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见红尘应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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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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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互望一眼,都是一惊,就见这人退后一步,拉开了帐门。

  清俊而沾染血迹的脸出现在面前,汗水渗出来。右边脸颊被长长的划了一道,结着撕裂的血痂。一身的雪缎多有破碎,给泥尘血迹糟蹋的不成样子。左臂和左踝处都绑着绷带,上面还有新鲜的红色。他胸口小有急促的起伏着,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凤自若烧了你所有的东西,屋子也换了新人去住,出征前彻底剪除林家,父母自杀身死,大哥死在被追杀途中。我要……。”

  他说到这里,摇晃了下,给我一把扶住。

  “现在别说了,你给我躺下休息!”

  他盯着我,沾着干血的手轻轻抬起来,摸了一下我的脸。

  “果然…你一开始就不是…林夏天。”

  叫人来,费力的把晕倒的人抬到另一营帐里,衣衫脱下来治伤抹药。盖好毡子。我坐在他身边,有些出神。

  上次的布置,果然都是做给我看的,凤自若他,好生绝情。

  他始终都是,那个优雅风华的帝王。

  

  126 昔日追忆

  我怔怔的想了一会,又看向合目沉晕的男子。他知道我不是林夏天了么?

  也是…那时他给我提示,让我离开凤自若,应该早明白我性情大变,是不灭之魂了。

  他知道,还把我当弟弟看?

  又为何,一路杀出京城后,便朝着蓝思归这个名字来?

  是因为我是崛起的第三股力量,说不定可以替林家报仇么?

  伸出手,轻轻抚一下他脸上的伤口,不知能不能全消。

  过了几天,萧国忙着安抚军队,重整军备。陵国忙着修整城墙,补充器械,我们反倒闲起来。伤员挺多,温文雅在这几天里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治伤了,营里的药材都归他管。我们没带随军大夫,因为武林人哪个不会上药包扎的。

  天水他们也赶来了,钥木深原本伤重,却死皮扒拉的跟了来,气的天水十句话倒有九句是骂的。这人还是脱口的脏话,时不时的挑衅我和天水两下,却少了份恶意。

  天色降下来了。

  我趁人都规矩的在营帐里休息,跑到营地后挖沟引水过来的小溪里洗澡。在这种地方,几天都难得一次好好洗洗,人都发臭了。殷红已翩跹飞鸿等就忍着吧,安宁和天水泠泠还有七日夕,真是要了他们的命。

  水很凉快,不冷……

  痛快的洗了一次,我把衣服穿上,回营帐去。不知安宁怎么排的,把我和温文雅安在一个营帐虽然私下里我承认自己很窃喜。不过这也造成了有机会就要洗澡的毛病,他身上永远是那么好闻的味道,我怎么能一身臭汗跑他怀里去?

  掀帐子进去,见他正在毡子上分别药材。我扑过去滑坐在毡子上,抱住他的腰,笑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他轻敲了我头一下,把药材收拾起来,道:“明知故问。”

  我抱着他蹭来蹭去,笑,心里只觉得甜的要命。他站起来,到营帐边上打开箱子放进去,我一路跟过去,抱着他的腰,有点怕松了就跑了的意味。

  “小笨蛋。”他说话略有无奈的宠溺,带着药香的指尖在我脸上一捏。我哎哟叫了声,换来温软的唇在颊上一吻。

  他又亲我了……他真的爱我耶……

  我持续傻笑。

  “小白痴。”他垂下头,乌黑长发坠下来,在我鼻尖上啄了下。

  “小傻瓜。”他的唇下移,碰到我的唇上。

  我仿佛飘飘然一只脚踏进了天堂。粉粉软软的,温温柔柔的,带着清新的味道……不知不觉追上去,软软的后退一步,我就追上一步,它又后退一步,我又追上一步手抱住肩膀,整个人趴到温暖的身上去了,颇有压倒的趋势。

  突然听的轻咳一声,我突然醒悟,吓的一激灵。

  要是再把他压倒,我就完了,等着死吧。

  乖乖的把头收回来,干笑一下,看到温文雅半笑不笑的脸。

  我要不要主动脱衣服呢?呃,还是主动躺到毡上去?要不要摆出什么姿势的……

  脑袋嘣的被弹了指,他噙着笑,道:“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嗯?”我干笑,被他拉坐下,一边嗯嗯答应,却不知自己在答应什么。

  坐到毡子上,又滚到他怀里。我眨着眼睛,想起以前的旧帐,不由得不翻一下,没搞清楚怎么也不安心。总是空落落的,担心着,他爱的不是我。

  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师父,你不会走了么?真的不走了?”

  他靠在毡子上,一手揽着我,低头微笑道:“思归,你这个毛病还没改。”

  我把脸在他胸口上蹭,暗中作了个鬼脸,小小声的道:“师父……”

  每次打小算盘他都能看出来。

  他轻轻在我背上抚着,道:“思归,你还是怕么。”

  我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他手拂过来,托起我的脸,与我对视。

  “萧无声说的都是真的,你也没想错…我的确爱那个人。”

  我心里酸意上来了,但我等着下文。

  蓝思归智慧第一点,听完全部再说话。

  他见我的表情,轻笑一声,继道:“我从很小就喜欢他了…我教你的所有本事都是他教的,因为他是我的师父,萧国上一任巫师。”

  啥?

  这也能遗传,不,传染?

  “他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在他心里,除了萧国最重要,其他的人都放在第二位,他自己一定在第三位。”

  原来是滥好人。

  我在心里诋毁。

  他微微把我拥紧了点:“但是他谁也不爱,唯一爱的就是萧国。当时不止我喜欢他,萧无声也喜欢他,但我们很快都被打击了。萧无声只是想要真正一心一意对他的人,因为他太温柔,才使萧无声找错了地方……”

  还是性冷淡。

  我继续诋毁。

  “而我一直暗里喜欢他,因为怕被拒绝……在我二十岁时,陵国忙着肃清国内,明国找机会大举来攻,正是从沼泽此处偷袭。他当着皇上的面把银杖传给我,把巫师之位传给我…然后自己上了祭台,用生命占卜出不灭之魂和凝神之钥即将在我这一代出现。”

  “你见着祭台上的石雕么?中间那个男子,是萧国传说中的神。传说在上古时代,天下一片血火混乱,民不聊生,然后神就出现了。神身边还聚拢着六个神,五男一女,便是那六根柱子上雕的人像。他们平灭了天下的战火,驱除了各种妖魔鬼怪,使人间重新得到光明。一百年后,神的生命到头了,他把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开,成为了不灭之魂和凝神之钥,不灭之魂进入轮回,凝神之钥代代传承。每三百年魂钥结合,就有一个新的神出现,也有六个神的转世出现,天下将重新获得平静。知道这个传说秘密的人都在宫廷高位,但当年神留下了一封信,在被拯救的百姓间流传,每三百年,给自己一个提示。”

  我傻呆呆的看着他,指指自己,道:“我?”他眉眼一弯,在我头上揉了揉,笑道:“我也在想,怎么会是你这小笨蛋?”

  我嘟了嘴巴,道:“那师父……”他微笑,道:“是,我是那六个人之一。其他的巫师都不能算,只有神这一代的巫师,才是那六人之一。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银杖说到久远的以前,其实是神的武器,但世世由巫师保管。这一切的遗留,在萧国表现的最明显。”

  我只觉这太不可思议了,突然想到一事,急道:“师父你银杖还回去了,还有力量么?损不损害身体?”

  他敲我的头,道:“别打岔,你现在才想到?嗯?”

  “本来是没有的…但,我现在是真正的六个人之一。”他看着我,微笑道,“没事,放心。”

  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其实刚才,我是想分散他的精神。因为他在说那个人时,眼神是那么的悲伤。

  他轻咳一声,接着上说。

  “我当时…非常绝望。那块玉你也见着了,那是他惯用的占卜之物,当时我抢进房去,已经晚了,玉上都是血……”

  我抱紧了点,总觉得怀里的人不真实,生怕眨眼就不见了。

  他微笑了下,理了下我的长发,道:“后来我伤心之极,明国却刚好闯来,就有了‘不费一兵一卒,大败明国十万之师’,实际上我这个仙风毒骨,后来倒床半月不起,一是累的,一是气的。”

  “后来我一直很恍惚,直到三年前,终于偷偷离开萧国。”

  他用下颔轻轻擦我的头顶,喃喃的道:“并不是完全因为他,其实是因为我不明白。”

  “我在想,自己的国家是不是那么重要。我一定要为它争取到神的降临?难道我们的存在和发展,只有靠虚无的神吗?神又是什么呢?我曾这么怀疑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是不是一定要保住我国的存在呢?百姓要不要救?但在任何地方,我都见到十分丑陋愚昧的现象,自私,卑鄙,算计,要救不及,要灭不行…包括我自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道德是否是我们该一直坚持的东西?我一直找不到一个绝对正确的东西,每个立足的地方都先被自己推翻。”

  “所以,我选择离开,犹豫的。”

  我安静的伏在他怀里,听他温柔牵缠像蛛丝一般的声音。

  “后来萧国找到我…因为心里原本犹豫,又见那块玉。我便心想,什么也不想了,我回到萧国把这条命给了他们便是,横竖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

  他捧起我的脸,轻叹。

  “但是我遇到了你,思归。”

  “你很聪明…但又很傻。你可以和敌人周旋到底,又可以无缘故的相信一个人。你被伤害过,但仍然很阳光。你拥有周围聚集的视线,但一点也不紧张。你能准确而迅速的分辨出方向,凤自若伤害了你,你决绝的逃跑。但我伤害你时,你却紧紧的追赶。”

  长指轻轻的抚摸,他柔声道:“安宁说的对,你永远,都像希望。”

  

  127 十指交缠

  帐内一时无声,我安静的趴在他身上,听他稳重的心跳。

  希望么,我虽然拥有这样的力量,但也终究是个人而已。会想要温柔的吻,想搔安宁的腰,想揍天水的屁股,想和七日夕抢东西吃,然后把蛋糕再拍到殷红已脸上。时不时的这里晃晃那里晃晃,和翩跹飞鸿相对争论年轻与年老其实是对骂。

  想着想着,抬头道:“师父,你们在么?”

  温文雅静静的看着我,微笑道:“怎么不在。”

  我轻轻的笑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神是有同伴的,温文雅说,他们一起转世了。

  但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我不需要知道那六个人是否真的存在,尽管他说,他是其中一个。

  只要我的朋友,我的同伴都在,我不需要知道什么神。

  他们都是血肉真实的,不需要和神对上号。

  动了动,我笑道:“师父,我要喝水。”

  他斜瞥我一眼,笑似非笑,伸手一招,挂在营帐壁上的皮制水囊便飞了过来。我盯着修长的手指缓缓拧开褐色扎绳水囊口的画面,真是赏心悦目……

  水囊口凑过来,里面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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