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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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江湖-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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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相思这霸道模样,我肯定就算娇妻的爹的爹的爹的爹……来相思也不放眼里,反是我自己一个落后逃不开落个搬石头砸脚……太过危险的可能性还是不要尝试了。 
这样一来,在场的可以求助的对象当中,只剩下小美人了……或许他看在我今天救命之恩的份上,“义”字当头,意思意思打个折发发慈悲救苦救难…… 
“我说得没错吧?这家伙烂泥扶不上壁,赶着不走打倒退,令主你这下信我了吧?” 
……卑鄙小人! 
听小美人的语气,敢情相思是他招惹来的?你这忘恩负义借米还糠过河折桥恩将仇报的小人,白长了一副皮相,委屈了好皮囊! 
小美人好整以暇地在树上朝我令人不易察觉地狡黠一笑,这一笑让我差点没厥过去——对啊,厥过去就好了,我所愿耳。 
然而目前的我还是清醒的,保持清醒的我一定要从小美人身上扳回一城。 
瞧他那小人得志劲儿,好象我越倒霉越出丑他就越开心似的……咦,等等,小美人把相思拉来,如果真是为了看我出丑的话,他真有这么大的神机妙算,推算得出我一定会在今晚出糗?嗯,可疑。说不定小美人是为了救我才帮相思拉来…… 
就算小美人真实想法并非如此,但事实上相思的到来确实使我松了一口气。就是因为相思冷酷无情奸诈小气阴险狡猾,所以他才不会容忍他相准的猎物被他人染指。 
……这么说小美人还帮了我的大忙? 
即便与事实相左,我也只有这么推测。因为只有这样进行心理建设,我才能流转眸光对小美人做倾城一笑—— 
小美人脸色立时变了——哈哈,我说嘛,他人气来我不气,我自悠悠由他气。小美人想看我急得跳脚的样儿啊,做梦去吧! 
我一高兴,低头、敛眉、眼波动,继续为达成倾国一笑的目标而努力——“唔!!!!!!!!!” 
痛啊,好痛啊,仿佛为了报复似的,这次咬得特别深,活象两条小狗为了抢骨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互吠互噬,连咬带舔、紧追慢赶、欲擒故纵、敌进我退,霸道得连抗议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当然有机会就咬回去。 
一番狂风骤雨。 
我先声明哦,在这场互殴持久战中,不是我比不过相思,真的,我具有坚强的意志与毅力,有着誓不言败的勇气,有着排除万难夺取胜利的强硬决心,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心软,比较好说话,比较见不得美人吃亏…… 
综合以上种种,所以,我步步退守,最后退无可退,无地可守。 
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攻防战中节节败退,正面临兵败如山且无力回天的悲惨处境,我鼻中一酸,感到万分委屈:犯得着吗?我只不过轻轻咬你一下而已…… 
真的,轻轻的,就象每次品酒的轻轻…… 
就酒而言,我偏爱清酒,尤其喜欢三伏天里镇得冰冰冷冷的清酒。只因我明白,在那水色清冷的下边,凝埋着火一般炽热的灵魂。 
我所惊叹、我所珍爱的灿烂灵魂…… 
轻轻地握,轻轻地嗅,轻轻地品,轻轻地斟…… 
这么珍惜温柔的动作,只有小气鬼相思才忍心报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雨停了,月儿在林梢。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纱罗。 
词间意,曲中景,眼前人。 
影象在瞳仁中慢慢涣散为光与影的水像,我的意识渐渐无法集中,就连相思噬咬的力道也逐渐弱了下去……终于到了么,我所祈求的慈悲? 
其实,凭良心说,相思也有好处。被他这样拥住又清凉又温暖,我舒服地打起了盹——还咬我?! 
不过现在的我,连回瞪相思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影子。 
相思真恨我啊,下这么大的狠劲,本应麻痹的唇居然还能感到痛,我叹气。 
“你又想些什么?”长久以来遭受虐待的嘴巴终于得到了解放,代之而起的是耳边传来轻轻柔柔的响……轻柔?算了吧,我笑自己,相思一直水晶那么硬呢,只不过我自己听觉麻木了辨不清李鬼和李逵。 
“说话。”继唇之后下一个惨遭非人道对待的是耳朵,我吃痛地“唉哟”一声,不得不吐实:“内(那)么重……废(会)变嘟(猪)嘴……” 
“……” 

坦白不坦白,结果都一样,又是一顿狠的,啃。 
果然,唉…… 

“……为什么是他?”迷迷糊糊中,听到小美人的声音尖锐异常地质问。 
——我还能分辨得出是小美人的声音?不好,快点昏迷快点昏迷——继续卖力地自我催眠。 
“……” 
“为什么是他?”小美人似乎很激动,“你不要用门规来骗我,我查过了,所有的帐上没有为他交过保金的记录——根本没有人为他做过保,你这是私人行为,真正破坏门规的人是你!!” 
哦,内讧。晕啊晕啊晕啊晕…… 
“你没有资格阻止孔方门接单杀他——” 
“你错了,他有保人。”好象相思的声音,又不太象——刚才的他哪有这么冷冷冰冰、平平淡淡啊,十足野兽一只。 
“骗人!” 
“我没有骗你,保他的人……是……” 
谁?谁啊?事关男子汉的人格与尊严,我挣扎着竖起耳朵倾听,却被小美人激动的质问打断:“你怎么可以……他分明是个笨蛋!” 
喂喂喂,太过份了吧?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哦!一气之下,我精神又爽利几分,硬撑着张开眼皮,试图出其不意给小美人一个没齿难忘的教训。 
可是相思双手却把我箍得紧紧的,一动都不能动。只听相思依旧清清淡淡地道:“是,但,我喜欢。” 
——对,要你管!这下小美人非被气死不可,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心满意足地撒手瞑目了,忽然记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拼了余下的力扯住相思的衣襟:“僵(相)僵(相)僵(相)僵(相)僵(相)……尸(思)……” 
相思没有回答,但一只温度稍低却有力的手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大口大口地喘气,活象一条被甩到岸上的鱼,极为难过,然而,这话很重要,我一定得说,不说不行:“僵(相)……尸(思),帮……偶(我)……帮……” 
相思依旧没用说话,拥着我的躯体传来的稳定心跳却莫名令我心安。我再吸一口气:“帮偶……百年纸(字)……壕(号)不可信……” 
“……” 
“假腰(药),记,记,记,记上……” 
“我管你去死!” 

56

“大用,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吃神仙鸭子吗?来,张口,啊……咦,吃不下?吃不下啊,好可怜……那喝口擂茶吧,我可连夜赶了百里路从桃源给你捎来的,嗅嗅,多香……还是喝不下?怕米子硬是咧?……那,我喂你,张嘴,啊……” 
——事实要真和想象的一样就好了,呜呜呜呜呜! 
“不用看了,这全是令主吩咐的。”小美人充满恶意的声音在我耳畔细细幽幽地飘,伴着刺鼻的胡萝卜味儿,“如果不高兴,没人逼你吃……” 
呜呜呜呜呜,杀人不见血,磨人不用刀,战士食糟糠,贤者尽蓬蒿,呜呜呜呜呜呜呜…… 
眼见小美人做势欲把盘子收,我眼疾手快抢过根胡萝卜恨恨地咬——啐!就算把我当兔子待,好歹也细细洗去萝卜上的砂粒成不?一咬一口泥,这人吃的么?人吃的么?!兔子也有兔子生存的权利,一点儿爱心都没有,细细切了拌点酱醋什么的都好啊……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我哽咽着,大滴大滴的泪扑剌剌直下。 
可恨小美人铁石心肠,施施然在床旁的椅上大刺刺坐下,抽出那把长得跟他一般样儿的小剑,抖出块帕儿来,细细地拭,温柔地擦:“你敢腹诽我们令主?” 

废话!那个没人性的相思,说什么我吃那假药伤着脾胃,硬压着除果蔬之外竟吝啬得让我一旬不见肉,我的那个苦啊!偏偏身上又软又麻使不上劲儿,想是整包假药不带皮吞的副作用,打野食都找不着盘儿!由冰那个死人,自那日把他这新郎倌抢出来,底气不足似的,看人的眼神全成了惴惴的鼠儿,居然连那日来探我这救他名节的恩人的病,话都不多一句,低着头来低着头走,躲瘟疫一般地躲,慌慌张张的,出门时一头撞正门楣撞得额头成个大红块头,唬得我赶紧全身上下嗅嗅,瞧瞧是不是因为卧床过久散发霉味把由冰吓跑。 
——可是,没道理啊,相思平均每过三天把我扔大桶从太阳升起泡到太阳落下,虽然那水黑漆抹黑热气腾腾薰得我一佛出世二佛投胎,我可自觉自己从内到外都很干净的哦! 
话又说回来,那只有一眼便看得出“不正常”的大桶子水,什么的干活?私下没事时我忍不住犯嘀咕,相思,不是相准了我的仙风道骨、风姿奇绝备着抓我当药人使吧? 

药人,我亲眼看见三师兄吃过它的大亏。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三师兄横着回来的,衣服全被血染红了,我数了数,足足四百七十五道口子,四百七十五道啊,有剑伤,有刀伤,有我叫不上名字的兵刃伤,更有道道爪痕交错,宽衣裹伤时师兄弟中最为坚忍的三师兄痛得全身一阵阵抽搐。 
隐隐约约听师父提到,死啊不死的字眼。 
接着,师父嘱大师兄带我们出去,只留五师兄在内里帮忙。 
我看到最为阴险狡猾冷血无情的大师兄,竟也红了一双整天只顾抛媚子、算计人的狐眼。 
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宛若一个人被扔进空空旷旷的地下室独对夏夜咆哮狰狞的雷。 
我想,世上没几个小孩儿不怕雷。 
那莫名的阴郁沉甸甸地压在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气,我“哇”一声哭叫出来。大师兄胡乱抹了几下,没能把我的泪抹去,急了,“啪啪啪”一巴掌又一巴掌尽敲我脑门上:“都甚时候了,你还添乱,还添乱!——” 
我理所当然哭得更大声,二师兄看不过眼了,叹一口气,把我抱起来,护在怀里:“大师兄,你何苦迁怒?小师弟还小……” 
“还小?”大师兄拿他漂亮的眼睛下死力气瞪我,“拖油瓶,土条子,吃娘乌……” 
“哇!”我听不懂,但不等于不知道骂的是我,于是哭得更大声。 
“——大、师、兄!”二师兄加重了调,大师兄忽“哇”地,也哭将起来。 
那时那个乱啊,咳! 
隔几天,不只大师兄,其他几位师兄眼睛不是红就是肿的,连对我最好的二师兄看到我时笑都挤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都嚣张得不行、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师父篷头垢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 
听说,我只是听说,三师兄吃什么吐什么,整整三天粒米未进。 
——那还了得?!不过,凭良心说,师父和大师兄糊弄出来的东西,连旺财都懂得绕过去不吃。 
虽然三师兄不象二师兄对我那么好,但比起大师兄,他又优秀太多。 
我不想失去他。 
第一次,我帮师兄做事没先讨跑腿费的定金,跑遍整座山,搜齐料,做了几道我最喜欢吃的菜,“噔噔噔”跑三师兄房里去。 
——二师兄趴三师兄床边打着盹,床上的三师兄本来人就瘦,现在更剩一把骨头架子,瞧着骷髅一般,摸上去不知会不会做恶梦。 
三师兄原来多清冷、多凌厉、多端整的一个人儿啊,我才不要三师兄变成这骷髅一般的样儿! 
可三师兄不管我怎么推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又怕吵醒二师兄为我半夜里四处遛哒招来所谓大人的一通训,急急忙忙学师父喂药的样子含了最易咽下的菜汤口对口哺给三师兄——很好,没溢出来。 
后面我知道了,给病人吃的要这种汤啊、粥啊流质的东西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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