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虽然奋力挣扎,可是他们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身体怎么敌得过几个大汉,不几下就被家丁们制服在地。赵管家不阴不阳地说:“性子倒是挺倔的,看来回去要好好管教一番才行。”说完挥挥手,示意家丁们带着张家兄弟跟他离去。张大狗眼光定定地看着三叔,一边不情愿地被家丁们拖出破庙,一边不甘心地喊着:“三叔,你为什么要卖我们?你为什么要买我们……”
三叔根本没有对他的声音产生任何地反映,喜滋滋地掂着手中的钱袋,小心地在怀里放好,然后又坐回锅边,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张大狗来到赵府已经四天了,这几天他挨的打骂究竟有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是他却渐渐息了逃走的心。一来是因为他发现,在这个府里他虽然像条狗一样卑贱,人人都可以欺负、打骂,可是却是可以吃饱饭,并且睡在有床破被子的床上的,而不是每天忍饥挨饿的缩在破庙的草堆里。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张二狗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待遇。
在他们被带回来的当天,赵管家就向他们宣布,外表粗笨的张大狗到库房去干粗活,而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张二狗,则到书房伺候老爷。因为弟弟被那样带离了身边,张大狗本来是难以安心地奋力反抗着即将到来的奴仆生涯,他一次次的试图溜进内院的书房找弟弟,或者想要从这个充满荣华富贵气息的府内逃走。这些举动给他带来的当然是一次次的毒打,一次次的折磨,张大狗对这个府邸,对那个赵总管,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他都是恨之入骨,恨不能立刻从这里逃离。但是张二狗偷偷从后面院子溜出来与他见面之后,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才几天不见,张二狗就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原本因为衣食不周满是菜色的脸已经变得红润起来,身上也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就算他们的父母在世时,也从来没有给孩子做过这样好料子的衣服。他看起来十分快活,拉着哥哥说个不停,周围那些对张大狗横眉竖眼的家丁,对待张二狗也很客气。听张二狗说,赵老爷很喜欢他,不但没有叫他干什么活,教他识字,还亲自手把手的教他写字呢。
弟弟不但吃得好住得好,还有机会读书识字,这在乡下出身的张大狗眼中,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自己吃苦受罪算什么?弟弟有好日子过,日后有出息才是真的要紧。张大狗自从和弟弟见了那一面,整个人都变得勤快听话起来。弟弟现在在老爷身边,也算是府里有头脸的人了,别让人家拿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哥哥说事,给弟弟添了麻烦。他本来就是庄户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帮着父母喂猪、打柴、种地,什么活没干过,性子又生的勤快,一旦想开了,活计上手也快,干的也利落,不管是不是该他干的只要指使了就起早摸黑的干。所以几个月下来,张大狗倒是也在家丁长工们混得不错,不仅不再挨打挨骂,反而也算讨到了分管他们的一个副总管的欢心,有什么好的吃的、用的,都会高看他一眼,多分给他些。
对于张大狗而言,这就是天堂了。
他带着弟弟从家乡逃荒出来,为得不就是吃上饱饭,过上温饱的日子吗?这样看来,被卖给人家做奴仆似乎也不错。而且听说奴仆干得好的话,老爷一高兴还会赏个丫头,安排他们成家立室。二狗既然有机会识字,又得老爷喜欢,说不定将来可以当个总管什么的,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跟着沾沾光。将来娶妻生子,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了。
一路这样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张大狗的日子过的舒心适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觉中就又过了一年。眼看又到了冬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打扫院子的活反而轻松下来,因为老爷看大雪厚重,几天前就下令除了走道不用扫了,正好留着赏雪。心里对老爷感激之余,张大狗的日子清闲了不少。眼看着快过年了,他老是有事没事的在内院附近转悠,希望能见自己的弟弟一面。
赵府的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所以在内外的关防上还是管得很严的,前几个月刚刚有一对家丁和使女因为偷情被活活打死了,向来老实怕事的张大狗当然不想惹出什么风言风语,只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机会。好不容易看见赵大管家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去行礼。
“有什么事吗?”赵大管家看人的时候总是用眼角一掠,张大狗猜想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谁。
“大管家,我想见见我弟弟。”
“你弟弟是哪个啊?”
“他叫张二狗,就在老爷书房里伺候。”
“张二狗?老爷书房哪有这个人?”赵大管家皱眉之间,身边的一个家丁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地说:“你说艾官啊。你要见他做什么?”
艾官?多半是老爷给弟弟改了名字。他知道老也常常会嫌弃买回来的下人名字不雅,给他们改一个好听的,但是那是只有老爷喜爱的下人才有的荣幸,向张大狗这样专干粗活的,他爱叫什么叫什么,是没人理会的。不过张大狗私下认为,艾官这个名字并不太好听,好像戏班子里的戏子似的。“大管家,我看快要过年了,想见见弟弟,说几句话。”
赵大管家皱皱眉头说:“年下老爷一堆事情忙着,倒是也顾不上艾官的事,行,我就做主了今天下午就叫他出来,正好你也劝劝他,不要仗着老爷宠爱他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叫他伺候好老爷才是正经,不要整天哭天抹泪的,给谁看啊!”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吓得张大狗连连称是。赵大管家惩罚下人的手段张大狗可是见识的多了,他绝对不愿意这些惩罚落到自己弟弟的身上。
二狗不是很得老爷欢心吗,怎么大管家忽然说这些?难道弟弟得罪什么人了?被人欺负了?还是……张大狗胡思乱想着,这一早上手中的活是干的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挨过了中午,一吃完饭他就凑到了内院门口,等着盼着,好不容易看到二狗的身影走了出来。
“二狗,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我看你都瘦了。”
“快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得东西?哥哥这些日子也攒了一点钱,你拿去用了吧。”
“你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吧?如果老爷喜欢你,你更是要谨慎一点,这府里人那么多,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呢。”
“二狗,是不是有人看不得你过得好,欺负你了?”
“二狗……”
不论张大狗说什么,二狗总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跟他走着。二狗的脸色不太好,两个黑眼圈说明着他最近休息的不怎么样。哥哥的唠叨声在他的身上起到的作用,就是他的眼睛中的雾气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凝结成“雨”了。
张大狗虽然不会察言观色,但是也看出弟弟的不对劲了,连忙带着他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屋里其他的仆人都不在,张大狗关上门向弟弟问:“二狗,你告诉哥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老爷打你骂你了?”
“哥……”张二狗憋了半天才哽咽一声哭了出来,顿时眼泪便止不住了。张大狗哄劝了半天,他才抽抽搭搭地嘣出一句:“哥,他欺负我……”
“谁?谁欺负你了?”
张大狗花了半天时间,才弄明白了弟弟的遭遇。原来这位赵府的主人赵大老爷平日里有个爱好,就是不爱美女爱俊男。他趁着这次临县受灾,卖儿卖女的人家多,特意购买了一批相貌秀美的男童,平时教导他们识文断字、吹拉弹唱,为的就是培养一批娈童。可怜张二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还以为一步登天,就此可以过上好日子。所以他努力的学习,尽力的讨好主人,希望可以为自己和哥哥争得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他的努力倒是让他轻易地得到了主人的喜爱,可是那种下的方式是——在不久前的一个晚上,赵老爷八年仅八岁的张二狗叫进了自己的卧室。
“畜牲!他根本不是人!”张大狗气地砸着床大喊起来。
“哥,小声点。”张二狗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连忙制止他。
“不行,我不能让你留在这个地方,我要带你走!”张大狗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击着头脑,使他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本来以为可是过上好日子才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在这里为他们当牛做马的,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在白日做梦,反而是把弟弟一个人扔在了虎口中,任由他们欺侮。他拉着二狗就向门外走去。
张家兄弟反常的表情与举动立刻就被其他的家丁们察觉到了,不等他们两个走到后门口,赵大管家带着几个强壮的家丁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赵大管家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语调。
“你们欺负我弟弟!我要带他走!”张大狗什么都忘了,大喊大叫着
“欺负你弟弟怎么了?你弟弟买进来就是来做兔儿爷的……哈哈哈……”一个家丁带着猥亵的语气笑了起来。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弟弟被带进内院是要干什么的,只有自己这个笨蛋被蒙在鼓里,如果早一点知道真相,就可以保护弟弟,就可以使弟弟免受侮辱了。想到这里,张大狗怒火中烧:“我要带我弟弟走,我不会再让你们欺负他了!”他大叫大嚷着,拉着弟弟想要冲出门去。
“还真是反了你不成?”赵大管家用鼻子哼了一声,向手下吩咐,“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把艾官给我送回内院去!”
“不许碰我弟弟!我不需你们动我弟弟!”张大狗喊叫着,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根木棍想着身边围过来的家丁挥舞起来。那根棍子本来是栓门用的,又粗又长,现在被他抡起来,一时也很能吓唬人,大家只是围着他,谁也没抢先上前。
“谁给我抓住这个小子,赏十两银子!”赵大管家的一句话,令家丁们原本的犹豫全部消失,大家纷纷从门后墙角找出趁手的家伙,向着张大狗扑了上去。
张大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弟弟离开这个地方。他死死地拉着弟弟,一只手挥动着棒子向外冲去,家丁们在赵大管家的指挥下一拥而上,各种家伙劈头盖脸地向他打了下来。要不是管家在后面不住地喊叫:“不许伤了艾官,他是老爷现在最喜欢的孩子,不许伤到他!不然老爷饶不了你们!”家丁们担心误伤张二狗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成年壮汉的围攻下支持下来?
二狗的年纪还小,这几天又受了那么多折磨,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任由哥哥护着,拉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活象一只木偶一般,一根木棍指在了张大狗的肩头,差点把他的“武器”打落,张大狗大声吼叫着,嘶喊着,向身边的每一个用力地敲打,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头弟弟逃走,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局,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老大,他得保护弟弟,他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受这种罪。
“拦住这个小王八蛋!别让他再乱咬!”
“小心,小心,你打着艾官了!”
“哎哟,这小子力气还挺大,给我往死里打!”
家丁们叫的叫,骂得骂,团团围住了他们两兄弟,却因为张大狗如同疯狂的乱打乱冲而不敢向前,一时双方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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