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贴身侍候的丫头、妈妈都知道细情,所以平日里侍候的越发仔细。
这次刘府有喜事,她自觉精神尚好便过来了。林宜宣明白她也就这一二年的寿命,只要她身子受得住就随她高兴了。
她没想到二奶奶和若溪的感情这样好,写出那些画一样诗词的姑娘就在眼前,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若溪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好在很快就开始用饭。一时间众人不再说话,只闻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二奶奶,这汤里面有红枣您不能多喝。”她身后的妈妈不时就啰嗦两句,这个不让她动筷,那个不许她多吃。
其实她的胃口不大,多年被疾病缠身也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这一桌子的菜没动几口。若溪见到她吃东西像小猫不由得暗自摇头,这样吃法不生病才奇怪。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每到生病就嚷着要吃好东西。妈妈总是包她最喜欢吃的馄饨,她连馄饨带汤都吃下去,再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了。
想到妈妈,若溪的心绞痛起来。她来这里几年了,从刚开始的想要回去,到现在的明白自己回不去了!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父母亲,她们也会认为自己出车祸死掉了!四年多了,她们应该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吧。向老天祈祷让亲人不要悲伤,虽然她们不能再见女儿,但是她们的女儿会在这个异世好好生活下去!
涌上来的眼泪被她生生憋回去,抬起头刚好迎上林二奶奶的眼睛。若溪见她眼中有探究和一丝关怀,心中顿时一暖,露出没事的笑容。
一桌子奶奶、姑娘加在一起也没吃多少东西,有一个人撂筷其他人都跟着不吃了。丫头们端了茶水请众人漱口,又递上湿毛巾侍候主子净手。桌子上的碗碟很快就被撤下去,换上切好的水果和茶点。
林府二奶奶身后的丫头拿出带来的茶壶、茶杯,泡了一壶混合着各种干花的茶水。
“这是大夫配得药茶,各位姐妹别挑理,我实在是不能让了。”她苦笑了一下说着。
二奶奶见了忙笑着安慰道:“表嫂只管放宽心,表哥为了你把宫里的王御医都请了出来。他可是皇上亲口御封的华佗再世,还没有不能根治的毛病。况且你的病多半是在思虑过重上,只要能放宽心没有好不了的。打过年往这,你就比头年强了不少,竟能出府走动了。王御医的话你要半点不差的照着做,很快就会好病!”
她听了眼神一闪,不等说话就咳嗽起来。这功夫过来个丫头,轻声说道:“二爷让奴婢过来请奶奶,说是怕奶奶应酬时间长了累着。外面马车已经候着呢,二爷让奴婢先陪奶奶回府。”
“你看二表哥多心疼表嫂,这就巴巴的派人来找。”二奶奶笑着挪揄道。
林府二奶奶闻言站起身跟众人告别,扭身拉着若溪的手说道:“今个儿竟没得空多说几句话,改日我下帖子请你可不许回绝!”说完又去主桌跟长辈告辞,这才带着丫头、婆子出去了。
若溪听了有些发怔,这林府二奶奶怎么对自个如此热情?若是说单为了两首诗,这也太高抬她了!
众人吃喝的差不多,刘太太请众人移步到畅音阁听戏。若溪瞧见侯府二太太旁边坐着位脸生的太太,看情形跟二太太很亲近。紧挨着她们有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年纪在十五六左右,瓜子脸柳叶眉嘴唇略薄。她满脸带笑,尤其是对着二太太很是乖巧的模样。她似乎感觉到若溪审视的目光,抬眼看过来眼神有些发冷。
二奶奶悄悄扯了扯若溪的衣袖,轻声说道:“那位是湖北总督田大人的掌上明珠,就快变成咱们的亲戚了。”
若溪闻言一怔,什么叫成咱们亲戚?她刚想要问个明白,只听耳边铜锣响起,开戏了!扭头瞥一眼二奶奶,见她似乎没有要接着谈下去的意思,若溪只好忍住心中的疑惑。
老太太懒得看侯府二太太那张嘴脸,假托上了年纪坐不久便提出回府。刘太太少不得挽留一番,然后亲自送到二门。
若溪自然要跟着回去,二奶奶倒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上了马车,七丫头若婷羡慕地说道:“刚刚见到三姐姐,可比在家做姑娘时气派多了。通身的绫罗金玉,隐隐有了当家奶奶的架势。”
“八姐姐嫁得门槛最高可惜不是正室,六姐姐虽是正室婆家到底是气不足,今日这么大场面连人都进不去只巴巴送过来一份贺礼。所以我说这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三姐姐了,听说她婆婆打算让她管家,眼下正学着呢。”十丫头笑着回道。
若溪正想着林府二奶奶和刚刚田家姑娘冷冷的眼神,对于她们的谈话并未上心。
七丫头若婷听了眼神一闪,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欣喜。若是她猜得不错,恐怕那位内阁学士王太太是相中了自己。她不是跟大太太说起自个还未娶妻的儿子吗?听说是去年入得都察院学习,很快就能做六品的都事。
三姐姐嫁得再好,公公不过是从五品。人家王老爷可是从四品,官大一级就压死人啊。若不是大伯父做了翰林院侍读学士和他成了同僚,又有大伯母从中周旋应酬,人家怎么会相中自个?若婷心眼不少,自然明白这里面的缘故。
眼下她听见十妹妹说起若妍语气羡慕,想到自己以后的归宿,心里涌起一股子自傲不由得挺了挺腰板。她觑了旁边的若溪一眼,暗道:饶是你在老太太跟前再得脸,一个庶出便要了命!哼,跟着管家就了不起?以后还不是给人家做妾,不然就是嫁到小门小户过穷酸日子!
若溪一直在想二奶奶的话,那个田家千金会和她们做亲戚?
果然,没过几日便传出林宜浩要娶正室的消息,对象就是田府的嫡姑娘田暇绫。若溪这才对二奶奶的话恍然大悟,若影是林宜浩的贵妾,她是正室,论起来要称姐妹。这门亲戚倒是让人高兴不起来,若影成亲还不到半年而已!
古往今来男人都是喜欢左拥右抱,这里却使他们的yu望合情合理并扩大。若溪终究是受了多年现代教育的未来人,她试着融入这个世界,却始终对男人三妻四妾排斥。一想到一个男人进进出出不同女人的身体就觉得恶心,尤其是自己未来的夫君,用摸完其他女人的手再碰自己,心里就忍不住发寒。
她设计从田庄回到韩府,步步为赢送走了三太太,眼下韩府没有人敢小瞧她给她气受。可是她却惟独对自己以后的亲事无能为力,以她一己之力怎么能对抗整个社会?在出嫁的姐妹身上,她依稀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心底不免涌起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孙姨娘听见林宜浩要娶妻,登时就病了,三老爷只是过去瞧了一眼嘱咐她好生养着就走了。如今若溪跟着管家,是三房的主心骨,对孙姨娘的病很上心。
她虽然不懂岐黄之术,不过平日里也看了几本医书,看着大夫开得方子倒也能看得懂。在她看来孙姨娘是心病大于身病,失去三太太这个靠山没了三老爷的宠爱,眼下林宜浩又要娶妻,她怎么能不焦虑?
“姨娘放心养着,人参、鹿茸也是用得起的!”若溪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说着,“咱们韩府连下人都不苛待,何况是姨娘?只要你安分守己,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至于八姐姐能过成什么样,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孙姨娘听了心里的焦虑少了些,她莫名的相信若溪说得每一句话。在清风堂是若溪当家,她不找自己的麻烦日子就会好过。当年她参与了三太太的阴谋,推波助澜才使得赵姨娘带着若溪被撵到田庄上。
可当若溪从田庄上回来,短短时日便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她心里就多了些忐忑。“复仇”这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脑海,果然三太太被送到了田庄。可这一切真得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布的局吗?她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害怕,不知道失去所有倚仗的自己该怎么过活。
眼下听见若溪的保证,她宽慰了不少。可这心里始终担心在侯府的若影,做母亲的怎么会看得开?尤其是在她知道若影过得不好的情况下!
自从上次若影回来拿走了cui情药,就一直没能再次见面。她苦等若影怀孕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反而听见林宜浩要娶妻。若是这三奶奶的性子柔和还好,不然若影就有的受了!做个半辈子姨娘的她,深知做小妾的苦楚。
她知道若影这孩子心气太高,当初为了嫁给林宜浩也动了些脑筋和手腕。正如若溪所言,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明知道约她的人是谁还不避嫌的赴约。
“姨娘不要多想,侯府的规矩比咱们家还要大。我相信只要八姐姐守规矩,谁都不敢苛待!”若溪深知再怎么劝慰,孙姨娘也不可能完全不惦记,所以只能是点到为止。
马上就要过中秋,林府二奶奶竟派人送了请帖,单单请若溪一个人。原以为那日她在刘府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倒真请若溪过去赏桂花。
人家在请贴上写得恳切,若溪不好拒绝只好去了。到了才发觉,二奶奶只请了她一人!临风居在内院的东面,正房五大间,还有东西偏房、二房,前面是五间门房,后面带个不小的后厦。放眼看起来,似乎比老太太的荣善堂要大上很多。
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满树的金黄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好一株潢川金桂!”平日里常见的桂花呈白色,这样柠檬黄淡至金黄色的桂花实在是少见。
林二奶奶听了笑着说道:“九姑娘好眼力,找你过来赏桂没白白的辜负了这花。桂花品种很多,光是这金桂就有大花金桂、大叶黄、潢川金桂、晚金桂和圆叶金桂等等。第一次见到我这株花就叫得出准确名字的,你还是第二人!”
若溪知道这潢川金桂是稀有品种,平常人家的园子里少见。不过在现代她读得大学校园里就有几株,经过现代技术的栽培和嫁接,它们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这话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只好笑了一下回道:“我不过是在书上看见几次,刚刚喊出名字心里还有些不确定。得亏蒙对了,不然就让二奶奶笑话了。”
“你还真是够坦率。”二奶奶请她进去坐,又命丫头把窗户打开。
二人就坐在窗前,抬眼就能看见满树桂花,到处都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丫头端了茶点过来,二奶奶笑着说道:“赏桂花,饮桂花茶,吃桂花糕,今个儿咱们就从里到外都被桂花香包围了。”
若溪笑了一下,回道:“桂花辛温,虽有生津健胃化痰止咳之功效,不过体质偏热内盛者还是少食为妙。上次见到二奶奶不能吃枣,所以忍不住多嘴了。”
“无妨。上次是因为吃得药不能见甜食,并不是我体热的缘故。这几日御医又换了新方子,除了腥辣其余不忌口。”她闻言盯着若溪瞧了几眼,“想不到你这般细心,而且还懂些医理。”
“二奶奶谬赞了,我不过是闲来就看书,略明白一二便敢胡说罢了。”若溪忙回着。
她听了只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让若溪吃些桂花糕。
那些桂花糕看外形很平常,若溪捡起一块放在嘴里,但觉滋润松软,入口即化,桂花香中带着淡淡的清香,虽冲淡了花香却让人感觉更爽口不腻歪。
“更我平常吃的桂花糕不一样,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她觉得很好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