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宜浩回来一查帐,顿时发了雷霆之怒。他把舅舅撵回家去,还限他半个月之内把银子还清,不还就撕破脸报官!
刘大业吓得不轻,只能去求自个妹子,哭得涕泪横流。二太太又恨又无奈,知道这事完全是兄长的错,只好背着宜浩偷偷拿出银子给兄长。
宜浩明白这银子肯定是自己母亲出的,可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息事宁人,没想到却生出了更大的风波。
官府抓住了那几个打死账房的地痞,顺带着审出大掌柜受伤和刘大业指使的事。此事涉及到侯府,都察院使没敢轻易就上门拿人,先给宜浩送了口信。
宜浩听见自个舅舅竟然做出这般心狠手辣的事,气得当时就摔碎了茶杯,气头上就让官府只管拿人。
刘大业被下了大牢,二太太知道了岂能袖手旁观?可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二老爷又在外任,打发人把宜浩找回来商量,宜浩却不管。她气得又哭又骂,直说宜浩不孝顺。
第三百五十一
二太太见自个兄长被下了大牢,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弄不好就得掉脑袋,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她就这么一个亲哥哥,岂能看着不管?她嫂子更是带着孙子过来哭求,看着不知为何就跟着嗷嗷哭的小孩子,二太太的眼泪也穿成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心烦意乱的安慰了嫂子,答应一定会帮忙把兄长弄出来。可眼下这事宜浩不打算管,二太太打了骂了闹了都不管用,这几日宜浩去下面的分铺处理事情一直没回来。
二太太把若影唤了过去,一肚子气都撒在她身上。若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宜浩临走的时候留下交代,母亲说什么就左耳听右耳冒。
“你们夫妻倒是同心,一个躲出去,一个就假装听不见。你这是长了能耐,眼下扶正的事定下来就不用孝敬我这个婆婆?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心里不顺当,你这个正室也做不成!”
其实这是二太太在虚张声势,老太君已经翻了黄历定好了吉日,不是她说反悔就行的。况且宜浩越来越能独当一面,对她孝敬却从不盲从,那小子的倔脾气若是上来她拧不过来。二老爷常年在外任,她能依靠的只有宜浩这么一个儿子。
自从她娘家父亲去世,兄长不学无术一味的坐吃山空,嫂子隔三差五就过来哭穷,她就不敢在老太君跟前提及娘家的事情。
这次自个兄长摊上了人命官司,还跟侯府的生意扯上关联,她越发不敢去老太君跟前求情。侯夫人那边倒是能帮忙,可是自从出了田氏那件事,她心里就对大房有了隔阂,不想舍出老脸向侯夫人低头。
若影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忙说道:“太太不用着急,我看这事容易解决。”
“哦?你有办法?”二太太闻言眼睛立即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三爷不过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心里有些怒火,哪里至于想要舅老爷的命?”若影轻声回着,“咱们天朝的律法虽然严苛,不过却有酌情处置这一项。太太细想,一来这人并不是舅老爷亲手打死,不过是那几个地痞错手所致;二来账房的遗孀若是肯去官府撤案不追究,这事情又好办了几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能过好日子才最重要。我听说账房有个儿子想要捐个小官,苦于没有门路。”
“你的意思是说……”二太太越听越觉得靠谱,不由得抓紧若影的手。
“太太是沾事则迷,我不过是把看到的想到的说出来,至于该怎么办还得太太拿主意。”若影不敢硬出头,一来是怕二太太嫌自个爱出风头,二来是怕事情办砸了二太太更加的气恼于自己。
宜浩临走的时候跟她交待的清清楚楚,让她借着机会在母亲面前讨好,不过也不要做得太明显。刘大业虽然可恨该死,看毕竟是宜浩的亲舅舅,让他吃些苦头破破财,不能就容易的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
宜浩算准了母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求大房那边,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若影只管照着他的吩咐行事,二太太已经慌了手脚,听见若影的话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都说儿子靠得住,可这关键时候还是你这个儿媳妇肯替我想。”二太太看着若影的眼神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亲切,“难为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竟然能把事情想得这样周全。你快详细跟我说说,我心里七上八下哪里还有半点主意?”
“三爷打理生意也有二三年,虽然他从来不叫苦,可太太知道他的艰辛。铺子里的掌柜、账房等人都是二哥留下的人马,哪一个不是以二哥马首是瞻?
他们对铺子忠心,却对三爷心存质疑,唯恐三爷没经验没魄力。三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跟着有经验的掌柜学习,从不敢托大。摸爬滚打一年多,总算是得到众人的认可。
可是三爷不敢懈怠,总是琢磨着能让生意越做越好,即便是挣来了皇上题字的匾额都不敢松懈。眼下提到三爷不仅是铺子里的人服气,生意场上的人有顾忌,就连官场的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舅老爷的事情,舅老爷是谁?旁人只会说是三爷的舅舅,都会拿三爷说嘴,倘若三爷再有所偏倚,恐怕名声会越发受损!太太要替三爷考虑,他也是左右为难啊。”
二太太听了这样一席话忍不住红了眼圈,她的神情越发的柔和起来,哽咽着回道:“我儿太不容易,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当初不让哥哥进铺子就好了,还不如隔三差五给他点银子花花,不至于连累我的儿啊!”
若影见状心里略感安慰,宜浩想借由此事让她跟婆婆搞好关系,可她却不忍心见到她们母子离心离德。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是化解了二太太心中对宜浩的怨恨。
她见二太太哭得悲切,赶紧劝解起来,“眼下三爷不在京都正好,太太出面把事情摆平,好坏都不连累三爷。太太亲自出面跟掌柜的遗孀谈谈,咱们宁愿赔银子,她家儿子想要进仕途也能帮忙。等到她去官府撤案,咱们再去疏通一番,估计舅老爷死罪是没有了。”
“我出面谈?”二太太其实是个出不了大场面的主,嘴巴又不会说,她一想到要去刚刚死人的家里还有些害怕。
她抓着若影的手越发用力起来,让若影陪着她一起去。若影闻言点头答应,这一趟是去跟人家说小话,估计二太太也放不下身段。
“常言都说这女儿是娘贴心的小棉袄,可女儿大了总要出嫁,还不如自个的儿媳妇。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美瑕那丫头不过是回来问问,也没个办法章程,反而劝我全都听哥哥的别插手。你说,往后我有事还能指望她吗?”二太太絮絮叨叨跟若影发着牢骚,破天荒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自个女儿的坏话。
看来二太太是真的把若影当成贴心人,她们婆媳的关系里多了感情。
下午,二太太就和若影做了马车去账房家里。账房姓李,家里有一位夫人和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今年二十,成家生了小孩。老二是个姑娘,才七八岁的模样,缩在李氏怀里一副怯怯见不得生人的样子。
大儿子见来了女客就躲进里面回避了,李氏是个老实的人,见了二太太和若影似乎有些拘谨。二太太简单的慰问两句,就用眼睛扫若影。
若影明白她的意思,便开口说起来,委婉的表达出意思之后拿出一摞大面额的银票。
李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瞧见那么多银票登时有些发直。
“李大婶不用拒绝,李大伯在铺子里辛苦多年,这是我们主家的一点心意。”
“可是三少爷亲自送来不少银子,就连丧事都是三少爷打发人料理的。这些银票太多,贱妾不能收。”李氏摇着头拒绝着。
若影见了说道:“三爷的心意是三爷的,这是太太的心意。李大伯走得突然,扔下你们一屋子孤儿寡母的太可怜。家中的脊梁柱倒了,就等于塌了半边天。太太听说大公子有些才学,正打算往太常寺推荐。大公子若是有了出息,李大婶也有了盼望不是?”
李氏闻言更是怔住,就听见里屋传来轻咳的声音,若影眼尖瞥见大儿媳妇悄悄扯了扯李氏的衣裳。
她不等李氏说话,便接着说道:“逝者已逝,生着还要继续过日子。以后不管遇见什么困难,都可以来侯府找太太。我们太太心地最善良,连小猫小狗都不忍心伤害。这害人的人都抓了起来,谁致人命就让谁赔命,李婶子也不希望牵累无辜吧?”
李氏瞥了一眼自从进屋就没怎么说话的二太太,再瞧瞧旁边的大儿媳妇,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她见二太太不好相与,想到侯府的势力,得了银子和好处还不松口就是傻子了。
那个儿媳妇很上道,在旁边插言道:“太太和奶奶对我们家事恩重如山,我们不是不知道深浅是非的混账东西。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公公在铺子里跟舅老爷起了争执,舅老爷本只想找人稍微教训一下公公。谁曾想那几个地痞动了坏心,竟然下了黑手……唉,可怜公公……不过这都是命,我们不敢把帐都算在舅老爷头上。我们这就去官府说明情况,一定要那几个地痞上断头台!”
“大公子的事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们就在家里等着吧。”若影承诺着。
大儿媳妇顿时满脸喜色,若影见了心中有些烦。二太太见事情都办好了,便带着她出了李家。
“太太,我们这是去哪里?”若影见方向不对纳闷的问着。
二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回娘家一趟,我手里的银子都花完了,接下来去官府走人情,还要给李家小子谋差事,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若影闻言便老实的跟在后面,到了刘府,二太太的嫂子亲自迎到大门口。
她瞥见小姑子脸色难看的厉害,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这么些年她一直仰仗二太太才能过舒坦日子,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尤其是眼下自个夫君犯了死罪关在大牢里,她能指望的只有二太太。
姑嫂二人进了里面,二太太坐在上首,看见若影立在自个身后让她也坐下。
“马上给我拿五万两银子!”二太太无心跟嫂子废话,直奔主题。
她嫂子听了满脸的为难,“大姑奶奶,你知道这些年家里的情况……”
“少废话!”二太太不等她哭穷就气得直拍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每每到我那里打秋风,我就二话不说的拿了。你们是没米下锅了吗?不过是跟人家富贵人家攀比!你瞧瞧自个浑身上下的气派,不比我差多少,还有脸哭穷。
我刚从李账房家里过来,人家答应不再追究,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一万两,整整一万两啊!这些年我的嫁妆都贴补给你们,这一万两还是儿媳妇出了大头。
接下来要去官府走人情,还要给李家小子找差事,哪里不需要银子?你只管守着那点钱不松手,我可丑话说在头里,到时候没人能救哥哥,你别哭得要死要活!
老三人不在京都,若是他知道我这么帮忙,一准跟我生气。你也不想想哥哥做得是什么事,连累外甥名声受损,还敢奢望外甥伸手相助?
你是要银子,还是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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