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其中一只,决心问完这个问题就把它抓去洗。
温乐源大笑——捂着后脑勺呻吟了一声,道:“广告……没那个闲钱!况且
咱连这小丫头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咱们楼下的那位是干吗的?何必一定要
用这种花钱又不一定有效果的办法……”
“啊?”温乐沣微讶,随即苦笑,“不太好吧。那个人……我现在可不想接
近他们……”
“我更不想!”温乐源干脆地说,“但是不用他又能怎么办?如果你能找得
到老鼠或者鸟类的沉默者我就不用他。”
“……”
“是吧?这是最有效最方便的法子了。好啦,快去给它洗澡吧,它们可都是
从出生就没洗过的,赶紧给它们除除菌……”
温乐沣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进了浴室,五秒钟后又钻了出来对温乐源叫:
“那你就不要光说风凉话!来给我帮忙啊!我一个人怎么按得住它四只爪子!”
(注:小猫两个月内最好不要给它们洗澡!它们这时候太弱小,很容易着凉
而死亡)
♀♀♀寒寒♀♀♀
当温乐源敲开102 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出来给他开门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尽管那个人穿的是和沉默者很相似——也许是同一件——的衣服,和沉默者
同样年轻而高挑,不过他的年龄明显比沉默者大很多,相貌上也决无任何相同点。
“呃……我是来找那个谁……你是……”
那个人看了温乐源几秒钟,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他的脸道:“啊!
原来是你!那时候看你太巨大,颜色又和人眼看来不太相同,我差点没想起来!”
温乐源看着那张绝对陌生的脸,依然一片茫然:“那个……啥,您哪位?”
那人哈哈一笑:“想不起来吗?是黑猫啊!”
温乐源恍悟,用力一拍手,指着他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变
成黑猫被划伤了后爪的那个对不对!当时你阴魂的面貌至少有四十多,忽然年轻
这么多我当然认不出来了!”
这个人就是沉默者的主人,一般新死的鬼魂是没有能力接触实体物品——比
如门窗——之类的,但是他却可以,大约是沉默者力量影响的结果吧。
那人爽朗地笑起来,把门开大一点,拍着温乐源的背让他进去。
“我死了以后听说我的猫变成了沉默者,所以想见见他,看他过得好不好…
…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痛苦,即使只有几天的缘分,可他的一生也算是我害
的。我想变成他的同族接近他,但那样却没法和他交流……真多亏了你们啊!”
“哪儿的话……”温乐源嘴上很谦虚地说着这不算什么,心里却颇为自得。
“你是来找他的吗?黑子,黑子,有人来找你……”
黑子……温乐源咬住牙,死命阻止即将冲口而出的狂笑。
此时沉默者的房间内并没有之前温乐沣所看到的那种满到处都是猫的情景,
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里间的小套房内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只
足有半人高的黑猫四爪朝上脑袋朝下地躺在那里,露着肚皮睡觉。
听到温乐源他们进来的脚步声,黑猫呼地翻了起来,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温
乐源,好半天后似乎才搞清楚他是谁。
“你要干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它又变回了沉默者做为人类的模样,坐在床边,浑身散发
着决不欢迎他的、毛发直立的敌意。
“我来求你帮个忙……”
“我们不可能帮人类的忙,找别人去吧!”
“黑子,别这样。”那个人伸手在沉默者的头上抚摸了几下,他就像一只被
安抚的豹子似的,居然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虽然对“黑子”这个称呼仍然有抑制不住的狂笑冲动,但现在温乐源却有点
尊敬这个敢叫沉默者作“黑子”的人了。
“有个小女孩离家出走了,我要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你们数量众多,活动范
围广,如果能帮忙的话就太好了。”
沉默者的表情很别扭,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帮温乐源,不过那个人在旁边,他
不太想说出太强硬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这个城市中不只有我一个猫的沉默者,所以我的管
辖范围很小。虽然我可以看在你们帮过我的面子上帮你们做这件事,但其他猫的
沉默者可不会买你们的账。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络鸟的沉默者,这个城市的鸟沉默
者只有一位,我要说服他应该比较简单……”
温乐源大喜,沉默者不喜欢人类,他原本还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不过看
来这下是不用了。
“那我替那小丫头的家人谢谢你了!明天我给你买几条大鱼做谢礼!你要什
么鱼?只要不是鲸鱼鲨鱼什么的都好说!我怎么也能给你弄点……”
沉默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就像
一个待扔的大垃圾袋似的,声音哼哼哼哼地就低了下去。
“真……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走了,告辞!”
他逃命似地逃到了门口,沉默者的主人脚不沾地地飘出来追在他的身后。
“很抱歉,他只是还不太了解怎么和人类和睦相处……”
“没关系,”温乐源一手握着门把手,回头对他苦笑,“我现在终于知道,
乐沣说不想接近你们是什么意思了……”
“啊?”
“没什么。”温乐源出门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好像无意地对他道,“他
的问题已经基本上解决了,你可以去阎王殿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那人笑了笑。
“我给他留下的伤……还没有好。”
“你打算跟着他一辈子?”
那人的眼睛看向走廊黑洞洞的深处,一会儿,道:“我不了解死亡世界的规
则,黑子也从来没和我说。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很
多年。不过我决定至少在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尽量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说不定可以让他不要再遭受新的伤害。毕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要负责。”
“珍惜……”温乐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气,“珍惜啊……”
“是啊,珍惜。”那人吐了一口气,微笑起来,“人在拥有的时候总是想‘
我还有’,当发现自己永远再也不可能拥有的时候才想到‘我珍惜’。很可怜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又不是学哲学的。”温乐源自嘲地摇摇头,伸出手和他
握了一下,“谢谢你。”
“嗯?谢我干什么?”
“你不明白……”温乐源伸着脑袋在他耳边严肃地小声说,“如果不是你在,
说不定他连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就把我扔出窗外了……”
“没那么严重吧……”
“哈哈哈哈!”温乐源大笑,“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大叔!”
“大……”那人的太阳穴冒出了一串青筋:“你叫谁是大叔!你个臭小子!”
♀♀♀寒寒♀♀♀
晚上9 点是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但是那小丫头却说什么也不睡,硬要林哲和
她玩游戏机。
林哲不想玩。楚红当初给他买游戏是让他一个人在家消遣的,但是他一直以
来都没有玩游戏的心情。他甚至连开窗看看外面的心情都没有,整日做得最多的
事情就是在昏暗的房间里躺着看天花板。
“可是我想玩……”小姑娘拿着游戏卡,用满含央求的可怜目光看着他,
“阿姨说她要考律师,要复习,叔叔你不考吧?和我玩吧,求求你了!”
刚来这儿前三天的时候,小姑娘就好像能嗅到他身上死亡的味道似的,一点
也不喜欢接近他。不过这种情况逐渐就好转起来,有时她甚至拽着林哲拉拉扯扯,
为了不让她碰到自己,林哲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他这辈子还没有屈从过几个女人——除了他早已去世的母亲、楚红之外,这
莫名其妙地出现的小姑娘是第三个。
“那……只玩一会儿。”
“谢谢叔叔!”一张央求的脸,在瞬间绽开得像一朵艳丽的小花,这之中的
情感落差,让林哲在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只是如果,他有一个女儿,是不是也会长得像她这么任性,这
么可爱?
不过他的技术实在很糟糕,所以现在连超级玛丽都没搞清楚过关程序,玩魂
斗罗连77条命的都捱不过五分钟,小姑娘气得甩下游戏机在那儿跳着脚发一会儿
脾气,又拿起控制器和他玩,然后再发脾气……循环往复。
楚红坐在落地灯前的沙发上,手中拿着要考律师资格证的资料,眼睛却不断
地滑向电视前大战正酣的大小二人。
在橘黄灯光的笼罩中,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无论从哪个角度
看来,这都是一个无比幸福的画面。温馨,和美,就像其他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
没有什么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在多久以前的梦里呢?她的世界总是粉红色的,和他在一起,未来的世界总
有无数幸福的可能。
她梦想着他们会结婚,也许住在一个很大很舒服的别墅里,又或许是一个小
小的房间——就像现在。
然后他们会生一个小孩,也许是男孩,也许是女孩。他们一起抚养那个麻烦
的小东西,为他的吃穿住行、为他的小小病痛操心。
再然后,那个小东西会慢慢长成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人,每天闯祸,找麻烦,
让他们为他的错误而怒吼,为他小小的成功而欢呼,为他们平添许多气恼,在为
他辗转难眠的时刻,又不断地得到他人无法了解的快乐。
可是,一切都只是梦而已了。
橘黄色灯光下的一切都变成了永远也不可能碰触的梦想,真实的世界与林哲
的肉身一起,在她面前缓缓腐烂,缓缓流出恶臭的脓水。
她没有发现自己在流泪,她甚至没有眨一下眼,因为她害怕连这幻象都会一
起消失。眼泪流过面颊,噼里啪啦地打在书页上,就像在下一场小小的雨。
林哲偶然回头,发现了楚红痛苦的表情和满脸的泪水,他呆了一下,手中的
游戏控制器慢慢地掉到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脸。
——诶,小红红啊,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男孩太爱闯祸了,还是要个女孩吧,又温柔又可爱。
——说不定是个假小子呢?我要男孩啦!
——假小子也好啊,总比娘娘腔的男孩要好。
——为什么一定是娘娘腔的男孩啊!讨厌!我决定不和你结婚了!可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的笑声仍在耳边,同样的人,同样的地点,却已物是人非。
这世界太不公平。为什么老天赐给所有人的平凡幸福,在他们手中却变成了
奢侈的渴求?
难道是因为他们做得还不够?珍惜得不够?明明已经抓在手里的东西,珍之
重之的东西,究竟他们还要付出什么,才能追回他们本该拥有的一切?
现在无论说什么也已太迟,幸福就在眼前,却注定只是海市蜃楼,可遇而不
可求。
林哲的角色第77条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