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义父。”
他弯下腰,在邢傲耳边说,“等你得到权力再说吧,等你得到权力,什么都会是你的。我们大家都期盼着那一天啊。”
“权力,权力,你教我的,什么都会有了……”邢傲一下子暴怒起来,一掌斜斜削去了半边墓碑,“说谎!你们都说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没有……”
叫骂着,邢傲终于抱着剩下的半边墓碑痛哭失声,“说谎,什么都没有,你说谎,说谎……”
风呼啸着,如同鬼哭狼嚎,天地间一片昏暗。
及至见到那个人,又是三年寒暑。
三年来,不论对内对外,邢傲的手段一概狠辣,三年时间,邢傲几乎战无不胜,龙坛的势力范围不断扩大。
真正的败仗,是在对上了同在江湖中坐拥风雨的地狱司。
地狱司行事一直低调,真正的实力江湖中无人能窥得一二,邢傲本想一口气将这块肥肉吞下,却不料在各方面一败再败。邢傲震怒之下,对各个直接对上了地狱司的幸存者一一亲自盘问,得到的答案连邢傲自己都吃了一惊。
凭着对那人的了解,用尽手段掳了过来。望着站在面前被制住了穴道的人,邢傲一阵冷笑。
“你就会耍这种阴毒的招数,没想到几年不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师弟。”那人倒是自在,脸上没有半点不安。
邢傲咬牙,就是这个人,司徒静颜,他义父亲收的弟子,他唯一的师兄弟,他从小就从未赢过的人!
这个真正让他的义父百般疼爱的人!
邢傲一扬手,正准备一巴掌扇过去,却听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出手阻止,却又小心的缩了回去。
“你刚刚说什么?”邢傲一把拉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
“没说什么。”
“我明明听见你说了!”邢傲一下子推开那人,是的,他明明听见,这些都是当年跟在他义父身边出深入死的人,他明明听见他们脱口而出的“水帝”二字!
司徒静颜只是含着淡淡的笑,看着眼前的一切。邢傲转过头来瞪着他,他哪有像?!他哪有像他的……神情一滞,邢傲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伸出手拖起司徒静颜就往里大步的走去。
心好像跳快了,有什么东西,接近了,真的接近了……
不管司徒静颜脚上还带着重重的脚镣,邢傲拉着他踉踉跄跄的一路往里赶去,一直走进庭院深处的竹屋。
“师弟,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邢傲一下子猛的摔到了地上。司徒静颜脑子嗡的响了一下,刚想起身,邢傲却压了过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用力扯开了他的发髻,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月光下,邢傲的心跳得剧烈。
有些颤抖的按记忆中的样子理过那满头青丝,银色的月光溢满了整间屋子,那淡然的表情,那么熟悉……
邢傲呆呆的凝视着,突然用力搂紧了身下的人。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的,是我的!”颤抖的声音,在风中孤零零的回响。
司徒静颜仰起了头,师傅,一切如你所料啊!
闭上眼睛,我司徒静颜,今生从此,绝情绝爱!
1.
“为什么我不行?!”
我站在门外,看着邢傲怒气冲冲甩开门,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愣了愣,随即恨恨的瞪着我,甩袖离去。
进了房子,窗边坐着的人,依旧是清淡如菊。
“师傅。”
“静颜啊,”很多年以后,我依旧记得,我那满头银发的师傅坐在窗边,淡淡的笑容如同拨开乌云现出的月,
“他只是个孩子啊。”
“静颜,”良久,他又开了口,“你有没有看过,如何驯服一头狼?”
孩子么?我拨弄着手上蓝色的金属环,当年那个孩子,如今有了个响亮的名号——龙帝。
如今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大势力:
只手遮天——碎梦楼,
坐拥风雨——地狱司,
“记住了吗?!”
还有,翻手为云覆手雨——龙坛。
真有意思,不愧是龙坛的当家人,不过十七岁,说起话来还真有气势!看着那些站在台下的人,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敢偷偷的用愤恨的眼光瞪着坐在邢傲身边的我。
“可是——”
“什么可是!他是前水帝亲收的徒弟,是我唯一的师兄!有什么不妥?!”
再没有人说反对的话。邢傲其实是个俊朗的孩子,板起脸来一点不显阴郁,倒是充满了英气,天生的王者之相。
等到人们都陆陆续续退下了,邢傲才转过头来,脸上的戾气收敛不少,眼中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静颜,现在龙坛里没有一个人敢动你了。”
“那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一张口,就看到邢傲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安。
“静颜!我想对你好,这也错了吗?!”
“没有没有,我记得师弟以前很讨厌我的,难得师弟想对我好,我真应该感动得热泪盈眶才是,”我放下茶杯,轻笑着说,“你看,我想跪下来谢恩,只是身上的锁链太重了。”
邢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却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前水帝亲收的徒弟,你唯一的师兄,呵呵,你怎么不说我还是地狱司十阎罗之一,不说你们龙坛有多少弟子死在我的奇门遁甲中?江湖恩怨,门派之争,哪有什么人情世故可讲?”我顿了顿,“那么幼稚可笑的理由,他们却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说,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捕捉着的邢傲退避的目光,“因为你是龙帝,是龙坛独一无二的掌权者!他们信服的,不过是你手中的权利而已!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真假黑白,其实这世上唯一的真理,就是权利,是不是?”
成王败寇,不是历来如此?一朝得胜,你便是天子是英雄,一朝落败,你便是贼子是流寇。
“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权力啊,就是可以打着明目张胆的招摇撞骗的东西。”我还记得,那个满头银发的男子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这话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只是转眼,已是隔世。
“静颜——”
我站了起来,“师弟,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跟你的手下说那些话,我以前不是一直都这么过的吗。”果然,邢傲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刚走上几步,脚镣便哗哗的响起来,我自嘲般的继续:“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急着炫耀你的猎物。”
“司徒静颜!”
被他抓着硬扳过了身子,他却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我,终于是没有说话,愤愤的放了手。
我不再理他,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脚上的铁镣哗哗作响。
出了门,我听见他颤抖却执著的声音:“他说过,权力,可以带给我一切!他说过的!”
我身形不由得一晃,是吗?一切,是吗?
那轮天上最清冷的月,你们就为了这个,逼落了天上那轮清冷的月!
“权力啊,就是可以打着明目张胆的招摇撞骗的东西。”
师弟,师傅的话,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招摇撞骗,终究也不过就是一个骗!
即使表面一片平和,真正的人心,又岂是权力所能触及到的范围?!
骗人
骗己
如此而已。
2.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在……龙帝,龙帝——”
“啊?”邢傲答着,目光却仍然停留在窗外,“我在听。”
蠡仲看了看庭院中正逗弄着小鸟的人,修长的身影笼罩在柔和的阳光中,飘逸的青丝随意的束在脑后,淡然自若的笑容,优雅中隐隐透着某种张狂。
微微笑了笑,蠡仲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嗯……蠡仲!”随口答着,邢傲猛地转过了头,“你敢笑我?!”
“属下不敢,”蠡仲恭敬的低下了头,语音中却明显带着笑意,“几年不见,没想到这司徒静颜倒是越发的俊逸了,虽然样貌及不上风月楼的红牌伶官,也算得上品,何况那出尘雅致的气质更是人间少有,龙帝早不是孩子了,对他多了分心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邢傲只是冷冷的看着蠡仲,等他话音落了才开了口,“你说完了?”
“属下说完了。”
“你好大的胆子!”邢傲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王者的威严,“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龙帝明鉴,属下尚有这点自知之明,”仍旧低着头,蠡仲的语气却明显的变得严肃起来,“把前水帝亲传的弟子、地狱司十阎罗之一、如今黑道上排名第六的人物跟风月楼的伶官相提并论,属下知错。”
静静的听着,邢傲的目光越发的冷峻起来,末了,却是一声冷笑,“蠡仲啊蠡仲,你又在指桑骂槐的讽刺我吗?
蠡仲抬起了头,毫不畏惧的直直对上了邢傲的目光,“龙帝天资过人,自轮不到属下来罗嗦。但有几句话,蠡仲不得不说,司徒静颜是什么人,龙帝比属下清楚。自从他入了龙坛,我们跟地狱司的几次摩擦,对方都像是早已知道我们的计划,次次占了上风。而且——”
“而且什么?”
“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说下去!”
“龙帝与司徒静颜算得同门师兄弟,两人高下如何,龙帝自知。”
邢傲没有回答,冷冷的目光在蠡仲身上停留半晌,再次转向窗外,终于开了口,“我不会总是输给他。”
顺着邢傲的目光,蠡仲脸上又泛起了隐隐的笑意,“龙帝喜欢,便是你的。只是金鳞本非池中物,玩玩就好了。属下告退。”
出了房门,步上长廊,蠡仲不经意的向庭院一瞟,没料到庭中的人也是不期然的一回首,然后是淡然的一笑,挥袖翩然而去。蠡仲不由得一怔,那神态动作,是你吗?是你在那吗?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迈开了脚,再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自嘲的摇摇头,蠡仲转身离去。没有看到那人远远的停了下来。
蠡仲,青部的四长老之一,青帝最倚重的军师,当年师傅带着我和邢傲住在那个小院时,频频光顾的常客。
我远远的站着,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蠡仲,百无一用是蠡仲,江湖中人都晓得这个称号,却不知道这个称号的由来。
因为阵法兵书、奇门遁甲,甚至琴棋书画、诗词曲赋,自称百无一用的蠡仲,却是样样精通!
有人说他是谦虚大气,更多的人说他是狂妄至极,蠡仲只是笑,不加辩解。
可是我知道,百无一用不过是句实在的不能在实在的话——因为在那个人面前,他的确是百无一用。
在那个,如月般清冷的男子面前。
师傅——
转了转腕上的金属环,转过身,放眼望去,不由得感叹,龙坛不愧是龙坛,连个庭院都大得跟迷宫似的。
师傅,相比起来,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还真小呢。只是那地方虽小,却是盈盈满满的,这地方虽大,却是空空荡荡的。
听到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我再次迈开了脚。
“静颜,静颜!”
只是充耳不闻的向前走,直到肩上一紧,一股大力迫使我转过身去。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