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口一副巨大珠帘,走近赫然发现,竟然全是极好的深海珍珠,混以少量水晶用银丝串系而成的。奢华若此,真真让人咋舌。
拂帘而入,那一连串玲珑丁冬的轻响顿时让弘华恍惚起来,仿佛身入幻境。
进得殿,弘华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建筑美轮美奂、金雕玉琢自不用提,饰满宫殿各个角落的硕大珍珠也先不说,单那些个晃花人眼的装饰物品就让人极度怀疑,这到底是住所还是珠宝展厅。
小几前坐下,触手所及俱是珍宝,玉盏玲珑晶杯剔透,连覆在几面的绢绡都是用拇指大的珍珠坠边的,触之柔滑,观之莹润,一颗只怕能管平民一户一年的饱饭。
果真殿如其名。
弘华心里忽冒起一个联想:
待他日繁华落尽,却又不知如何情景。
弘华陪着明姬玩耍了半天,精心讨她喜欢。到下半晌,点心吃过,左等右等刘鋹没有出现,明姬娇艳的脸上愠色渐盛。弘华小心察言观色,努力卖弄她“哄小妞”的花招,逗她开心。
正同坐听乐师演奏新进贡的珍珠琵琶的当,一个内侍宦官捧着锦盒入殿。
明姬见他,脸色一沉:“王上何在?!”
那宦官不停赔笑道:“王上正与群臣商议国事,一时脱不开身。”
明姬冷笑一声:“是在李太师处‘商议国事’吧?”
找借口也是有学问的,“刘鋹商议国事”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一点。
明姬狠声道:“支开我便去与那两个贱人厮混。好!他既是风流快活,便别再入我繁华殿!”
宦官不敢多言,小心翼翼捧上锦盒,继续赔笑道:“王上这些天来时时记挂着娘娘呢,真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今日确有国事,一时不及来见。娘娘殿廊上不是还需一颗大珠点嵌为月么?王上一直记着,催人急办,今日刚得了一颗好的,这便急急遣奴呈来,请娘娘一查。”
旁边婢女连忙过来,轻启盒盖。
顿有光华耀眼自重重翠缎间射出。
定睛看去,乃是婴儿拳头大一颗明珠,真如一轮明月,柔润光华弥漫四周。
弘华心下惊叹,早闻明姬喜以产自五百尺深海底的珍珠为饰,其中最顶级的一种人称“龙宫月”,只怕就是此物了。
正打算要怎么开口夸赞几句,那边明姬却只是冷冷一扫,目光忽然变了变,漫不经心地伸指将那宝珠取出,细看了一眼又忽然变色,喝道:“如此瑕疵之物,怎能嵌我廊上?!”
瑕疵?弘华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在珠上找到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异色细纹。
明姬却是越看越怒:“有瑕之物怎堪饰月?!”话音方落,一扬手将那宝珠重重抛掷在地。
众人立时噤声。
弘华看着那美丽的珠子在地上滚远,微微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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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好意思,没有上网,也没看到那个“要挟”。
唉,忙啊。。。。。。(砖头! 小人物忙个什么劲儿!不是借口!)
哎哟,懒啊。。。。。。(一堆砖头!!!!)
(从砖缝里扒出来)总之,这次还是不多,可是间隔好像比上次短嘛(笑)
(还敢说!一筐砖头!!!!!!)
在一车砖头运到之前我先溜了。。。。。。。。。。
花子 :P
2005年3月22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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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把之前精心包装好的礼物一个个拆开,摆在石几上,各色宝物在月下光芒耀眼。弘华默看半晌,拿起一双玉璧,放在手心摩挲,月光注入的凉意和玉石本身的温润融合,柔柔浸入温暖的掌心。
弘华无声一叹,放下玉璧,轻轻推开站起,对着月亮出神。
“是烦恼无奇珍异宝可动美人心么?”游饲云的玉一般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弘华回头看他一眼,侧头想想,上指道:“若非赠以天上明月,怕都入不了美人目。”
弘华得了应承每日入宫,正当明姬与刘鋹使性子,闹得宫里不得安宁。说她容貌性子皆绝世果不是虚言,那一日与刘鋹大闹一场,竟当着诸人面将之赶出繁华殿去。弘华瞠目结舌,看着刘鋹拂袖而去时恼怒的模样,心想这下要糟。可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看来刘鋹虽风流荒淫,对明姬却实是宠爱得不同寻常。早日促他二人和好,并讨好明姬应当会对事情大有帮助。奈何眼看美人的骄横跋扈,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挖空心思卖弄一身花招哄她开心。
今日仍旧进展不大。
弘华不自觉地微蹙着眉,踱出宫门,抬头看到崔子。倒真是个有素质的小弟,塌实肯干,任劳任怨,片刻不离贴身护卫。她最近每天到繁华殿签到,他跟不进去,就在门前枯守,每每大半天,从无半点怨色。
弘华一言不发,看着他出神。他也一言不发,由她随便看。
“崔子你天天跟着我,还没到集市上去玩儿过吧?”弘华突兀地说。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走,瞧瞧。”话音未落人已出去三米了。崔子默默跟上。
南汉,小小一个岭南王国,却也还富庶繁华。集市热闹,兴王府临海,市面上许多珠蚌海物。弘华买了不少吃食,塞给崔子几包,自己抱了满怀,边吃边一个摊一个摊看过去。摊面上少有贵重货色,却也琳琅满目,看得兴致盎然。
一双小小的白石鱼佩,称是海玉所琢,模样十分可爱,两颗很小却很圆润的明珠镶嵌作眼,明亮晶莹,更显活灵活现。弘华瞧着可心,买来反复把玩。
看着那珠眼儿莹莹的光泽,十分美丽。不过,比起那“龙宫月”,可就……唉,哪有得比呢?弘华又开始踌躇。价值千金或是万金对她已经不过是个数字,美丽的东西见太多眼界也高得离谱了,到底什么样的宝贝才能打动她呢?
逛到黄昏,跟崔子在小馆坐下,吃点茶果。背后闲暇的人们三三两两围桌打堆,聊着些有的没的。在娱乐生活比较贫乏的古代,尤其是娱乐耗费相对显得奢侈的乱世,闲扯淡是一个很重要的生活环节。
弘华一面和崔子对面“宁静”地吃着点心,一面支着耳朵听从耳边溜过的各种闲话。
后面一堆人比较多,正吹着人气指数最高的话题之一:乱世时局和风云人物们的奇闻逸事。
里头有几个有点学问的,话里总算有些见解,另有几个见了点世面性子趣致的,把话题拉扯得花样百出,偶尔冒出几句经典的闲话,倒也十分有趣。
从胡扯瞎吹开始转化到自我吹捧,各人话里意思都是自己看透世情,寄身凡俗脱心世外的样子。其中一个吹得尤其厉害,自比圣贤,直像罗汉转世似的。弘华嘴里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大乐,好不容易收拾好形象,转头去看。
一个中年男子,有点发福,衣着还算过的去,但袍子松垮垮皱巴巴的,从上到下不修边幅,透着一身潦倒市井气。
他摇头晃脑吹得开心,不时冒几个文绉绉的句子:“……世出卧龙而后成鼎,当世无孔明策,少定邦才,才任那一般武夫胡闹咋呼,可叹啊可叹。”
“叹什么叹?”旁边人笑而挤兑道,“阁下何不跳出去一展长才,吓他们一大跳,叫他们老实回家抱饭缸子去。”
他更夸张地长叹一声:“这才正是大大可叹之处啊!”
“怎又大大可叹?”
他一本正经叹道:“天生我等大才,习书经秘计,纳江河湖海,本应该游龙在天,偏生困塞泥泽,一身奇谋妙艺不得施展,满怀丘壑韬略不为人赏,岂非天大的憾事?”
四周众人,包括刚才还在自吹得起劲儿的人都大笑起来。这样的话用来赞人都太过,何况是自夸,太离谱了点。
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道:“我若出世,何愁天下大业不成?惜造化弄人,总要碧落浑尘,奈何,奈何呀~~~”最后几叹,索性咿咿呀呀吟唱起来,引得哄堂大笑。
再往后去,更是扯得不着边际了。
直吹得牛皮都爆了,那牛皮王又大呼小叫地叫老板上酒来,要“一醉洗却千古愁”。在身上瞎摸了半天,却没找出半个子儿来。
老板本已十分不耐,看他表演更是烦躁:“得得,你今天怕也胡闹得够了,快些离去,少在此处找麻烦!”
那人笑道:“我是来沽酒喝的,怎说是找麻烦?这荷包看来是忘记带了,就先赊一壶与我罢。”
“赊?!”老板皱眉瞪眼,“你何时带过荷包?前日酒帐未清,尚未与你计较呢。”
“呃,这哪里话?不过几个小钱,何需如此计较,来日一齐结与你便是。念在一番情分,总不成一壶酒都不赊罢?”
“与你哪有什么情分在?有钱多少都卖,无钱便快去,不要阻我营生!”
“这老板,怎生这样短见?帮济韩信,正当于贫贱处。我不过一时不便,你给个方便有何不可,难道我还要赖你几个酒钱?想当初多少王侯将相,携着千金之礼,呈献珍肴美酒,我还不屑一顾呢。”
老板厌烦地一甩手:“你有珍肴美酒自便去吃,我这小栈只得粗食水酒,供不起你这大菩萨。莫说韩信,你就是天神降世也尽管到别的庙去。”
牛皮王缠磨不成,只得转而向左右人道:“老板恁的小气,各位便先借我两个酒钱罢。”
却又哪里有人理他,他又转而试图去拼桌蹭些酒菜。人们笑过都已烦了他了,都把他从桌边挤开。不仅蹭不着吃食,连吹牛的舞台也没了。
实在无计可施了,他抄着手站在当中,仍旧不愿离去,左右瞄着各桌酒菜。看来确实是谗虫发了,那眼巴巴张望念念有词的模样十分有趣。
弘华看得忍不住微笑,待他踱过桌边时对他道:“阁……先生若欲薄饮,可愿同桌?”
那人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小哥是在与我说话?”
弘华微笑地点点头,看他蠢蠢欲动的表情忍俊不禁,又道:“酒菜微薄,先生若不嫌弃便坐下吧。”
“如此,便不客气了。”
他倒果真不客气,屁股还未粘凳,就飞快抓过杯箸大干起来。
崔子稍微看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不紧不慢吃自己的。
弘华微笑地慢慢喝着茶。
那人吃得眉飞色舞,又开始对着弘华神侃起来。弘华由着他胡吹,不时应承两句。当初每次去老人院做义工的时候,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听老人们说话。她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有耐心,又能适时作出恰当反应,能让说话的人更畅快尽兴。她早就明白,对一些对未来已经没有太多希望,也没有太多力气改变现状的人来说,听他倾诉就是最好的安慰与帮助了。
直吹到月上城头,那人兀自滔滔不绝,一双混沌的眼睛里也不时闪出些许精光来。其实这人至少舌头是极活络的,听他吹牛不算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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