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你……」
最先开始的是担心,因为深爱。
『我没事,你冷静些。』电话中传来的语音柔和沉静无改,却隐隐带着些无
奈,『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
放心之后,担忧已然转为怒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怒然反问一句。简单
的一个问题,却夹带了太多的痛苦与深爱。
这样的问题,令电话那头的傅祺茗一阵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我若说了
,你岂会让我有离开的机会?』
「那么,你又为何坚持要离开!」
那轻柔的音调激起了心底的痛楚。齐绍楠语调更添了几分的激动。
其实并非不晓得原因,然而……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旧平静:『因为我必须离开。那样的关系,不该持续。』
「为什么不该?两个相爱的人成为恋人在一起有何不该?」
『……我们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这是我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避重就轻的回答,沉静的音调彷若毫不在乎。
过于沉静的态度,令齐绍楠心慌。
他知道他已恢复了记忆,但那样的态度却似否定了彼此之间存有的情意。曾
经能确定的情感如今却是如此的虚幻,甚至好似不曾存在……
语音,已然难以自己的微微颤抖了:「什么兄弟,全是那个男人的片面之词
!我从来不是傅祺楠,更从来不是你的兄弟。我们是恋人不是吗?我们是恋人啊
!多少夜晚的缠绵都是事实。我们曾紧紧拥抱过彼此,难道你否认这一点吗?」
『那是个错误……』
终于是有了波动的语调,其间所夹带的痛苦与交杂却只有比齐绍楠更深……
『不论你怎么认为,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弟弟……』
这样的言语,令齐绍楠心底一凉,神色已然转为了某种沉郁。
「那么,你对我的情感呢?」连语调都已冷下,胸口满溢着某种酸楚,因为
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还是说,你从未爱过我?」
『兄弟就该只存着兄弟的情分。』
刻意淡漠的语调,道出了令人心痛的内容。就这么样简单的一句,瞬间就否
定掉了曾有的相爱,曾有的幸福。
某种剧烈的痛楚,划过心头。
「你,是认真的吗?」
存着最后一丝期望的,问出了声。
『我没有……开玩笑的理由……』
期望,粉碎。
那入耳的语音已然恢复了熟悉的沉静,此时却是如此的令人难受。心里已无
法再继续接受这样的冲击,齐绍楠蓦然挂上电话,跌坐于沙发之上。
他怎能如此狠绝?就只有那么样简单的回答,就粉碎掉了曾有过的一切。
什么兄弟、什么伦常!那一切不过就是外界所加诸的可笑事物罢了!他从来
不认为他是他的兄长,他是他的弟弟。而他却因为这样而离开,因为这样而舍弃
他,舍弃、否定曾有过的一切。躯体交合间炽热的低语呢喃此刻全成了笑话,却
又悲哀得令人想哭。
脑海中一个情景闪过。那是在他们第一次心意相通的拥抱之后,他结束公务
回到了家,而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了「我爱你」三字。
当在乎的言语从「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转为「我爱你」之时,心底涌起的
喜悦是强烈而无法言喻的。纵然知道是建立于谎言之上,却仍然欣喜。可而今想
来,漾起的,却只有悲哀。
他甚至连他是否爱过他都有些难以确定了。
突然之间,悲哀得想笑。
而齐绍楠没有压抑。先是低低的笑声脱口,而终于是转为了疯狂的大笑。
笑得狂,却也笑得哀凄。双眸之中太多的情感交杂,却全都是令人痛苦的成
分。
不觉间,泪水,已然悄悄沿着双颊落下。
这算什么?一旦忆起就说这一切全是错误,就说他们的关系是错误他们的感
情是错误。说着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却连那外在所施加的伦常义理都比不上。
那种程度的在乎,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纵然内心如此质问着,心底对他的深爱,却仍然不会有所改变。
失去了傅祺茗,于他而言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若在当初完全无法看清他的情感之际遭逢如此,或许他还有几分放弃的可能
。然而,那难以确定的情感却又是那么深刻的存在过。要他如何去忘却?要他如
何去放弃?
笑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难测的深沉与强烈的执着。
他不会让傅祺茗就这样离开的……既然他们是相爱的,那些义理伦常又算得
了什么?
是啊……仔细思量,若傅祺茗真已对他毫无情意,又何须这样不告而别?正
因为仍存留着情感,所以才逃开,才离去。
而他要将他追回来,不论要花多大的代价。
齐绍楠再度拿起了电话。
* * *
看着手中的电话逐渐显示出一个熟悉的数字,傅祺茗瞧了半晌,终于还是取
消了拨号。
五天前,他在隔了两个月之后首度和齐绍楠通了电话,因为耿清所转述的情
况。
失去了自己在身边的他,生活已经完全的混乱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身体一
定会弄坏。耐不下担忧的打电话过去,却为了让他死心而再次伤害了他。
那时齐绍楠似乎为他的话语所激而挂了电话。心底担忧更甚,却在过了五天
的现在仍没打电话再次确认。因为鼓不起勇气,因为害怕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会因
不忍因心痛而毁于一旦。
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在乎他,也比任何人都还要深爱他,纵然「爱」这个在他
们之间已逾越亲情的字眼令他痛苦。然而,事实只能逃避无法改变。就算再怎么
避重就轻的回答,他还是无法说谎,无法真的告诉他他对他已无分毫情意。
但兄弟之间有如此情感本就是错误的。他不能让彼此继续错下去。
纵然自己也同样思念,同样痛苦,同样渴望。
「对不起……」
喃喃的逸出了道歉的话语,对着那个被自己拋下的他……明明比任何人都知
道这样的痛苦,却不得不让他接受这一切。
因为他们是兄弟。
如果今日他们没有那层血缘的羁绊,一切就可以变得简单。但若他们没有那
层羁绊,也许今日他们就不会相识,更不会对彼此有那么样深的在乎。
这些日子以来傅祺茗曾细细思考过这一层,却从来没有过答案。
就如同他无法确定自己现下所为究竟是对是错一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违
背伦常的情感是种错误,而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之断绝。
但,为了断绝这份情感,又会牺牲掉多少东西?断绝那份情感,就真的值得
牺牲那么多吗?
问题的答案从来不会在一个人后悔之前浮现。所以他迷惘,所以他不知道自
己是对是错,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应该……
目光再度移向手中的电话。有些迟疑的打算再次按键拨号,却在同一刻铃声
响起。
傅祺茗愣了一下,随即接起了电话:「哪位?」
『是我。』话筒中传来的是中年男人低厚的嗓音,『我希望你回来一趟。』
「会长?楠出了什么事吗?」认出了对方的身分,想到自己交托的那人,傅
祺茗心底升起了些许不安,语音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急切。
『关于他从你离去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很不好的事,在这五天里又更加重了
。我要求他休息并把李毅从台湾找来代替他处理事务,但绍楠完全不理会,疯了
似的不停寻找你的下落……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来。否则再
这样下去,绍楠一定会出事。』
将齐绍楠的情况说与傅祺茗,耿清的语音之间满溢着沉重与担忧。
不光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有可能引发的、安全上的问题……
明白他的意思,傅祺茗一声长叹。
他,又何尝不想见他?
只是……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安排行程。」对他的在乎终究是胜过一切,「抱歉,
让您如此麻烦。」
『不会……另外,你们的事我想你应该再好好重新考虑。再见。』
又留下一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嘟嘟」声,心绪却已因
方才那句话而停滞。双眸一瞬间溢满交杂的各种情感,唇角因而勾勒出了一抹苦
涩的笑。
连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再重新考虑吗?
可除了分开,又有什么方法可以……
罢了。
不让自己再去思考那难解的问题,傅祺茗拨了个电话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 * *
自齐绍楠那日被耿清勒令回家休息之后,华龙会总部就陷入了一团混乱。
并非是因为齐绍楠无法指挥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强行要指挥,但事情却在耿
清的安排下交由李毅处理的结果。
李毅身为齐绍楠的心腹,本来是相当听从他的命令。但他知道耿清这样的安
排完全是出于对齐绍楠的关心,所以他违抗了齐绍楠而处理着一切的事务。
但齐绍楠并未回家休息,而仍留在总部处理事务。在双方同时处理组织事务
的情况下,造成了下头的人不知该依从哪一边的命令才好的情形。
一边是相当于会长的人,另一边却是真正掌握实权的副会长。不论依从哪一
边都怕会惹来祸端,因此华龙会总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虽然现在才第六天,但李毅已经深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此的情况绝对
不能再持续下去,否则华龙会内部出现裂痕是迟早的事。
但,问题的症结还是在于齐绍楠的执迷不悟。
身为他的心腹,他必须阻止他继续这样不要命的耗下去。
搁下了手中的卷宗,李毅离开了办公室趋步前往齐绍楠的办公室所在。疾行
的态势引来周遭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发现他的目的地所在之时。
无视于众人的讶异,李毅以着一贯的内敛,毫无表情的进入了齐绍楠的办公
室,并锁起了房门。
原是埋首于手边的资料,齐绍楠因门开关的声响而抬起了头。
望向李毅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那俊美的面容异常憔悴。却,带着某种
程度的冷漠与敌意。
他的来意,他怎么会不晓得?
面对齐绍楠明显不友善的态度,李毅将之忍耐了下。神态之间带着一贯的恭
敬:「副长,请您罢手吧。在您修养好身体、恢复理智之前,请您不要插手任何
事务。」
而,因他的憔悴而染上了分担忧。
听他此言,齐绍楠唇角勾勒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相对着的眼眸带着某种深
沉。
「这算是下属对上司说话的态度吗,李毅?」冷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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