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后来我一直想,凭郭磊的聪明,早晚会有一番作为的。
开家长会那天,我美滋滋地等着我妈回来表扬我一番。可等我妈一进门,我发现她眼睛都红了,好象哭过一样。我心想不至于吧,儿子这么小小的进步你就哭成这样,将来我要是考到了北大清华,那还得了啊?
我妈倒是特兴奋,一坐下来就跟我说:“今天我看你郭阿姨了。”
“哪个郭阿姨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小时候住在咱们家对面的郭阿姨。”妈妈笑着。“她还是你幼儿园阿姨呢?你忘了,就是那个特别喜欢你的,总叫你‘白小儿’的阿姨。”
我好象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你说的是那个高高个子,还来咱家给你理过发的郭阿姨吗?”
妈妈笑起来:“你还记得她到咱家来给我理发?”
“是啊。”我说。“那时还有一个小哥哥跟她一起来。每次都带我出去玩打仗的游戏,我当然记得了。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郭二。”我说着笑起来。“他怎么会叫郭二。”
“那是小名。”妈妈也笑着。“你郭阿姨家就她一个女儿,所以郭阿姨就跟你李叔叔商量,第一个孩子随父姓,第二个儿子随母姓。你还记得郭二有个哥哥叫李大吗?”
我一口水差点呛出来:“郭阿姨家的小孩怎名字都这么土啊?我倒不记得他哥哥的名字了,不过我倒恍惚记得他有个哥哥,好象大我们好多。对了,你在哪里碰到的郭阿姨啊?”
“在你们班的家长会上啊。”妈妈疑惑地看着我。“郭阿姨说郭二跟你关系很好啊,我还埋怨你怎么不跟我早说呢?”
“郭二?”我瞪大眼睛。“老妈,你不是说郭磊吧?”
二十三
放寒假前的返校日,我又见到了郭磊。一见到他,我就笑眯眯的。他问我笑什么,我也不说。
等四下里没人,我才轻轻地叫了声:“郭二。”
他一听,纠住我的脖领子,装做狠很地道:“你再叫,再叫我就让你叫不出第三声。”半晌又冲我坏笑着肉麻地叫道:“白小儿。”
我踹他一脚。“你是不是早认出我来了?”
他笑着端详着我:“你跟五岁穿开档裤时没什么变化。”
“人说女大十八变。”我冲他淫笑着。“没想到你倒出落得人模狗样的,由郭二变郭磊了。。。”
他还没等我说完,便气急败坏地箍住我的脖子,道:“不让你叫你还叫,今天不给你点利害你是不知小爷的本事。”说罢,腕上一用力,箍的我满脸通红,连声求饶。
他放开我,毫无怜香惜玉之意,道:“我妈让你到我家去玩。”
我拉着他的手问:“是你妈让我去,还是你让我去啊?”
他很不解风情地瞪了我一眼:“那还不一样。你去不去啊?”
“去,去。”我忍住笑。“郭。。。。。磊。”我故意把那个郭字拖的长长的。
“你又来。”他手上一用力,我又疼的大叫起来。
等他松了手,我揉了揉酸疼的手掌,看他一眼,敢怒不敢言地道:“我不想叫你郭磊了,一叫我就想起郭。。。”说到这儿我赶紧打住,看他没动手之意,才接着道:“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啊?”
“无聊。”他瞪我一眼。“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反正不叫。。不叫那个就行。”他顿了顿,恶狠狠地接着道:“我以后要是在别人嘴里听到那个,你小心你的小命。”
二十四
我就这么半胁迫半自愿地跟小磊去了他家。
路上,我跟郭磊达成了个协议,没旁人的时候,我就叫他小磊,他就叫我小涧。他乐呵呵地答应了,还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
小磊家住在一个很旧的桶子楼里,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到了他家门口,他在上面的门框上摸了一下,摸出一把钥匙来,把门打开。
我后来见过许多人做同样的事,我一直觉得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我曾问过小磊不怕钥匙被小偷摸去,可以直接就进屋了。
他想了想说:大概我们家也没什么好偷的。
他家是里外两间屋,可能是由原来一大间隔开的,两间都显得很小,不过收拾的很干净。里间是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大桌子,外间是一个上下铺的单人床,还有两张自己打的沙发和一个柜子。
小磊的床是外间的上铺,特别干净,跟他的人一样,整个儿一洁癖。床头还贴了几张球星的照片。
我一屁股坐到小磊的哥哥,也就是那个“李大”的床上,捂着肚子,赖皮赖脸地跟小磊道:“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小磊二话没说就跑到公用厨房,一会儿就弄回了两个洗干净的小黄瓜和几个西红柿,我俩就大嚼大啃起来。
我拍拍身边的床板,让小磊坐过来。小磊坐在我身边,我就半仰半躺在他的腿上。小磊看着我,我看着他,我觉得他一点也不象在学校里那个拽拽的小霸王,倒很象小时候那个处处回护着我的小哥哥。
我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始明白小磊原来是怎样的一个当老公的上佳材料。只可惜那时的小磊,已经不属于我了。
吃过之后,小磊就教我下国际象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国际象棋,而且那时在中国玩的人的确很少。小磊下棋的时候特别认真,他那认真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和他在田径场上的那股帅气又有所不同。
后来郭阿姨下班回来,一见到我就亲热地叫我“白小儿”,我臊的满脸通红。小磊在一边做着鬼脸,跟着叫“白小儿”占我便宜。
不过他也没得意多长时间,郭阿姨一开口就叫他“郭二”。他老大不愿意地抱怨道:“不是说好当着外人,你不叫我小名吗?”
“哎哟,我叫我儿子别人还管的着啊?”郭阿姨看着我。“再说,白小儿也不是外人。”
我赶紧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我觉得‘郭二’挺好听的,叫着又顺嘴。”
气得小磊直在郭阿姨身后冲我挥拳瞪眼睛。
那天郭阿姨给我做了好几个菜,小磊帮了不少忙,有两个菜还是他炒的。这让我很是讶异,在我们家,我可是从不下厨房的啊。
晚饭只我们三个人,郭阿姨一个劲给我夹菜,还说我懂事,嘱咐我要在学习上多帮助小磊。
小磊的哥哥没回来吃晚饭,说是去女朋友家了。看来有了媳妇忘了娘,是天下的通例。从照片上看,他哥哥也是一个大帅哥,长的高高壮壮的。不过我更喜欢小磊的样子,我觉得他把照片上他爸爸年轻时的英俊和郭阿姨的漂亮完美地结合在一身了。
不过郭阿姨可是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也比我的记忆里老了。我印象中她短短的头发,黑黝黝,现在已夹杂了不少的白发。我听妈妈说。郭阿姨在李叔叔去世之后吃了不少苦,带着两个孩子,很不容易。李叔叔是在他们家搬走不久之后因一次工伤事故去世的,我妈妈过了很久才听说了消息,想去找郭阿姨,看望看望她,可惜一直没能联络上。所以在我们班的家长会上的意外相逢,两人都感慨掉了眼泪。
想当初两家都是其乐融融地过着日子,再回首,人生已是大不同。那时我听着妈妈和郭阿姨讲这些事,一半懂了,一半还是不大懂。在过了许多年之后,我的人生也有了许多起起伏伏之后,我才慢慢开始真正领会到当时她们的心境。
二十五
那天吃过饭之后,天已经很晚了,郭阿姨嘱咐小磊送我回去。
出来之后,才发现月亮很圆很亮,悬在半空,照得大地上一片银灰。
小磊没骑车,跟着我的车慢慢地走着。我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搂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身上。清冷的风迎面吹过,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前两天刚下过雪,路上的积雪白天被晒化了,晚上又冻成冰。小磊专挑那些滑的路面走,用手搂着我的腰,在冰面上打着蹴溜滑。我的自行车在冰面上东倒西歪,吓的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肩,把脸贴在他的脖子边上。
他一直送我的理大门口。还是象往日一样,分别的时候他把手放在我的后腰上,轻轻一推。
我忍不住回头冲他摆摆手,他也笑着跟我摆摆手。我骑出去很远了,回头看他还站在路口,见我回头,又冲我挥挥手。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的路上我们说过些什么了,可是那晚的晶莹剔透的月光,那晚冷冷的清风,却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那是初恋的味道。
二十六
过了两天,小磊来我家找我去滑冰。我虽是在东北长大,却不会滑冰。以前试过两次,净摔跟头了,也就放弃了。
我有些为难地跟小磊说我不会,再说我也没冰鞋啊。
“那怕什么。”他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包教包会,不会下次免费。冰鞋吗,我认识体工大队的人,他们那儿有的是鞋,什么码的都有。”说完,拉着我就走。
那整个一下午我们都呆在冰面上了。小磊果然很耐心,教我腿部该如何用力,如何掌握重心。
开始我很怕摔交。他就跟我说:“怕摔交哪能学会滑冰,怕挨揍哪能学会打仗。”
我看着他,笑出来,道:“小流氓。”正笑着,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回轮到他哈哈大笑了。
慢慢地,他在前面牵着我的手,我可以滑出很远的距离了。
“进步很快吗,小朋友。”他用手指很轻佻地勾了一下我的下巴。
“还是老弟你教导有方。”我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紧紧拉住他,怕他一松手我就趴下。
“那当然,我教你比教我儿子还用心。”他知道我有求于他,愈发有恃无恐起来。
我瞪着他,又不好发作,慢慢朝前滑着。半晌认真地问他:“小磊,你说你以后会不会是个很严厉的老爸?我觉得你有这种倾向。”
他看看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着站住,把我拉到他面前。“我也这么觉得啊。不过正好,人家不都说严父慈母吗。”说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你要死。”我扑上去。他没防备,被我拖着站立不稳,两个人一下子都摔倒在冰面上,大笑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我已经能摆脱他,自己连走带滑很远一段距离了。小磊这时就绕着场子开始练速猾了。有路过的家属子弟和体校运动员认识他的,就拉他去打冰球。他看看我,说改天吧。
有时他滑到我面前,忽然来个急转弯,吓得我要死,生怕撞上他,他便在一旁利落地停住,象个小孩恶做剧得逞般笑起来。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