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飞雪-殇夏之祭 (太经典了,不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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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飞雪-殇夏之祭 (太经典了,不看后悔)-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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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石哈哈大笑,道:“没错,就像战场。我在这头,执黑先手;手冢在那头,执白让子。可他却突然抹了自己大半棋子,这意思还不明了么。”他边说边跳将起来,却不慎踹翻了那一坛黑子,散了一地。千石随散性子,当下就顺势翻了另一罐白子,看了看那白玉雕的棋盘,干脆也将它举起,一发摔了个粉碎。魏将军在一旁瞪大眼睛,虽然素知千石古怪脾性,当真见时还是好大的不适应。千石没待他回转神来,早取过披挂来,笑道:“还发什么呆!我们去阵前会一会这不按常理下棋的家伙。——虽然我做了一颗听话的棋子乖乖来到这里,但若是棋子撒了、棋盘碎了,料这棋也没法下了不是?这可须不是棋子的过错!”












千石纵马率军来到数日前与手冢说话的地方,手冢却早在那里等着了,只见他胯下一匹举世无双的赤骝火驹,腰悬三尺黄金剑,竟不着战甲,只簪冠蟒袍,紫缔金束,手持一本泛黄古书,在马背上展纸阅读。见到千石近前,这才放下书道:“将军来的可迟。”千石笑道:“王爷黔驴技穷,也不至于此刻再抱书苦读罢?”手冢道:“我此番前来,乃是念及旧日交情,来劝将军收兵。将军怎以黔驴比之?”千石摇手道:“王爷不用妆了。您的计策骗别人可以,可骗不倒我呀。我与您可是相对长谈了半个月呢。……北方看来是吃紧了吧,而青国也快到无兵可用、没米下锅的地步了,是也不是?您让您后军中军都去援助北路了,究竟是什么强敌呢……我猜猜……大概,是六角吧?”他自顾自地说着,手冢也不作声,脸上却平静无波,仿佛千石说的是别家事情,与他毫不相关。
“后军中军未战先撤,想来你手下剩余军队军心也定然不稳。现在我们人数相当,我要是此刻发难,王爷要如何抵挡?”千石好整以暇地道。手冢没有答他,却沉思片刻道:“我听说千石将军又号‘幸运将军’,行军打仗总仿佛天助,经常绝处逢生,占尽天时地利。”千石竟不否认,只笑道:“我运气向来不错。不过‘幸运’什么的都是别人叫的,我相信半数上是因为我擅长审时度势的缘故。”手冢点一点头,转身对林泉吩咐道:“你即刻带剩余兵马,前去支援三殿下。”林泉一愣,待想明白了他句中意思,不由得大骇,失声叫道:“王爷万万不可!”手冢双目微瞪,道:“还不快去!你想抗命么?”言语气势竟震得林泉开口驳不得。千石听得分明,奇道:“王爷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呢?千石越发看不明白了。”手冢却不理他,只望着他身后仅剩的三万军队渐渐远去,除却身边十数位死士,便只剩他孑然一身。
此刻手冢才回转身子,看向千石,缓缓道:“若将军想现在杀了手冢,便请动手。”千石心中一惊,知道山吹一日不作好全面对抗青国的打算,那便绝不可能杀得了他,当下心中虽恨,却也别无他法,只得道:“王爷说哪里话来?王爷是我山吹上宾,我们接待还怕怠慢了去,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王爷还是莫挂在嘴边折杀了在下。”手冢施然道:“千石将军号‘幸运将军’,想来不怕与人赌赛。”千石道:“我何止不怕与人赌赛,生平最擅长的便是这个。不是自夸,猜物打谜,博彩掷髀,还没人赢过我。”手冢纵马向前,微微抬起那双澈冷无匹的眼瞳,问道:“那将军如此俊杰,何不趁此再赌上一把?”千石也起了兴致,一勒马缰问道:“却不知王爷要我赌什么?”
手冢逡巡四顾,最后沉声道:“便赌这江山。”
“赌江山?”
“是。赌这最终是比嘉野心得逞,亡我河山,还是青国终究荡除夷敌,封疆展土。”
“赌注呢?”
“你我。”
千石抓了抓他那乱做一团的脑袋,眯细了眼睛道:“可不好办呢!比嘉地广国强,擅长征战,此次又联络了六角与他共同进兵,非同小可哪!你们现在不是还处于劣势么?”
手冢冷然不语,双目睥睨,自有巍然之势。他昂首勒马,道:“将军还是快择其一罢。” 
千石哈哈一笑,随手取过一枝金羽箭,弯弓扣弦,直指手冢。手冢竟并不退后遮蔽,双眼直视箭头所指,丝毫不见胆怯疑虑之色。千石点一点头,道:“我可要射了!”箭头突然偏下,一箭射进黄土之间,止剩翎羽在外,距离手冢坐骑马蹄落处,不过一指之距。
千石大笑,掷弓在地,道:“就算比嘉与六角联兵又怎样?青国有攸王爷这般人才!攸王爷不过一人策马而立,就敌得上十万大军整势待发!千石果然没看错人!”言讫,转身命道:“三军听令:即刻班师回朝!”又对手冢道:“王爷保重了,后会有期!”大笑数声,纵马自去,但见尘沙漫漫,湮没旌旗颜色;碧草深深,掩埋马蹄车辙,适才还有数万人操戈对阵,不过几刻工夫,竟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剩苍茫大地重归寂寥。

























待手冢纵马疾驰至彼苍山麓,却见一人早在山路隘口等着了,跨下一匹四蹄点雪的紫骝儿,被放了缰,正驮着它背上的主子四下闲走吃草。那人竟仿佛与数日前手冢约定好了一般也手捧一本古书,就在马上晃晃悠悠地读,身上褐色长衫随风飞扬,好不惬意。
手冢勒了马缰,看着他一时出神。
不二此刻也早瞅见了手冢,见他总不过来,只是在原地发呆,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将书一把向他砸去,道:“傻子!教人好等,怎地还不过来?”手冢避过了,疑惑道:“你怎么不在帐中,却在这里?”不二冷笑道:“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当初信誓旦旦地与我约定七日,却到现在才来!”手冢一愣,不明所以地道:“我早教后军与中军前来迂回包夹,还特地嘱咐他们听你调遣……难道他们没在七日内赶到么?”不二冷哼道:“他们的确是赶到了,可你人呢?问你调派来的中军后军,都说王爷还留在山吹境内。你知不知道他们若是一个发难拿你作了人质,我们要花多少工夫才能换你回来?你教他们都提前回来了,那我之前特地让你带九万余人前往山吹,还有什么意义?!”
手冢给他问得一时无言,半晌道:“山吹将军千石是我旧识,我素知他为人,才敢出此下策。现在山吹已经撤军,我顺道去了南路军龙马的大寨,这才赶回来。”他蓦地记起,如此耽搁,他早在路上比原定耽了四五日了。他一把抓过不二肩头,急问道:“莫不是——你在这里究竟等了几日了?”不二抹开他的手,也不理他,只笑道:“这些日子里闲着无聊,四处闲走,倒发现一个好去处。王爷若尚不疲累,便跟我来。”说罢一手抄缰,双腿一夹,跨下马儿得了号令,猛地窜将出去。手冢也心下好奇,当即纵马飞驰,紧紧跟上。
不二尽在山野小路上穿梭逡巡,轻车熟路,往彼苍山侧峰上去。手冢仗着骑数精良,跨下又是万里挑一的神驹,这才勉强跟紧,不致迷了方向。奔了半刻,山势愈陡,几渐不能行马。手冢怕伤了马蹄,正欲喊不二停下,却见他回眸一笑,道:“就在前面了!”当下想也不想便又催马向前,穿花寻路,只觉道路渐平,眼前豁然开朗,心下顿觉爽快,正要加鞭,却听旁边不二轻喝道:“还不勒马!!”心中一诧,这才蓦地收缰,马儿陡然立起,长嘶数声,铁掌敲在山间裸露的岩石上。手冢一惊,向前细看时,发现就在前方数尺,竟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
“你……”手冢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不二,正迎上他那微蹙双眉下复杂的眼神。四目相对,天地寂然无声。
“手冢,你看这里风景如何?”不二突然笑笑,扬鞭指去。此时日已西斜,一轮红日正徐徐落下,霞光映染在彼苍山上,仿佛给天地间所有有生命的、没生命的事物都披上了凤冠霞披似的,耀眼夺目。而极目远眺,隐约能看见旌旗飘动,六角大军正如遇水的蝼蚁一般,张惶地往天地相交的那一线逃去。
手冢略松开眉间的皱摺,轻声道:“原来你是叫我看这个。”只见六角军后紧跟着追袭而去的若潮水般的青军,那黛色军旗连成一片,在夕阳下也仿佛都被镶了一道金边。不二笑道:“可不是止教你看这个!不过英二此次可立了大功,王爷定要重重褒赏才行。”手冢点一点头,道:“依你。”眼中正映出不二半侧了脸来朝他一笑,金灿灿的夕阳也给他浑身罩了一层金色淡纱,皙白的皮肤晕开淡淡的金晕,怎一个不可方物其极!而背后彼苍山巍然而矗,眼前万里江山沃土,此刻正隐隐传来三军欢庆胜利的鼓呼。他心中一荡,豪气顿生,不由得扬鞭指道:“真可谓天下第一江山!”不二笑接道:“‘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此时两人并马而立,衣袂相牵,傲睨天下,都说出如此浩阔之言来,不由得相视一笑。手冢将鞭掷落悬崖,一提中气道:“彼苍孤崖听封!汝既可观天下第一江山,从此刻便封汝为天崖!”这话语中暗含内力,直震得山石作响,泉瀑轰鸣,满山都回荡着“……天崖……天崖……天崖……”这样的声音,唬得鸦雀惊飞,鹄兔乱走,一时间热闹非凡仿佛庆典。不二笑着望向手冢道:“却胡来的紧!这一方小小的崖,也能叫做‘天崖’的么?”手冢深深看他良久,终于一字字道:“这世间有你在的地方,尽是天涯。”
仿佛有一柄利刃将不二穿心而过,痛得他眼中几乎落下泪来。他猛地阖上双眼,在一片漆黑中吻上手冢双唇。甜的唾与苦的泪,在唇齿相接处愈发纠缠不清。
“你知道么……我本来叫你来此处,是劝你、也是劝我自己悬崖勒马,莫要跌落至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不二顿了一顿,有些无奈地看看手冢,又看看自己,再看看那即将掩埋在地平线下的落日,苦笑道,“终究是天色已晚。”
手冢亦轻轻摇头,道:“晚了。从一开始,便晚了。”眼前落日就那么欢快地沉下去、再沉下去,只余下那么耀眼的琉璃撒满苍穹。
余辉里映着两人再度纠缠的剪影,终于也不忍心似的渐渐淡去了。两匹马儿都乖巧地低下头去只顾吃草,顺带连耳朵也耷拉下来。夜幕静静地笼罩天崖,除了一两缕被不怀好意的山风泄出的齿间低吟,其余一切都被夜色悄悄锁住,难辨分明。













第十回 情长计短 完


第十一回 夜夜除非
从梦中惊醒时,一身冷汗,半晌才确定了自己真的是醒了,而不是辗转到了另一个残酷的梦境。桌上的油灯早灭了,剩半盏浊黄色的油,上面漂浮着尚未烧完的飞蛾的尸体——大半已经沉入油中,只剩一点腥白色的翅尖还顽固地暴露其外,仿佛历经沧桑的墓碣。
微微直起快要僵硬了的酸麻身子,发觉有什么物事从肩膀上滑了下去,登时冷了起来。拾起看时,苦笑一声,却是再冷也不敢穿了,只得将它叠好放在一旁,去取了自己的衣裳披上。夏季山间有些微寒的风在帐外吹着,士兵值夜的更鼓和有规律的脚步声夹杂其间,让人没来由地有种安心的感觉。不二也懒得再点油灯,只侧倚在帐门处,仰望漫天星斗。
我真是傻透了。
傻透了……
他这样想着,微微笑起来。可就在此时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唤:“……庄主。”
心猛地紧了一下。不二没有回头,好久才慢慢地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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