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忍一忍,还是私了吧。
再加上自打上次小草坡拒绝韩博士以来,拜他所赐,陆潇潇有一位校外大款男友的传闻传得风声水起,不绝于耳,暧昧的眼神她也笑纳了不下上千条,虱子多了不怕,就算参加一个小儿科的聚会,亦不能代表什么。
于是,她下定决心,爽快开口:“好,什么时间?”
宋聿对她的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亦很欣赏:“今晚六点,一会儿就可以出发。”
半小时后,当D大赫赫有名的陆潇潇美女出现在宋聿班上同学面前的时候,果然,现场一片长时间的寂静。
连针掉在地上恐怕都能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原本是一个极其极其普通的班级聚会,在一个极其极其普通的小酒吧。
男生女生打打牌,唱唱歌,跳跳舞,联络联络感情而已。
按惯例,按合理推断,原本这种聚会宋聿同学也未见得有兴趣出席。
但是,现在。。。。。。
一进门,宋聿就很满意地看到所有人堪媲美牛眼的瞪得大大的眼睛。
也很满意地听到以姚远为首的一干小男生们下巴先后掉地的重重撞击声。
只不过,他心里再次冷哼了一声。
怪不得陆冰山一脸的跋扈,都是这些STANDAD太低的幼齿们灌溉出来的。
但他仍颇具绅士风度地把陆潇潇引到一个大家自动让开的视线绝佳的位置上。
他自己,则坐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陆潇潇很自如地坐下,向左右露出千年不变的浅笑:“你们好。”
方才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向孝庄请奏过,晚上同学聚会。
孝庄大力允诺,并应承晚上回来后有精美夜宵等着潇潇享用。
孝庄一向不反对潇潇多出来交际交际。
她的一贯信条就是:女孩子,要多见见世面,见的人多了,才不会学坏。
这就是看似浅显,实质精深的民间智慧,不服不行。
既来之,则安之,因此,现在的陆潇潇,一脸轻松地,乘着此次时光倒流的契机,和周围的小学弟小学妹们,闲闲聊天。
盛名之下的陆潇潇师姐实际上居然如此地。。。。。。平易近人,周围的闲杂人等更是前赴后继,多说一句是一句,以后闲磕牙时顺便也好多几分谈资。
于是,潇潇几乎完全被包围了。
在包围圈外,宋聿懒懒地坐着,悠闲地喝着矿泉水。
依云,他唯一肯喝的品牌。
他的口味,一向挑剔得紧。
因此,虽然先后不断有女生过来邀舞,他一径有礼然而平淡地拒绝。
暂时,还没那份心情。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胖男生姚远,显然背负着沉重的众托,弯着腰,陪着笑坐到他身边。
他当作没看见,路人甲自然会主动开口。
果然,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姚远说话了:“宋聿,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宋聿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这个娃娃脸男生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了?
他且继续等待,他打赌不会超过一分钟。
果然,不到一分钟,旁边这个抓耳挠腮的孙猴子实在按捺不住了:“宋聿,我们都想知道。。。。。。”他的笑容堪媲美向日葵盛开,但声音在对方目光注视下逐渐降低,“其实,还是他们啦,”他用下巴点点几个目不转睛注意这边动静的小男生,“你,和,陆师姐,是。。。。。。什么。。。。。。关系?”
一副VERY VERY VERY期待的神情。
宋聿不自觉瞟了一眼舒舒服服坐在包围圈的中心,轻颦浅笑,间或顺顺滑到胸前的长发的陆潇潇。
不知为什么,心中就是有点不爽。
招蜂引蝶的老女人!
于是,他突然兴起恶作剧之念,同样,用下巴点点陆潇潇:“你何不去问她?”
倒要看看这个陆冰山如何应对。
下一步,他就潇洒喝完纯净水,爽快答应一个女生的邀请,滑进舞池。
留下姚远,目瞪口呆坐在座位上。
咦,今天的宋大少爷,有点儿奇怪咧,他不是从不和班上女生跳舞,以免后患的吗。
随着舞池里气氛越来越热烈,周围的人渐渐散去。
陆潇潇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些小男生小女生的好奇心还真真不容小觑,问的问题,聊的话题亦是五花八门,稀奇古怪。
从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丰富多姿,色彩斑斓的大学时光。
那时候,在极其要强的从珊女士威逼下,潇潇同学一贯以学习为重,无暇他顾,现在想来,不免也是人生的一种遗憾。
她婉拒了所有的邀舞,喝了一口饮料,看了看腕表,正待搜寻宋玉先生的身影,有个人期期艾艾地,坐到她身边。
她转身一看,红番茄一颗,从头到脚全部通红。
她认人的本领一向出神入化,一眼认出,在操场边和宋玉先生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的娃娃脸胖男生。
胖男生尽管已经化身为植物,但是,语言中枢仍然十分灵敏:“你好,陆师姐,我叫姚远,宋聿的同学。”
潇潇颔首,微笑,明白来者不善。
因为他眼中有无数的星光在闪动,冒出一个一个大大的问号,绝对绝对可媲美十万个为什么。
她心中有数,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况且,既然来赴鸿门宴,早就有心理准备,前因后果自然早已厘清。
于是,本着不忍破坏生态环境的心态,她开口:“你好,我是他姐姐。”
姚远的眼睛一下瞪得奇大无比。
潇潇继续解释:“我是他姐姐,他跟他爸姓,我跟我妈姓。”
含蓄的字面意思,拐弯抹角的内涵,再加上小小的谎言,面前这棵朴实的红番茄能听得懂。。。。。。才怪。
不出意料地,她看到面前的植物霎那间孙悟空七十二变,一跃而化身动物,呆若木鸡。
继而化身为矫兔,一跃而起,飞奔而去。
不出十分钟,这几乎已经成为,全场皆知的秘密。
当然,还是有漏网之鱼,这是一定的。
呵呵,宋玉先生,潇潇终于搜寻到舞池里舞姿潇洒,心情看来也颇佳的宋聿,后事,就留给你料理啦。
没有一场评书的时间,恐怕也无法说得丝丝入扣,条理分明吧。
这就是胁迫的代价。
她低头,继续喝一口饮料,唔,从来没觉得橙汁如此好喝过。短兵相接
自聚会散场后,宋聿假王司机之手,送潇潇回家。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很不善,十分不善,极其不善。
因为,他终于在散场前一分钟,听到姚远对他略带埋怨的一句话:“宋聿,你太不够意思了,怪不得从不跟我们提家里人情况,从不请我们去你家玩,从不参加我们的卧谈,原来大名鼎鼎的陆师姐,是你亲姐姐啊。”
一副鄙视他心机太重,深藏不露,护姐心切,怕被抢棒棒糖的小男生心态的神情。
和寻寻觅觅,蓦然回首,所谓伊人,竟然就在灯火阑珊处的向往。
宋聿愕然,一秒钟后,随即反应过来。
老女人!还真敢说,她敢说,他还不屑认呢。
没想到,本想将她一军,反倒被她狠狠将了一军。
他哼了一声,对于姚远这种榆木脑袋,无需解释,况且当前色令智昏,陆冰山说什么他都信。
他眼下,还需要打叠精神,凝聚实力,继续和陆冰山短兵相接。
一直到陆潇潇下车,二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到家了,陆潇潇心情颇佳地下车,向他挥挥手作别。
宋聿看也不看她,脸色阴沉,重重关上门。
车呼啸而去。
潇潇当然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只是,她不计较。
心情好,没办法。
没过几天,孝庄终于也发现从珊女士的惊天大阴谋了。
因为,孝庄一向有仔仔细细地,搜集任何单据发票的好习惯。
于是,有一天,她在从珊女士待干洗的薄羊绒套裙口袋里,搜到一颗沧海遗珠。
天长地久婚纱影楼的婚纱照领取凭证。
价值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整,有够豪华。
再敏感地联想起前一段时间的某一周末,陆潇潇母女二人联手上演了一个下午的失踪记,心中更加有数。
孝庄亦不是吃素的,当时不动声色地,又放了回去。
当作从来没有见到过。
周末,潇潇回家,在吃完晚饭,陆家母女二人争先恐后各自往自己房间窜的时候,孝庄冷静开口:“从珊,潇潇,等一下,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二人愣住。
孝庄的称呼,口气都迥异于以往。
平时,一言九鼎的孝庄对陆家母女一视同仁,“珊珊”“潇潇”乱叫一气,仿佛二人是姊妹一般,鉴于其地位尊崇,且一直被这么叫惯了,时间长了,二人也就不以为意。
而且,凭孝庄的生活阅历,和大智大慧,家里家外,所有的事,无论大小,从来无须和陆家母女商量,她从来也就省略该项。
因此,从珊女士和潇潇交换一下眼神,二人心头顿生不祥之感。
从珊女士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果然,孝庄有样学样,轻飘飘地,也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从珊,潇潇,我想回老家。”
直炸得二人魂飞九天。
凭着多次参加现场访谈节目历练出的处变不惊,从珊女士在勉强抓回最后一丝理智后,随即大脑开始重新运转:
问题,出在哪里?
该藏的,该瞒的,她一向处理得妥妥贴贴。钻戒,贴身藏着,结婚证,锁得紧紧的,婚宴礼单,电脑里放着,因为孝庄一向视高科技产品为毒蛇猛兽,一离三步远。
原本想先斩后奏,待到结婚前最后一刻,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发挥演技,声泪俱下地说服孝庄。
如今,显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么,问题,到底会出在哪里?
她苦思冥想中。
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想到了--
是的,就是那颗沧海遗珠。
只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差,待到她想起来的时候,仍然好好地放在套裙口袋里。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二十分钟,让她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化为泡影。
更没想到,孝庄的精细程度竟然如此炉火纯青,几臻化境。
她继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在两大高手多年熏陶下的陆潇潇自然对两人的内心活动了如指掌。
于是,逼不得已,出来沉香救母。
她扑上前:“刘阿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这就是您的家,好好的,说什么回老家呢?”
边说边向老妈使眼色。
孝庄等的就是这一句,鼻子里冷哼一声:“是吗,只恐怕有人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一家人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潇潇无奈,向母亲望去。
她心里无比清楚,孝庄一准是抓到了老妈辛苦掩饰,万般小心的把柄,所以才如此以逸待劳。
因此,她退到一边,爱莫能助。
从珊女士一贯的伶牙俐齿瞬间蜕化成如牙牙学语时期的稚童,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孝庄继续鼻孔里出气。
十多年来的权威,突然遭受如此巨大撼动,所受打击不可谓不惊人。
饶是孝庄见惯风风雨雨,心理也难免大大失衡。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