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趣。怎么展家的男人挑女人的眼光都这么相像?江雪籽跟她或多或少有着一些共同点,可到底还是性格各异的两个人。
几人拎着打包好的饭盒,走回停车的位置。江雪籽跟展陆聊了几句,正待告别,一转脸就见乔小桥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模样,刚要开口问,就见这女人双眼直冒贼光,顺着她张望的方向一看,江雪籽愣住了。是早上小苏开的那辆黑色奥迪,不用问,车里肯定是展劲了!
江雪籽既惊喜又疑惑地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暴力地打开。紧接着,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一只手还挂着绷带,就这样百无禁忌、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下,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没受伤的那只手还摁着她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低着头,旁若无人地专注看她:“那帮人碰你了吗?有没有受伤,害怕了吧?哭了没有?”
江雪籽微微发窘,他这跟连珠炮似的发问,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啊。更何况,刚才在车里,乔小桥就嘲笑展劲太宠她,他这一到地儿就来了这么一遭,也不跟人打声招呼,一上来就抱住她问这问那,岂不让其他人白白看了笑话。
谁知江雪籽这一犹豫,展劲想得更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揉着她的发顶,轻声地哄:“咱们先回家,回家了你慢慢跟我说,乖。”
江雪籽被他的一条手臂环住,眼看着就直接往车里塞了,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别这样。我还没跟人打招呼呢,小桥姐和展陆都在。”
展劲眉毛一挑,用几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怕什么,反正都不是外人。”
谁知展陆接话也接得飞快:“不是外人,怎么一年到头也不见请我吃顿便饭?”
展劲扭头,挑起的眉毛扬得更高,神情里有着多种混合的情绪,唯独没有惊讶。
银色宾利车旁,乔小桥一手扶着车门,嘴角弯弯,笑靥如花,看热闹看得相当起劲儿。
有了现成的司机加苦力,展劲自然乐和,手一挥,让小苏开着那辆奥迪,跟在姐妹花的银色宾利后面,一起回大哥那儿。
他和江雪籽则上了展陆的车,把江雪籽从旧家带回来的一些物品放在副驾驶座上,而后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一靠,四下打量着:“怎么今儿没开你那辆别克啊,终于知道喜新厌旧了?”
展陆那辆银色别克还是十几年前买的,那时候在B市,能开上一辆“林荫大道”就觉得挺牛的。可没过几年,各式各样的轿车跑车越来越多,身边的人,车子换得跟女人一样勤,唯独展陆,一辆车开了十几年,这点连展劲都觉得比不了。他不换车,那是因为一年到头,压根儿也没啥机会开自己的车。可展陆就不一样了,有钱有时间,也有摆谱的条件,就是私底下弄个四五辆,不上班的时候换着开,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来。
展陆从后视镜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轮胎扎了,这辆借的。”
展劲有些玩味地一挑眉毛:“我猜猜,这辆是展皓的吧?我说呢,你就是换车,也不能前后反差这么大啊!”
展陆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就是招摇了点儿,不过确实好开。”
展劲乐了:“你这不废话吗,五十万的车,跟五百万的能一样吗!展皓听了你这话,非得吐血。”
“他每年压榨B市人民那么多血汗钱,让他放点儿血也应该的。”展陆也不知是动了哪根筋,平常有外人在的时候,特别不苟言笑一人,这会儿也来了兴致,跟展劲比着犯贫。
展劲明显比刚才从车上冲下来那会儿精神放松不少,不过搂着江雪籽的手臂依旧环得很紧,这会儿就偏过脸,嘴角噙笑逗她:“看到没,咱向来高高在上的高法副院原来还有一颗大义灭亲、为民除害的拳拳之心!”
江雪籽扑哧一声就笑了,轻轻推了把展劲,小声问:“你怎么找这儿来的?我原本跟小桥姐商量,从这里买饭菜回去给你,还有昨天那种汤。”
展劲嘴角一撇,笑容显得有点阴沉:“拜你家那位行三所赐,我这一下午都挺忙活啊。”
一听这话,江雪籽立刻紧张起来,小腰挺得倍儿直,双眼圆睁,又惊又气:“他派人去找你不痛快了?”
展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抿起一个弧度,淡声插言道:“你该问他是不是该倒霉了。”
展劲挑起嘴角一笑,朝展陆那边使了个眼色,环着江雪籽的左手抬起来抚了抚她脑后的发:“没事儿。他原本是想给我找不痛快的,都被我挡回去了。”
其实展劲没说实话。下午接到展锋的电话,展劲当即拍板表示,让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商场上的事儿他不掺和。但他可以给展锋开保单,让他不用顾忌着江雪籽这一层,放开手脚去做。另外,江梓笙那个跟泼妇似的妹妹江梓萱,现在在唐氏名下的一家酒店实习,还在实习期呢,下午居然还有时间偷偷地去蓝钻逛商场,还当着一堆人的面给他们家籽儿难堪,还恶语问候他那已过世的未来丈母娘。就当他主动卖给唐家一个人情,先把那丫头开了再说!理由都现成的,无故旷工啊,这还实习期,正好一分钱都不用给,正大光明开了她!
这就是展劲的行事作风,即便暗里给你下绊子,在外人看来,也挑不出半点毛病,端的是正大光明、坦坦荡荡。另外江梓遥那里,江家大姐的老公那里,江家剩下的几个弟弟,还有那几个不成性的老东西,展劲一下午没忙别的,挨个给算计个遍。他刚才跟江雪籽说的“挡回去了”,轻描淡写四个字,实则却包含了一下午的心机算计。要不说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家兄弟呢!就好像江雪籽那么了解江梓笙,以及江家人的阴险和狠辣,展陆压根儿看都不用看展劲,就知道江家要倒大霉了。
不过有展劲的那个眼色,展陆也懂得点到为止,有江雪籽在场,许多事自然就不方便直说了。
珍珠白的迈巴赫流畅地驶入小区,在展劲家门前的空地停妥。展劲率先下车,替江雪籽打开车门,弯腰把人领出来,又哄着她去开门:“门卡不在你那儿吗,去开门。”
江雪籽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木头匣子,咬了咬唇,转身走了。
展劲注意到她的眼神,还有她咬唇的小动作,单手把东西捧出来,虽然没当场打开,但还是动起了小心思。
吃饭的时候,遇到一点小尴尬,展劲的右手依旧不便,江雪籽经过昨天一顿饭的练习,也习惯喂他吃东西了。对这人的口味,也有了比十年前更加深刻的了解。所以一坐下来,她就先给展劲夹了两块栗子烧肉。刚把肉送到展劲嘴边,就见饭桌对面投来一道不冷不热的视线,却着实有些扎人。
江雪籽的筷子尖微颤,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展劲手里也拿着一双筷子,筷子上还夹着菜,不过是左手。
先是一愣,很快,江雪籽就反应过来,这人左右手都会用筷子!昨天做出那副可怜相儿,根本就是逗自己玩的!想到昨晚上自己几乎都没什么心情吃饭,就是因为担心他手臂的伤势,又怕他吃不好。到后来,自己几乎都没吃什么,收拾完厨房,又被他拉去给他擦背。这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展劲也发觉露馅儿了,在江雪籽把筷子往回收的时候,立刻追过去,一口咬住那块肉,嘴巴里含混不清地说:“嗯,籽儿你别跑啊,我还没吃到呢。”
这话说得足够暧昧了,对桌的展陆清咳一声,夹了口米饭,不言不语地垂目吃着。
江雪籽整张脸都粉扑扑的,终于把筷子从他嘴里拯救出来,立刻往碗沿一搁,站起身去端桌子中间的那盅汤水,把汤往他面前一撂,一张小脸绷得别提多冷了:“喝汤。”
展劲把嘴里的那块肉嚼巴嚼巴吞了,有点儿心虚地瞄了冷着小脸的丫头一眼,随即迁怒地瞪了对桌的展陆一眼。要不是这家伙非上赶着蹭饭,他也不至于一个疏忽大意,把左手会使筷子这事儿露了馅儿!好容易才享受了一回的超豪华福利,一眨眼的工夫就全泡汤了!展劲心里这个憋屈啊,不禁又狠狠地白了展陆好几眼。
展陆一掀眼皮儿,夹了口栗子肉,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眼里进沙子的话,还是去照照镜子比较好。”
展劲连着夹了两筷子栗子肉,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不阴不阳地还了句:“吃完赶紧走,我们家真招待不起您这位大法官。”刚来一次,他就这么大损失。多来几次,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儿追到手啊?
展陆嘴角微提,看了一眼一旁闷头吃饭的江雪籽:“你招待不起,不还有雪籽吗。雪籽自己都说了,还欠我一顿饭呢。是吧,雪籽?”
江雪籽咽下口里的饭菜,轻轻点了点头。
展劲立刻奓毛了,眉毛一扬:“媳妇儿,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江雪籽的眼皮一撩,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展劲自知理亏,立刻闭嘴,过了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撂下筷子,揉了揉江雪籽圆润的肩头,放软了声音说:“我的意思是,我这趟回来之后,你都还没请过我吃饭,怎么就能先请别人呢?”
展陆低笑两声,也来劲儿了:“展劲,你这脸皮,可比城墙还厚了啊!雪籽什么时候就成你媳妇儿了,还除了你,不能请别人吃饭了?”
这是原则性问题,展劲绝对不允许轻易放过。所以立刻脸色一凛,饭也不吃了,搂住江雪籽的肩膀说:“早八百年前就跟你说了,这是我媳妇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琢磨什么呢。我跟你说啊展陆,别的都成,这事儿,不仅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用过晚饭,展陆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江雪籽还在厨房收拾东西,展劲起身将展陆送到门口,靠在门框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展陆的表情却非常淡,淡到几乎一般人看不出端倪。可展劲偏偏不是一般人,他观察人的本事本来就不一般,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跟他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亲兄弟。
展陆半转过身,望了一眼穿梭于饭厅和厨房之间的纤瘦身影,脸上的表情始终浅淡,眼底却透出不同寻常的深沉。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打算就让她在你这儿住下?”
展劲既没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目光沉静地反观对方:“这事,轮不到你过问。”
展陆收回视线,嘴角弯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这神情若由旁人来做,恐怕多少显得有些凉薄和失礼,可偏偏他却能做得既优雅又好看,且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其实你心里也不确定吧?雪籽自己也说她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江家公主了。人会变,挑人的眼光自然也会随着变。你跟她之间,说穿了不过是曾经那点儿朦胧的好感罢了。”
展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