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卓谒担
“你凭什么见老爷?”侯夫人半点不急,竟然笑了。
“凭奴婢是侯爷的姨娘,凭奴婢侍候侯爷一场!”
“呵呵呵。”侯夫人听罢笑起来,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好一个侍候侯爷一场!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便成全了你!栗妈妈,打发人把这后院的小门锁了,把所有的丫头、婆子,姨娘都喊过来。今个儿我就让大伙都看看,省得掖着藏着看热闹,省得在背后说我变着法整治年轻貌美的新姨娘!”
栗妈妈听了赶忙带人去办,侯夫人又嘱咐赵姨娘照顾好晚瑕不用出来,免得一会儿受了惊吓。
柳姨娘何曾见到这样的场面,再加上心里有鬼,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浑身哆嗦成一团。
不一会儿,小小的后院围满了人。侯夫人点出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命她们围住柳姨娘,吩咐道:“栗妈妈,你是有过经历的老人,应该能看出姑娘和媳妇的区别。现在你就当着大伙的面好好查查,若是敢虚报可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别说我不顾念你多年的体面!”
栗妈妈听了一脸的诚惶诚恐,答应着上前去,大伙听了一脸的诧异,不知道侯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柳姨娘早已经傻眼,等到栗妈妈到她跟前去解裤腰带她下意识的往后缩。
“你别碰我,求求你!”她脸色煞白,央求的话脱口而出。
栗妈妈扬手就是个大嘴巴,“夫人给你机会你偏不要,现在知道哀求了!别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这个姨娘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呢?”她边骂边麻利的扒下盈柳的裤子,招呼旁边的婆子帮忙。
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按住柳姨娘的手脚,听见她乱嚷嚷吩咐人拿来抹布。不知道是谁一溜烟跑去,拿回来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的臭裹脚布。
往盈柳嘴里一塞,她的眼泪立即又掉下来。一股子上头的味道,一张嘴就冲到喉咙里,胃里马上不舒服呕吐出来。可偏生嘴里塞着东西吐不出来,呕吐物全都堵在嘴里,越发的恶心起来。
盈柳在侯府是二等丫头,平日里吃穿用度从来都不曾受憋,在小丫头,粗使婆子跟前也是趾高气扬。她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又怕又悔又无措,整个人死过去一般倒在地上,除了哭就是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夫人,柳姨娘是完璧之身!”栗妈妈细细检查过,随后向侯夫人回禀。
众人听了越发的惊讶,看着盈柳的眼神越发的鄙夷起来。想当时,小丫头把褥子从小书房抱出来,上面可是沾了血,还拿到栗妈妈跟前验过。难不成是她趁着侯爷喝酒搞的鬼?为了爬上侯爷的床成为姨娘,她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还不快把柳姨娘的衣服穿戴整齐?完璧更好,干干净净的送到家庙侍奉祖先,想来祖先会更加的满意!来人,赶紧搀着柳姨娘从偏门出去,马车在外面等着,误了吉时可不吉利。”侯夫人不打算追究盈柳胆大妄为欺上瞒下的事,旁人谁敢说出一个字!
侯夫人起身回了上房,懒怠看眼前盈柳的丑态。晚瑕在屋子里虽然没出来,却听得八九不离十。她听见侯夫人把父亲新宠爱的姨娘都打发到家庙,心里不禁犯了嘀咕。不知道晚上父亲回来会不会发怒,不过她知道侯夫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看来是不怕父亲追究!
那个柳姨娘还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欺骗父亲,看样子她要在家庙了此残生了!
想到这里晚瑕瞥了赵姨娘一眼,又嘱咐道:“姨娘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知有何感受?千万别再动什么歪念头,不然我的一片心就付之东流了。姨娘在后院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虽说其中有父亲的宠爱,但是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夫人有度量。只要姨娘不犯大错,夫人怎么都要顾念姨娘的体面和我的感受。若是……柳姨娘的事你也听见了,怕谁都保住你的安全。”
赵姨娘听见侯夫人处理柳姨娘干脆利落,而且是一下子便击中要害,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心下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畏惧。
这些年她对侯夫人一直又敬又怕,可心底仗着侯爷这些年一个月有十天左右宿在她房里,又生养了晚瑕嫁了好姑爷,心里难免有些变化。
眼下,刚刚滋生出来的那点子胆量一下子被驱散,她觉得侯夫人一旦发怒还真是可怕。
不管怎么说,柳姨娘都是侯爷亲口抬举起来的。没破瓜怎么了?说不准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呢?倘若侯爷追究起来,夫人就不怕侯爷恼了?侯爷可是一直在跟夫人生气,半夜在上房伤了丫头还不是几天前的事情?
这个节骨眼,夫人竟然把柳姨娘处理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踢出侯府。赵姨娘知道侯夫人不是个冲动的蠢人,这样做必然是心里有了十足的把握,估计是能拿捏住侯爷。
细想一下,老太君放心的把内院交给夫人打理。二爷刚刚被册封,德妃娘娘圣宠不断,大皇子备受皇上的重视。侯爷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姨娘怪罪夫人,毕竟侯爷不是个色欲熏心之辈。
想到这里,赵姨娘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晚瑕说得有道理,若是她惹怒了侯夫人,下一个被赶出去的人就会是自己。生了女儿又如何,她毕竟只是个姨娘,况且侯爷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越发的不能得罪侯夫人。
况且眼下她有了盼头,自然更不敢用将来去拼。她侍奉侯爷十多年,百般曲迎献媚,想尽了法子想要拴住侯爷,甚至偷偷花大价钱从窑子买来各种各样的春宫图。这些年,她倒是把侯爷留在了她的床上,可却始终没得到过侯爷的半点温情。
侯爷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和中透着疏离,即便是被侍候爽快,眼里也只有欲无关乎情。看似侯爷宠着她,金银首饰赏赐不断,可一旦关乎规矩之类便不纵容。她心下明白,便不敢去碰触侯爷的底线,又在侯夫人跟前规规矩矩,所以这些年才过来,姨娘里面也只有她生养下晚瑕。
赵姨娘非常在乎自己的外貌,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靠着这张脸才入了侯爷的眼。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如今她的美貌渐渐老去,这张满是厚厚胭脂的脸还能支撑多久?早晚她都是被嫌弃的那个,拼了命还能留住侯爷几年?
晚瑕要把她接出去养老的话深深打动了她的心,让她看到了生活的新希望。
“姑奶奶放心,我不是糊涂人。”赵姨娘拎得清轻重,她若是糊涂也走不到今日。
晚瑕听了这才放心,又坐了一小会儿便去了上房。回过侯夫人去了临风居,因为她是双身子,府里办满月酒要回避。孟阔又紧张她的身子,听说侯夫人病了才不得不放她回来瞧瞧。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听见人人夸赞心里越发涨了草似的想见。
若溪早就听说晚瑕回来了,正在奇怪没瞧见人影她就来了。
“姑老爷肯放你回来了?”一见面若溪就忍不住打趣她,“我怀孕那会儿你二哥紧张,可也没像姑老爷这般厉害。你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还像老母鸡似的护在膀下面。若是你吃什么吐什么,那他还不得急上天去?”
晚瑕在若溪跟前很随意,早已经习惯了她调侃的语气,笑了一下说道:“快点带我去看看孩子们,我这个做姑母的倒是最后一个见。”
若溪带着她去了旁边的房间,两个孩子刚刚睡醒,奶娘拿着若溪做得小玩具正在逗着她们。逸然咯咯的笑出声来,还伸出小胖手想要抓,可五个手指头似乎不听话又急得吼吼喊。旁边的菲怡只是用眼睛瞧着,悠闲的吐着泡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晚瑕早就听说逸然长得漂亮,可如今一见竟也大吃一惊。这孩子长得实在是漂亮的过分,不知道长大了该是如何的颠倒众生。再看小菲怡,她心里生出几分怜爱。不是菲怡五官不端庄,是生生被哥哥比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菲怡抱起来,笑着说道:“我的小侄女,真真让人疼到心坎里。”
旁人见了这对双胞胎,都是对逸然关注多一些,像晚瑕这样先抱菲怡的倒是不多。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哥哥比了下去,以后也免不了被人比来比去,真是想想就可怜。怡儿别伤心,姑母喜欢你,心疼你!都说女大十八变,赶明个儿咱们会变成大美女!”她一边轻轻拍着菲怡,一边笑着说道。
若溪见状笑着回道:“你道怡儿可怜,可她自个似乎是满不在乎。一天到晚就知道吐泡泡,我真怀疑她上辈子是条鱼。”
“她这是心里郁闷有气,眼下又说不出来。”她瞧见菲怡的脸蛋嫩的吹弹可破,心中越发的喜欢起来,越看这小侄女觉得越耐看。
若溪听了笑起来,不敢让晚瑕长时间抱孩子,唯恐她累到。
晚瑕也快要做母亲,她自然对小孩子的一切都十分好奇。若溪喂奶她在一旁瞧着,不解地说道:“嫂子何必非要亲自喂养,虽然好奶娘不好找,可百里还能挑出一来。”
“奶娘不同于丫头,先前没受过咱们府里的恩惠,包藏祸心也未可知。但凡是谁想作怪,从奶娘那里下手最容易。我实在是信不过请进来的奶娘,又担心她们的身子不健康。”屋子里只剩姑嫂二人和绿萼在一旁侍候,若溪说话没有忌讳。
晚瑕听了点点头,心里捉摸着赶明个也自己母乳。看着小家伙张着小嘴,一下一下用力的吮吸若溪的乳汁,她突然觉得好温馨。
两个孩子轮流奶过,若溪又给她们换了尿布。晚瑕见到湿漉漉的尿布上面竟然还有鹅黄,顿时皱着眉头躲到一旁。
“等你生了孩子就不会嫌弃这些黄金了。”若溪见状笑了,“孩子身体是否健康要看大便的颜色和粘稠度,这可是门学问。”
晚瑕听了赶紧追问起来,若溪细细的给她解释了一番。
小孩子吃饱了就是睡,看着两个孩子闭上眼睛,若溪二人去了上房说话。
菲虹听说姑母来了,兴匆匆赶过来。看着她不顾天不顾地就要往晚瑕怀里钻,若溪赶忙伸手拦住她,“眼下你姑母肚子里也有了宝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淘气,仔细你姑父知道了打你的屁股!”
晚瑕笑着说无妨,却没像往日一样把菲虹揽进怀里。
“哦。”菲虹轻咬了一下嘴唇,满脸不情愿的坐在一旁,眼中有一骨子落寞闪过。
晚瑕有不少关于怀孕的事情请教若溪,可当着菲虹的面又不好问。她询问了菲虹几句关于学女红、厨艺的事,然后就寻了个由子把晚瑕支了下去。
菲虹告退下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听见屋子里谈论的都是拿对龙凤胎。她神色一暗,扭身回房去了。
自从有了弟弟妹妹,父母亲、哥哥,现在就连姑母都不喜欢她了!她难过的想要痛哭一场,可又怕被人知道只好忍着。
这段日子若溪一边做月子一边带孩子,确实对菲虹有些疏忽。况且经过上次小郡主的事情,让若溪觉得她长大了,应该慢慢放开手。
本来菲虹是临风居众人眼中的小宝贝,眼下有了更小的婴儿,她们又是那般的可爱,众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小婴儿身上多一些。一时之间,菲虹接受不了这其中的落差,心里失落是正常的。
若是此时她能找个人说说,被人开解一番就能过了这个坎。可偏生她打小就被捧在手心,想要什么不用开口便有人事先想到送到眼前。她等着有人发现自己心里的别扭,主动来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