛苦。过去谁都无力去改变,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未来吗?”她听了神色黯淡的轻语着,眼中充满了迷茫还有一丝希翼。
若溪明白她的感受,自打出生到现在从未逛过街,从未单独见过生人,从未自己真正拿过一回主意,这样的她对未来自然是充满了恐惧,更别说能掌控自己的未来!
穿越到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若溪的世界观、人生观被整个颠覆。尤其是回到韩府,她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走到哪里都有丫头、婆子在一旁。这个清风堂有多少双眼睛藏在暗处瞧着,若不是身边的丫头还值得信任,恐怕她连睡觉都不敢睡踏实,免得说梦话被人听见!
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太微弱,想要真正挺直腰板说话还需要太多的人脉和权利。眼下她身边可用、能用的人就只有桂园等人,别说是上位,就连出了事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替她美言的人都找不到。她需要拉拢上得了台面的奴婢,尤其是在老太太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
若灵是中规中距的大家闺秀,打出生就接受封建礼教的荼毒,若溪想的做得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象过的事!
“九妹妹不要费心劝慰我了,打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那刻起我的命运就注定了。”她心灰意冷的说着,“若是我有八妹妹一半活泼,有九妹妹一半睿智沉稳,或许祖母和太太也不至于当我不存在了。旁人不待见,有时候也怪自己。”
其实在她心里一直有件事很后悔,就是当日在刘府若影出事她没挺身而出。虽然她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祖母和太太对九妹妹的态度就是打那以后改变的。如果跟进正房的人是她,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六姐姐性子文静温顺是个有福气的。”若溪这话倒不全是安慰,古言常说贵人语迟,应该还是有道理的。再观若灵的长相,鼻头圆润耳垂丰厚,一副旺夫的模样。
若灵只当她是在抚慰自己,不过敞开心扉聊了一会儿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八妹妹出阁的好日子,咱们姐妹一场又是同一个父亲自然要另外送礼物。这几日我正在发愁,不知道九妹妹准备了什么?”
若溪笑着说道:“既是为了姐妹之间留个念想,自然是不必贵重。原想着做双绣花鞋,可是我的手艺实在是太差。绣个丝帕似乎又显得太小气,所以就决定亲手裁制一件肚兜,在上面绣上百合花。”
“那绣花鞋就让我来做。”若灵听了笑着说道。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若灵见天色已晚就起身告辞。若溪亲自送到门口,见到若灵进了西厢刚想要扭身回去,却见鲍姨娘从上房出来。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并未说话点头便各自回房了。
这功夫三老爷进了后院直奔孙姨娘的房间,他瞧见小丫头端着砂锅要出去,问道:“什么东西这样香?”
小丫头支吾起来,孙姨娘袅袅的过来笑着说道:“这丫头一见老爷便口齿不利索,真是个上不去台面的。奴婢亲手炖了滋补汤,唯恐凉了吩咐丫头下去热热。”
“爷身子喝什么滋补汤?”三老爷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一年不如一年。他在女色上又没有自制力,身子慢慢被掏空。壮年时睡一晚上便能很快恢复,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
初一、十五在前院,三太太虽然死板无趣,可是莲蓉那丫头却有些韵味。到了孙姨娘这边,更是花样百出令他停不下来。不进内院的日子就全部在外面应酬,喝得酩酊大醉玩妓女,更加的伤身子。他有心想要补补,却又害怕旁人误会他雄风不在,所以听了孙姨娘的话面露不快。
孙姨娘闻言忙说道:“前个儿大夫过来给五少爷诊平安脉,说起保养之道。人只要过了三十便要开始滋补,这样才能长命百岁。老爷整日为朝事忙碌,劳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